第三百四十一章 粗糙提過親
其實沈引氣了一會兒,但進去看見沈如絹氣息平緩,也不喊肚子疼了,臉色倒還是平緩了些。
麗婉忙得滿頭大汗,此時也是鬆了口氣。
剛才胡霽色罵沈引她也聽見了,唯恐沈引記仇,她連忙上前去安撫。
“爺,您別跟霽色計較,我看她是真真為了小姐的事著急上火,才這般的。”
沈引無奈地道:“她能養出那樣的奇藥,我這瀕死的妹子也救得回來,我哪裏敢跟她計較?隻是這普天之下,還是少見脾氣這樣暴躁的大夫啊。”
麗婉溫柔地道:“她一心看護病人,為了咱們小姐更是花費了許多心血,不比外頭那些連話都不願意說清楚的大夫要強的多?縱讓她數落兩句,可也是為了小姐好。”
沈引斜睨著她,道:“你倒知道了,我看這幾日她對你也甚冷淡,你還用心幫著她說話。”
麗婉失笑,道:“她忙得頭腳都要倒懸,我唯恐我招呼不周給爺添亂,還要她對我如何和顏悅色不成?但我心裏知道,她是個可信的好人。”
沈引憋屈了半晌,終究還是長歎一聲:“終究是世事難兩全啊。這可信的好人,難道脾氣就不能好一點。”
……
胡霽色原本是想著今天要回去一趟,可沒想到被一盤烤鵝打亂了計劃。
她和江月白在沈家的花園裏遛了遛彎,下午去檢查了一下藥房,看護了一下病人。
看她心情實在不好,江月白幹脆領著她在她分到的那個小院子裏烤肉吃。
這沈家的飯菜做的十分精致且……寡淡,據說是為了養生。
可這倒也養出了一府病人,不得說不諷刺。
江月白讓人送來了炭爐和鐵架,又讓廚房弄來了不少生鮮和肉片,還有胡霽色最喜歡的山珍。
另外配了幾壺冰鎮梅子酒,一盤西瓜。
她鎖了院門,誰也不放進來,狼吞虎咽地吃上一頓,抿上幾口酒,這才整個人都舒服了。
江月白老老實實地給她烤肉,本意也是要把她給喂得舒服了,好好泄一下最近這幾天的一肚子邪火。
胡霽色人倚在假山石上,背上貼著又涼又舒服,正美著呢,突然想了起來:“誒,你這幾天也是早出晚歸的,都忙些什麽?”
江月白好像有點耳背,頭也沒回,道:“哎你把那胡椒粉遞給我。”
“哦”,胡霽色連忙把胡椒粉找出來拿給他,“你忙什麽來著?”
江月白耐心地撒著胡椒粉,道:“菇子還要嗎?”
“我要青椒,這兩天嘴裏淡。哎,你這兩天到底幹啥去了?”
江月白伸手去拿青椒,不防她突然被背後撲了上來,把腦袋湊到他脖子裏。
“???”
江月白隻覺得整個後頸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按捺下心頭狂跳,強自鎮定道:“怎麽了?”
“聞聞味兒,看看你到底去哪兒了。”胡霽色雙手扒著他的脖子,嘀咕道。
“哦,那你聞見啥了?”江月白就著這個姿勢,笑道。
胡霽色道:“一股炭火味兒。”
“不是”,江月白轉了個身,伸手拉了她下來,笑道,“你以為你能聞見啥?”
她不小心歪在了他懷裏,想起身可他又不讓,順著這個姿勢一窩就坐在了他腿上。
“胭脂啊,水粉啊,之類的味兒啊……”胡霽色半開玩笑似的道。
江月白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笑道:“你以前不是從來不問這些?”
胡霽色把臉貼在他懷裏,仔細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我這幾天總覺得不安,還總是發噩夢。”
江月白同她打趣:“不是因為隔壁那口井?”
想到那個,胡霽色打了個寒顫,又往他懷裏縮了縮:“你說這個沈引,表麵看著也是副人樣,這屋裏這麽多齷齪事兒,他咋就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呢?”
“如果不是妹子病了,他平時大概連這內園都少進。”江月白道。
這個時代,大戶人家尤其講究男女之別,並不僅僅是授受不輕這一條,而是治家的一種古老智慧。
內院之事,向來聽憑大夫人做主。大夫人賢則內園平。有時候大夫人錯了,男主人大多數時候也會將錯就錯。
江月白輕聲道:“還是怕啊?”
胡霽色正想著怎麽狡辯,可突然又想了起來。
“不對啊,剛不是在說你這兩天幹什麽去了!你這是轉移話題啊?”
想說打他兩下,可就現在這個姿勢,感覺就像是“小拳拳錘你胸口”,實在太雷。
胡霽色拳頭都捏好了,想了想還是改捶為掐,給他狠狠來了一下。
可恨這小子不怕癢又能忍痛,掐他一下簡直就是無事發生。
“你到底幹什麽去了,幹什麽去了,幹什麽去了!”
胡霽色不依不饒地連續掐了他幾下。
江月白也是笑著告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道:“不是欲蓋彌彰,更不是故意不說,就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自然是該從頭說起。”她道。
江月白看了她許久,半晌,道:“霽色,先前咱們從感佛寺回來的時候,你不是問我,我和你爹說了什麽嗎?”
“嗯?”
想起這件事,胡霽色突然反應過來:“上次問你,也是一直打岔就給我搪塞過去了的!”
不行啊,這人怎麽總是這樣?
胡霽色瞬間有點警覺,覺得應該想個法子對付他才行!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突然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和你爹說,想等你及笈,就上門求親。”
胡霽色嚇得立刻坐直了,剛才那滿肚子的心思一下子也給嚇了個煙消雲散。
“我爹答應了?!”
江月白覺得好笑:“為什麽不答應?”
胡霽色的腦子一下子沒轉過來:“為,為什麽答應……”
江月白突然就不笑了。
胡霽色嚇了一跳,連忙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這求親,哪能這麽隨便一說啊,我,我就是覺得我爹下著山就答應了,也太隨便了吧?!”
不是,她這真不是嫌棄江月白的意思啊!
江月白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又笑了,道:“嗯,就是這麽隨隨便便就答應了!”
離他們不遠處,那爐子裏的青椒和肉片燒得都黑了也沒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