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江月白和胡霽色把蘭氏先帶回了村。
結果人剛進村口,就看見胡豐年和胡漢民兩人往村外趕。
江月白連忙拉停了馬車,大聲道:“叔!”
胡霽色聽見了,連忙也從車裏鑽了出來。
“爹!叔!”
胡豐年連忙幾步搶上前,道:“霽色,你娘……”
他話還沒說完沒,不一會兒,哭哭啼啼的蘭氏就從車裏鑽了出來。
胡漢民見了,竟是大鬆一口氣,道:“再找不見村裏就該翻天了,好在是跟著霽色丫頭出去了。丫頭你也是,咋不說一聲?你爹都要急死了。”
江月白連忙道:“這事兒不怨霽色,嬸子是自己藏在車裏跟著我們進城的。”
“啥?!”胡漢民有點哭笑不得。
但胡豐年笑不出來,指著她的臉道:“這是咋回事?”
蘭氏一聽,竟然立刻把臉背過去,哭得更厲害了。
胡豐年竟然凶她,道 :“我問你咋了?!你咋還哭?!”
蘭氏抬手掏出一把什麽東西,直接砸到他臉上去,然後一邊哭一邊走了。
是那一百兩銀子……
給胡豐年砸得頭都腫了。
不知道為什麽胡霽色覺得眼前這個情景實在是有些好笑,但被江月白推了一下,又連忙去追蘭氏了。
胡豐年捂著頭,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也不去撿銀子,就盯著江月白。
江月白:“……”
他隻好自己俯身默默地把銀子撿了起來,一邊把今天的事情都說了。
胡漢民聽了,十分吃驚,道:“偷了銀子去給麥田家那外頭的女人?”
江月白苦笑,道:“嬸子知道什麽。她就聽說那女的因為遭難了才賴在楊家不走,尋思著拿了錢就該走了。”
其實也不算外頭的女人,不過江月白懶得解釋了。
胡漢民歎了一聲,道:“傻是傻了點,不過到底是為娘的一片心。”
江月白看了一眼胡豐年的臉色,道了:“那家人說要上門來賠不是。”
胡豐年啐了一聲,然後直接扭頭就走了。
反正漢子們之間的八卦就這麽簡單。
到了廣大婦女同胞那,可就不一樣了。
今天胡豐年和胡麥田發現蘭氏失蹤了,村裏炸了。
要知道之前蘭氏是投過一次湖的……
瞬間全村發動就去找人了。
所以等她們回來之後,屋裏屋外就都是人。
胡霽色把事情經過說了,不出意外的,胡麥田就和蘭氏一塊兒抱頭痛哭了起來。
“娘啊,娘你幹啥這麽傻啊,還要給她錢?這都是我爹和我妹子的血汗錢,我們欠他們的了?”
胡麥田一邊哭一邊數落。
薑氏就道:“那婆娘一看就不是個好貨色,麥田你這幾年過的啥日子啊,咋回家不說啊!”
“就是,親家上門,就敢搶銀子,還敢動手打人?”
“麥田,你聽嬸子一句勸,那樣的人家可不能再回去了。”
“對,你也別跟他和離,不然兒子要不過來。你就占著他們家的名分,就在鄉下過日子。”
“對,好好養你兒,等兒大了,就該你享福了。”
“他要是敢上門來吵你,你放心,村裏這些嬸子大嫂都給你撐腰。看我們不打死那兩個不要臉的臭婆娘。”
……
胡霽色被這一波討論驚呆了。
不是,都說夫妻吵架勸和不勸分的,還有什麽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的?
這個時代的婦女同胞的思想已經這麽先進了麽?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這事兒鬧到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夫妻吵架這麽簡單的了。
對於這個時代的婦女同胞來說,家暴沒什麽,養小的也沒什麽,可搶了丈母娘的娘,還打了丈母娘,這個問題就大了。
關鍵是胡麥田的娘家強勢,完全養得起這個姑奶奶,甚至包括她的孩子。
和離?那不劃算,孩子就要不回來了。
更何況現在還沒下家不是?
那種麵和心都不合的夫妻多了去的,日子還不是一樣有過法?
占著他們家的名分,養著自己的兒子,以後不讓兒子認爹,那是最劃算不過了。
這麽看來,胡麥田還真沒必要怕什麽。
一群婦女在胡家呆到大傍晚,到後來連村長夫人都親自過來了。
村長夫人安慰胡麥田:“囡啊,你放心哈,就在娘家好好住,我們村裏人都給你撐腰。”
胡麥田深吸了一口氣,道:“四奶奶,我家裏這點破事兒,倒叫大夥兒都跟著操心了。”
村長夫人拍拍她的手,道:“咋說這話哪,奶奶和嬸子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咋能就看著你受委屈啊?”
……
胡霽色早就自己貓去了藥房,苦思冥想新方子。
結果突然聽到廚房傳來一陣撞擊聲。
胡霽色嚇了一跳,想起蘭氏在做飯,連忙跑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結果她人剛走到門口,就看見胡豐年被從廚房裏推了出來……
胡豐年一臉怒氣,道:“你攆我出來也沒用,該說的我還是要說!”
胡霽色:“???”
不是,這倆以前不都是互相裝對方不存在嗎?
或許別人家的父母都會吵架,但自家父母吵起來,胡霽色卻是怎麽看怎麽詭異。
胡豐年還想說什麽,一扭頭看到胡霽色,臉色就變了變。
他似乎才想起來自家現在有很多客人。
最終他隻能歎了一聲,道:“丫頭啊,去給你娘搭把手。”
“……哦。”
胡霽色心想我也很忙我要寫新方子啊。
胡豐年道:“一身的傷都還沒看,你別讓她多沾水。”
“嗯。”
“還有,下次出門前要把車子例外都翻一遍。”
“……嗯!”
胡霽色哭笑不得,隻好擼起袖子進了廚房。
蘭氏正一邊燒飯一邊哭呢。
胡霽色走過去,道:“娘啊,不哭啊,回頭我爹又要上火的。”
蘭氏一邊抹眼淚一邊道:“我偷錢……是不好。”
“我的錢還不就是你的錢?隻不過下次拿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就好。”胡霽色寬慰道。
蘭氏哭道:“罵了我半個時辰。”
胡霽色:“……”
“一直說。”
蘭氏雖然已經好了很多,但看著還是有點憨,生氣哭鬧起來都有一種莫名的少女感,非常惹人憐愛。
胡霽色默默地道:“我覺得爹是說您不該偷偷跑出去……不是說錢的事。”
“你……幫他說話?”
胡霽色耐心地道:“我說的是道理嘛。”
於是胡霽色也被從廚房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