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被看見了
這次出了事,若實在說有什麽好處,就是胡麥田得以在娘家多住幾天。
因為這個,當天晚上茂林被趕到胡豐年那裏去睡,她們娘兒仨倒是擠了一個炕。
和胡霽色不同,胡麥田能說會道,雖然強勢,卻也是個貼心閨女。
有她陪著,蘭氏看著狀態倒是好了很多。
隔天一早,小張氏就來把胡霽色叫了過去。
走在路上的時候,小張氏就小聲埋怨:“你也是真是,幹啥出那個頭。”
她指的是胡霽色支持胡寶珠告狀的事兒。
胡霽色皺眉道:“四爺爺是為這事兒叫我嗎?”
小張氏恐她多心,連忙安撫道:“你放心,這事兒怪誰也怪不到你頭上。再說了,要不是你攔著,你們家那個敗家子兒早就進城去送命了。”
胡霽色想了一下,道:“我倒不是怕怨我。就是咱們村裏吃了這麽大的官司,怕四爺爺著急上火。”
她確實很會說場麵話,小張氏聽了,心裏難免也偏著她些。
此時小張氏也隻能無奈歎氣,道:“事兒都捅出來了,丟臉也丟了,你老姑告不告狀,也沒什麽差別。”
說話間,兩人到了村長家。
其實胡霽色也考慮過這件事,遵從一個時代的規則,是她在這裏好好生活的前提。
隻要村長不怨她多事,她也可以省很多麻煩。
小張氏讓她在茶廳門口候著,自己先進去同公公公說了幾句話。
她進門就道:“您快別著急上火的,讓孩子看了也跟著著急。”
老村長打了個哈欠,無奈地道:“今年是什麽年成啊,咋就這麽多事兒啊!”
小張氏就道:“出多少事兒,也跟霽色丫頭沒關係。她來的時候還問起您是不是著急上火夜裏睡不好了。爹,我知道您心裏不怨她,但她畢竟還是個孩子。您還是換副臉色,別讓孩子多心難受。”
老村長昨晚一宿沒合眼,確實也是又乏又累,最重要的是心裏憋著一團火氣,那臉色自然不好看。
不過聽小張氏這麽說了,他才想到孩子會多心難受,連忙打起了些精神。
“你把她叫進來吧。”老村長道。
小張氏點點頭,這才出門去叫胡霽色。
“四爺爺。”胡霽色進了門,小聲道。
老村長擺擺手,讓她坐下,先道:“霽色丫頭啊,你不要多心,這事兒怨誰都不怨你。”
胡霽色抬頭看了小張氏一眼,小張氏笑著點點頭。
胡霽色鬆了口氣,道:“是…… 當時瞧著,也是確實下不來台了。”
老村長一揮手,道:“這事兒就不提了吧。咱們得想想接下來咋辦了。”
“嗯?”胡霽色有些不解。
其實她一直不明白,村長有事兒應該找胡豐年商量才對,為啥找她?
老村長緩緩道:“那天,你嬸子看見羅大人朝江家小哥下跪。”
胡霽色:“!”
老村長看了看她的臉色,然後才慢慢道:“這孩子是什麽來路,你們家,心裏有底嗎?”
他不找胡豐年,找胡霽色的原因,就是因為瞧著江月白和胡霽色親近些。
胡豐年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這人心眼實,除了治病,旁的事兒都有些頓。
但這個丫頭就不同了,人雖然話也少,可機靈,姑娘家又細心。
他覺著,應該先問問這丫頭。
而若是這丫頭也不知道呢,他也有把握,丫頭不會把事兒說出去。
胡霽色掙紮了很久……
想起了當日江月白和盤托出的情景。
和她想的不一樣,這兩兄弟並不是隱姓埋名,而是在朝廷知情的情況下被流放到這兒的。
當地的父母官,還有沈引等有門路的人,甚至都知道他的存在。
相比起來,那些追殺他們的人,反而才是見不得光的。
既然如此,能不能把他們的身份告訴老村長?
現在也不可能去和江月白商量。
老村長看她的神情,心裏約莫猜想著這丫頭怕是知道點底。
他斟酌著道:“丫頭,你放心,這事兒若是不能說出去,那四爺爺保管誰也不說。隻是,作為一村之長,村裏有些什麽人,我該心裏有數才行。”
也確實是這個理。
胡霽色回過神,小聲道:“四爺爺,這事兒……他不讓說。”
老村長沉吟了一會兒,抬頭看了小張氏一眼。
小張氏立刻道:“我出去。”
等她出去了,老村長又問:“還不行?”
胡霽色琢磨著,與其讓老村長瞎猜,鬼知道他會猜出什麽來……
“他們兄弟倆出自京城,家裏原是做官的,但不是什麽厲害的官,就是個讀書的,有些名氣”,胡霽色想了想,決定這麽說,“他們家老爺子在的時候,有過很多學生,羅大人碾轉也算是他家老爺子的門生。”
老村長雖然不大明白朝廷上的事兒,但畢竟是個有見識的。
琢磨了一下,也明白“有些名氣的讀書人”是啥意思。
“那咋流落到這兒來了?”老村長問。
“聽說是前些日子他們家老爺子和他們親娘都去了”,胡霽色道,“他們大戶人家,裏頭醃臢事兒不少。他們爹聽了另一個媳婦的鬼話,就把他們兄弟倆給攆出來了。”
這樣說也不算說謊。那位現在確實有一位寵幸的奸妃。
老村長愣了愣,道:“是這麽回事兒……”
“旁的也不好多說”,胡霽色道,“他們兄弟倆也不願意提,大約是叫那大戶人家傷了心。之前就跟我說咱們村的人特別好,所以就想幫著建水利。四爺爺,您放心,他們不會給村裏惹麻煩的,隻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老村長聽了這話,心都軟了,連忙道:“誒,好,那這事兒就不提了,以後都不提了。”
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可現在看來,大戶人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想到那兩個孩子,都是聰明又良善的,做父親的怎麽舍得把他們趕走?
作為一個樸實的鄉下老村長,他簡直是不能想象的。
老村長斟了杯茶,長籲短歎了一會兒,才道:“這事兒說完了,說說你老姑的事兒吧。”
胡霽色也料到了,道:“您說。”
老村長琢磨了一下,道:“跟你個孩子家家的也說不清楚。眼下你家那兩個老的又是這個樣子,回頭把你爹和你三叔找來,再商量吧。”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