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能就這麽算了
胡霽色花了有小半個時辰的時間,縫合,上藥。
王嬸他們把紗布送了過來,胡霽色給胡豐文包上了。
等她出去的時候,眾人又圍了上來,問:“怎麽樣?”
胡霽色神態輕鬆,道:“這種程度的傷,及時縫合和止住了血問題就不大。”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又連連誇胡家父女厲害。
然而江月泓卻道:“未必吧,我剛好像看到個挺有意思的東西。”
眾人看過去。
江月泓指著地上一小塊被人踩得黑漆漆的東西,樂道:“瞧瞧這是啥。”
有人想去撿,胡霽色連忙出聲阻止:“別!拿了簸箕來掃了就是!”
那人的手一頓,狐疑地道:“這是個啥啊?”
胡霽色抬頭看了胡豐年一眼,道:“這是我四叔的耳朵。”
眾:“……”
胡豐年神色冷淡,道:“耳朵被削掉了一隻。”
孫氏正想去看兒子,此時聽他這麽一說,頓時又昏了過去。
老胡頭也急了,道:“你,你咋不給他縫回去!”
其實如果時間及時,處理好傷口以後,是可以縫上的。
但一則這個工作就十分精細了,和縫普通傷口不是一種概念。
再則羊胎線有限,胡霽色當然優先處理致命傷。
他這話剛說出口,立刻就有人噴他。
“叔你胡說啥呢,哪有人耳朵掉了還能給縫回去的?能保住命就不錯了,這要是換了別的大夫,你這可就又要辦喪事了!”
“就是,小兒是兒,大兒就不是兒了?剛救了命了呢,咋就先罵上了。”
胡霽色十分疲倦,但還是強撐著,道:“今兒多生了些事端,倒是耽誤了大夥兒吃飯。”
胡豐年也反應過來,連忙道:“都別在這兒忙著了,該吃吃該喝喝吧。”
從他們父女的表現來看,這反而是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胡霽色剛做了傷口縫合,有點沒胃口,就跪在靈堂那燒了一會兒紙。
徐大柱已經被收押了,說是要帶回去審。
羅大人也在席上,但心思明顯不在,回頭囑咐了楊正幾句。
過了一會兒,在廚房幫忙的胡麥田就來找胡霽色了。
“羅大人說想去你們家院裏坐坐。”
胡霽色約莫能猜到是為了江家兄弟。
她點點頭,道:“叫小白他們先領著他過去吧。”
胡麥田有些詫異:“為啥叫小白?”
“人家也不是想跟咱們吃飯”,胡霽色抬頭看了一眼,“說不定是為了查案子呢。”
胡麥田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是這個理兒。
她當即叫楊正去安排了一下。
胡霽色把門鎖鑰匙給了江月白,他們就先過去了。
胡麥田也吃不下飯,仗著有身子,索性就在那跟胡霽色一塊兒燒紙。
姐兒倆閑話了幾句家常,胡麥田突然道:“你啥時候學會的,像補衣服一樣補人啊?”
“那不都是一個理兒”,胡霽色嗤笑,道,“爹跟我說了,這是補肉的線和針,我就上了。一回生二回熟不是。”
雖然是忽悠人家的話,不過胡麥田又聽不出來,她噗嗤一聲笑了:“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她想了想,又道:“你說,那姓徐的漢子會怎麽樣?”
就在剛才,她已經聽說了,那人就是和胡寶珠私會的……
雖說她絕不讚成這種婚前私會的事兒,可也確實,敬人家是條漢子!
胡霽色小聲道:“是他傷人,他的罪責是脫不了。但他和老姑不是夫妻,恐怕不能替老姑告狀。若是老胡家把這事兒按下去不告,官府也沒法子吧。”
胡麥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個理兒。
老胡家怎麽可能會為了閨女兒去告兒子?
徐大柱這一番,怕是白作為了!
兩人其實都有些惋惜,但因為都是胡家的孫女,又不大好表現出來。
正各自在心裏唉聲歎氣,突然樓上竟然又騷動了起來。
李氏一直在上頭陪著胡寶珠的,此時就聽見她在那大聲嚷嚷。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可別!快把這剪子放下!”
原本在吃飯的眾人又連忙跑了過來,道:“咋回事兒?!”
一個個都站在樓梯口紛紛往樓上看去。
卻聽一陣“咚咚咚”的急促下樓聲傳來,蓬頭垢麵的胡寶珠衝了下來。
她手裏拿著把剪子,衝到了樓下,剪子一晃,唬得眾人紛紛後退!
“寶珠啊!你這是幹啥啊!快把剪子放下!”村長急道。
胡寶珠整個人都已經瘋魔了,哆嗦著嘴唇,警惕地看著眾人:“徐大柱呢?!”
“自然是被官府的人給看起來了,要帶回去審……”村長解釋道。
胡寶珠立刻道:“憑什麽審他!要審也要審那個殺千刀的胡豐文!”
“寶珠,你先把剪子放下……”
“對,有啥話咱好好說,村裏給你做主,指定不讓你受委屈。”
然而一向愚不可及的胡寶珠卻突然機靈了一回,她牢牢地抓著剪子,哭道:“你們騙我!都是騙我!他害了我們娘兒倆的命!你們還說我是瘋子!我要去官府告他!都給我讓開!”
老村長急得直罵,一邊吼道:“老弟!你死哪兒去了!還不來拉著你閨女!”
要說老村長這個人,啥都好,就是太死板。這個時候還講究什麽家醜不可外揚。
胡寶珠幹脆把那剪子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哭道:“今兒若是不讓我去告狀,我就死在這兒!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有一個算一個!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一招確實比拿著剪子威脅要去紮別人好使多了……
眾人看她這瘋樣,也是怕真的惹出什麽事端來,連忙都讓開了路。
胡寶珠衝著楊正吼:“還不去把縣令大人叫過來!”
楊正有點遲疑,看了胡麥田的方向一眼。
可胡麥田竟衝他點點頭。
老村長連忙道:“不能去……”
這時候,胡霽色開口了。
她道:“去叫吧。我老姑兩回差點叫他害死,總不能不讓她告狀。”
老村長眉頭一皺,道:“可這……”
胡霽色打斷了他,道:“四爺爺,我知道您的意思,橫豎沒弄出人命,就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我老姑的命也是命,我把她救回來兩次,都不是容易的事兒。您不讓她告狀,回頭她再出事兒了,誰能擔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