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是時候了
家裏多了幾個客人,胡霽色又讓蘭氏去多燒了幾個菜。
她做飯是又快又好,不一會兒就擺了一桌子,有紅燒蹄膀、切鹵肉、地三鮮、酒香小魚幹、拍黃瓜等等。主食是苞米麵烙餅。
明氏和薑氏帶了飯菜去給孩子們吃,等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王嬸和朱嬸。
“路上遇見了,就一起過來了。”薑氏道。
王嬸有些不好意思:“今兒這事兒鬧得大,讓你們家丟了仇,其實我們也不是非得要賠錢……”
胡霽色連忙道:“嬸子們既然來了,不如叫兩位叔叔也來吧。”
王嬸和朱嬸想要拒絕。
胡霽色看了身後那屋裏一眼,小聲道:“我爹心裏不痛快,讓叔叔們來陪我爹喝喝酒吧。”
他們兩家和老胡家是鄰居,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王嬸歎了一聲,道:“行,我這就去把人喊來。”
不多時,江家混飯吃的三口人也到了。
這一下倒好,胡家飯桌上坐得滿滿當當的。
胡霽色不得不拿出了備用桌子,打算依老規矩,男的一桌,女的一桌。
蘭氏沒有半句話抱怨,見人又多了,又下廚去燒了幾個菜出來。
江月白跟著胡霽色去廚房幫忙端菜,小聲道:“我剛回來就聽說了。”
胡霽色搖搖頭:“旁的倒是沒什麽,就是我爹心裏難受。”
“任誰都難受。”江月白道。
胡霽色點點頭。
其實她心裏原本是不以為然的,可能是因為習慣了前世那種,子女在父母麵前總是有一定的話語權的。
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對於胡豐年來講,他沒有拿那筆錢,也沒有繼續跪下去,從某個程度上來講,是默認了老頭子把他逐出家門。
在這個時代,隻有那最孬的兒子才會被人逐出家門。
除了憤怒和不甘,想來,他心頭應該還有委屈。
“你陪著說說話,開解開解。”胡霽色道。
江月白點頭應下了,道:“你放心,這事兒總會有個了斷。”
原本還想再留胡豐文在學院裏混幾日,現在看是不行了。
胡霽色聽著他話頭不對,道:“你啥意思?咋了斷?”
江月白道:“把你家四叔從書院轟出來得了。”
胡霽色覺得好笑:“你說轟出來就轟出來?書院是你家開的?”
江月白哼了一聲,道:“可不就是我家開的。”
他手裏還端著菜,說著這牛氣的話,怎麽看怎麽好笑。
胡霽色也沒放在心上,笑了笑,端著菜就走了。
……
女人這桌上,似乎刻意避開了今天發生的這些事。
主要是王嬸和朱嬸一直在表達歉意,她們覺得是當時自己一時氣不過,導致了胡家鬧成這樣。
最終胡霽色道:“我爺本就想鬧事,真跟兩位嬸子沒關係。咱們說好這事兒咱們不再提了。”
於是她們轉而就開始說上了別的。
相比起來,男人那桌上,氣氛就熱絡得多。
大約是因為有酒的緣故,這推杯換盞的,喝了幾輪,氣氛也就漸漸熱鬧了。
魯木匠平素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此時也拉開了話匣子:“你們是沒看見,他們家那兩個老的,都惜命的很,光從屋裏扔東西出來,門檻都舍不得出一步。”
胡豐年默默地道:“這我倒是不怪他們的。”
江月白察言觀色,道:“叔,您是擔心真的被趕出族譜?”
胡豐年苦笑了一聲,道:“霽色她爺今兒跟我說了,讓我拿五十兩銀子,當買我在族譜裏的名兒。”
“啥?買族譜名字?”
這也太無恥了吧?!
江月白想了一下,道:“叔,不會的,他們倆還指著你養老呢。”
這話雖然不好聽,可事實確實如此,老胡家若是不靠胡豐年,那兩個老的根本就活不了。
胡豐年猛的飲了一杯酒,道:“給老人家養老,是應當應分的。”
魯木匠就道:“就怕老人家想不通啊。”
江月白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叔,有些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講。”
胡豐年笑了笑,道:“有啥不當講的,你說就是。”
江月白就把胡豐文流連青樓,快要被書院給趕出去的事兒說了。
胡豐文手裏的酒杯“咣當”一聲就掉了,當即就要站起來:“這個敗家子,我找他去!”
眾人連忙攔住他。
江月白道:“您還是省省吧,他哪裏能聽您的。”
魯木匠覺得都有些驚到,道:“小子,你這消息,確實嗎?”
“咋能不確實?我家二公子是……”
厲竹山剛開了個頭,就被江月白的眼神打斷。
江月白道:“我是在城裏常走動的,也認得好些潯陽書院的學生,這話也是聽他們說的。”
雖然今天被這樣羞辱,可胡豐年聽了這話,卻不免想到老胡頭對這個四兒子抱了多大期望。
“這小子……這小子咋就這麽不爭氣啊!若是真叫書院趕出來,他以後可怎麽辦啊!”胡豐年錘了一下桌子,一時之間幾乎老淚縱橫。
江月白道:“叔,您得狠狠心,那東西他就不是個讀書的料。我都打聽清楚了,就他們學堂裏,他是讀得最差的一個。”
最讓人頭疼的是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讀書上,成天在書院裏上躥下跳的拉幫結派。
若是說他以前做的事情都勉強算是無傷大雅,可這一次,長期曠課,而且是因為流連青樓而曠課,對潯陽書院來說,就是不能忍耐的了。
“他這樣也是敗壞書院的名聲”,江月白總結道,“我聽說,這整個書院,除了他自己天天泡在青樓還啥都不知道,上下都已經傳遍了。”
胡豐年聽得直錘桌子,道:“家門不幸,真是家門不幸!”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問江月白:“他哪來的銀子……”
眾人也覺得奇怪,他哪來的銀子天天泡在青樓?
那可是銷金窟啊。
江月白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這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猜想,他在城裏也認識了不少人,可能是借的吧。”
其實他知道,麗婉讓胡豐文一直在賒賬。
但這話他不能說,青樓裏的事情,他怎麽知道?
所以就幹脆胡扯吧。
他道:“叔,等他從書院趕出來,或許也是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