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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蹭吃蹭喝蹭一切

  厲竹山這一口一個“您”的,也就是在胡豐年麵前。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和江月泓在胡家人跟前兒都小心了很多。


  隻是私底下嘛,他和他那個小主子還是一個德行,對胡霽色可沒有這麽客氣。


  天擦了白的時候,江月白帶了饅頭和車過來。


  他對胡豐年道:“您看,我把我們家的馬車寄放在您這兒,合適嗎?”


  胡豐年大手一揮:“合適,這地方大。”


  江月白又笑道:“那您看,等過完年,我們在您這搭夥吃飯成嗎?”


  胡豐年:“……”


  江月白厚著臉皮道:“您看,山上山下的,也方便。我們不白吃,交口糧錢。”


  胡豐年失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合著你把這塊地便宜賣給我們,又出了那麽多力,是在這兒等著呢!”


  江月白也笑,道:“叫您看穿了。”


  他家的情況,胡豐年倒也知道一些。


  江月白和他那小兄弟年歲差的不多,性子卻完全是兩樣,基本上就是當哥哥在照顧一家子。


  聽說他在城裏還有什麽生意在做,供一家人吃穿,常常要兩頭跑,還得做飯,確實辛苦了些。


  胡豐年也很好奇他為什麽不幹脆住在城裏。


  但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胡豐年也不好過問。


  幾個人對付著吃過饅頭,江月白和胡霽色就出發去城裏了。


  眼下天還沒亮,今天是趕年前大集的日子,村口早就已經聚了一班人,等著村裏有牛車的人順路捎帶過去。


  胡霽色還在車裏跟江月白開玩笑:“你說你剛開始把地賣給我們,是打著這主意不?”


  江月白也不避諱,道:“見識過嬸子的手藝之後,我的心思就更堅定了。”


  說到蘭氏的手藝,胡霽色也嘖嘖稱奇:“我娘也是個奇人,有些東西她明明都沒吃過,跟她說一遍,她就能做得像模像樣的。”


  江月白心想,難道你吃過?

  胡霽色又道:“還有,再普通的東西,她做出來就是不一樣,就是好吃。”


  江月白笑道:“那是你有福氣。我家老三恨不得天天紮你們家鍋裏吃飯了。”


  胡霽色突然想了起來,道:“對了,你自己來趕集不帶他,他會鬧吧?”


  “鬧就鬧吧,都多大的人了,吃啥啥不夠,幹啥啥不會的。”


  胡霽色聽他這麽說他弟弟,也覺得樂,道:“你還別說,他倒是更像這個歲數的人。”


  其實這也不是江月白第一次數落弟弟了,有一次江月泓在胡家吃飯,足吃了三碗還拉不走。


  江月白也是急了,就數落他“要不要把你扔進鍋裏去坐著吃?”


  胡豐年笑點低,竟然因為他這句話笑得半天合不攏嘴。


  他倆正說著話呢,馬車突然被人攔住了。


  攔住馬車的是江氏,就是村裏種藥田的那個,她身後還跟著大女兒招娣。


  “喲,這不是我本家的小哥兒嗎?這是打算去趕大集是不是?我們這都等著村裏的牛車,我看你這輛車也算寬敞,能不能捎上我們?”


  她家就是她當家,嘴皮子很利索,比一般婦人要大方些。


  比如現在想蹭車,就抬出自己的姓氏來套近乎,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江月白想了想,道:“不好意思,嬸,我這車裏還有胡家姑娘,要買的東西挺多的,恐怕捎上您去了,就帶不回來了。”


  江氏聽了有些詫異,道:“是霽色丫頭麽?”


  胡霽色就伸出頭去打了個招呼,笑道:“是我,嬸,不好意思啊,這一段帶不上您了。”


  江氏就有些犯嘀咕,看了看胡霽色,又看看江月白,那眼神總有些不可描述。


  就連她身後那些婦道人家,看著那馬車上的兩人,神色之間也怪怪的,還有人交頭接耳。


  江氏琢磨了一下,道:“這樣,你們捎我們進城,我們自己想法子回來就是。”


  若是就這樣,江月白是想讓步了,想詢問胡霽色的意見。


  可偏偏江氏又補充了一句:“我看你們倆單獨上路也不合適,不如帶上我們娘兒倆,也省得人家說閑話。”


  江月白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他道:“不好意思啊,嬸,真的不順路。”


  說著,又扭頭囑咐胡霽色,道:“坐穩了。”


  “哦。”


  胡霽色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果然不一會兒馬車又開始行進了,而且速度很快。


  此時已經溜達出村了,江月白也沒拘著自己的馬,就讓它在鄉間道路上跑了起來。


  胡霽色突然又把頭伸了出去,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有脾氣。”


  剛才江氏那幾句話說得她也上火,照那意思,她們娘兒倆來蹭車,還是為江月白和胡霽色著想。


  本來大家都是村裏人,也沒這麽多講究。


  在這村裏,除了白寶珠那個神經病,誰還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農忙的時候,姑娘家和漢子一起赤腳下地幹活也是有的。


  本來也沒什麽事,江氏這麽一嚷嚷,反而讓別人也跟著碎嘴幾分。


  甚至若是真讓她們娘兒倆上了車,這一路上再回去,保不齊還給她添點碎嘴的談資。


  胡霽色都想得到,她一路上肯定都會明裏暗裏地打聽他們倆啥時候這麽熟了。


  但她沒想到的是江月白平時看起來挺溫和客氣的一個人,竟然說拒就給拒了,連理由都懶得找。


  江月白到現在還有點來氣,道:“不然怎麽的,我就不帶她怎麽了?有本事自己跳上來。”


  胡霽色想了一下那個畫麵,頓時樂不可支,道:“不過我也奇怪呢,你倆咋認識的,還知道是本家呢?”


  江家人和本村的村民不算熟。


  “有回路上碰見了,她上來打聽的”,江月白突然想了起來,道,“你不怕她們背後嚼舌根嗎?”


  胡霽色狡黠地笑了笑,道:“我可是大夫,還是女大夫,她們嚼舌根就嚼,又不敢當麵來得罪我。”


  聞言,江月白也笑了,道:“行啊,這有一技傍身就是不一樣。”


  冬天天亮得很晚,這一路上趕過去,倒是趕上了日出。


  胡霽色心情不錯,還高興地坐在車轅子上叫江月白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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