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這回讓你說個夠
胡霽色是一邊說一邊觀察蘭氏的反應。
在她話音落下的時候,蘭氏隻是把自己的腦袋又往被窩裏縮了縮。
過了一會兒,她的被子就開始哆嗦,可見是哭了……
可見這話其實還是紮到她了。
現在外頭李氏在,她也不能太逼著蘭氏。但胡霽色總有一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說真的,胡霽色一直非常不喜歡這種像菟絲花一樣的女性。
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她曆來比較欣賞那種比較獨立強悍的類型。
但她想了想,又沒辦法怪蘭氏。
這個時代講究夫唱婦隨,婦道人家本來就不用太有主張。
雖說胡霽色也恨她不能為母則剛。
但說實話,人家的內心是真的脆弱又不是裝的,而且精神已經出了問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正琢磨著還能不能喚起她的母愛,李氏突然走到門口,探了一下頭。
“喲,丫頭還陪你娘坐著呢?”
說著,她滿臉堆笑地走進來,道:“要說我這嫂子,命也是真好,麥田和你都那麽能幹,她自己是一點心都不用費。”
一點心都不用費?當然了,是個傻子嘛!
胡霽色皺了皺眉,但麵上還是無波無瀾的,隻道:“三嬸來了。”
李氏剛在胡豐年那碰了一鼻子灰,反正不管她說什麽,胡豐年也隻不鹹不淡地應一句。
她這也是急得嘴上燎泡,不然做弟媳婦的也不能就這麽杵在大伯的麵前。
眼看前兩天已經鬧了一次,這個家沒分成,大房倒是病了一片,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還能指望的上……
“丫頭,三嬸也知道,這個家裏,第一個想分家的就是你。”她坐在了胡霽色的炕邊,道。
胡霽色挑了一下眉,道:“三嬸這話說的,第一個想分家的咋就是我了呢?”
李氏一臉“我都懂”的表情,拉著她的手,道:“嬸有啥不知道的?這個家就數你過的苦。以前在你姑屋裏,我在三房都能聽見她對你不是打就是罵的。你看你這小臉,倒叫他們來回折騰。”
那可不是,被劃的那一道口子疤痕還很明顯,最近被胡豐文一個大男人給連抽了好幾個耳刮子,這張臉看起來也著實精彩。
李氏道:“要是我秀秀,我非得去跟他們拚命不可。”
胡霽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李氏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好,連忙又道:“做嬸子的也心疼啊。可憐你是個有主意的,我看倒和你奶奶有些像。要不是攤上這麽一家子,以後看著好好選個夫家,日子咋都能過好的。”
說著,一邊歎氣,一邊又作勢要抹眼淚。
胡霽色耐心地聽了,然後看蘭氏。那被子已經不抖了…… 她好像也在認真的聽!
“三嬸,我們為人子女的,父母這種東西是沒法選擇的。”
李氏擦了擦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又笑道:“那不是,隻要分了家,以你的本事,不就啥都好了?你這臉隻要不再添新傷,養養也還能養回來。你爹能幹,茂林肯定也能上學。”
胡霽色又不做聲了。
李氏看了就有些著急,道:“丫頭,這個家若是這回不趁熱打鐵的分了,以後可就難了!你沒看這兩天,你四叔連人影都不見一個,那是躲著你姐姐呢!我估摸著老頭老太太的意思,倒像是就想這麽抹平了過去啊!”
那可不是…… 胡霽色也是後來才回過味兒來的。
估摸是胡豐文回來了,這狗頭軍師也還算有點腦子。
這兩天孫氏基本沒怎麽出門鬧過。
正房那邊,應該就是打算以不變應萬變了。隻等這事兒拖過去了,要再翻起來,也就難了。
胡霽色皺了一下眉。
但她始終沒有給李氏一個確切的態度,李氏好說歹說了半晌,結果胡霽色倒被人叫去出診了。
隻是胡霽色臨走的時候,看李氏倒還不願意走,她又留下來和蘭氏聊了聊。
……
胡霽色背著藥箱去給村頭一戶人家看了病,那家老太太是染了風寒。
認出她家兒子昨晚也跟著去找蘭氏了,胡霽色就沒有收她家的藥錢。
兩下推脫了一番,從人家家出來,她走在路上,迎麵卻碰見了徐寡婦。
“……霽色丫頭!”徐寡婦看見她,頓時眼前一亮。
胡霽色皺皺眉,有點不想搭理她。
徐寡婦急道:“我剛聽說你現在給人看病不收錢的,要不你去我家瞧瞧?”
胡霽色冷著臉道:“昨晚他們幫我去找我娘了,也算還人情,人情也是錢。”
言下之意就是,你家又沒有出來幫我找人,我憑什麽要給你免費?
徐寡婦卻搓著手,低眉順眼地道:“嗨,都是鄉裏鄉親的,你今天既然發善心,就順手給我兒子也看看吧?”
說著,竟然還雙手合十,一副拜佛的樣子:“求求你了,就去看看吧。而且我那兒子,也是都下不了炕,昨晚才沒有替你去找人。”
胡霽色本來還以為是她家那倒黴兒媳婦又怎麽了,雖然不願意,但也不是不能去看看。
結果聽說是陳鐵柱,那她是完全沒興趣了。
隻不過到底還是有些好奇,道:“陳鐵柱咋了?”
說到這個,徐寡婦不由得又抹眼淚,道:“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生生打斷了我兒一條腿。我那兒子也是孝順,知道家裏沒錢了,死活不讓我去你們家請你們來看。今兒算是湊巧遇上了丫頭你,丫頭你就幫我回去瞧瞧吧!”
被人打斷了腿?
要說陳鐵柱這個醉鬼,在路上得罪了人被人打了也是有的。
但胡霽色是個大夫,仔細想了想,就發現這件事兒不大對勁。
這裏的冬天是真的冷,人們穿的都厚,在這種情況下,要給人打骨折還真不是一件挺容易的事兒……
而且陳鐵柱為什麽不讓人去胡家請大夫呢?
“丫頭啊?”徐寡婦眼淚巴巴地又道。
胡霽色回過神,道:“這都已經斷了兩三天了,早就過了能治的最好的時候。我這手頭還有些事兒,若是有空去給你看看也沒啥。”
說著,她緊了緊身上的藥箱,就扭頭往村外走去。
徐寡婦追著她喊了兩聲,無奈霽色隻是越走越遠,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打算。
她氣得直哭,眼神也漸漸怨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