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準備談判
李氏被從屋裏轟出來做飯,恰逢胡麥田從大房出來。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氏一眼,啥也沒說,就這麽看著她進了廚房。
李氏隻覺得她那目光如同芒刺在背,讓人說不出的難受。
但她轉念一想,這事兒鬧到了這步田地,恐怕這家是分不成了,好在她沒有強做這個出頭鳥。
其實她也有一點私心,就是無論如何不願意得罪胡豐文。
她家四個姐妹,當初她嫁到這家,隻因這家有個兒子是讀書有功名的。
因為這個,她在家裏那幫姐妹跟前兒也是很出風頭的。
畢竟她將來很可能有個做官的叔子,娘家那些姐妹也都羨慕她幾分。
如今老二不在了,哪怕她再看不上這個四叔,這個胡豐文都是她回娘家以後吹噓的資本。
明兒老四如果咬死了要把霽色那丫頭趕出家門,她少不得要跟著她男人一塊勸一勸。
不過她到現在還是認為,家裏人不可能這麽狠,真的就把骨肉給趕出去要飯。
這一晚上,胡家分了兩派,各自商量到深夜。
堂屋那邊先熄燈,胡麥田在門口看見三房兩口子匆匆回了屋,就笑了起來。
“爹,您瞧瞧,你們才是一個肚皮出來的親兄弟。三叔這娶了媳婦,果然就成了外人了。”
胡豐年皺了一下眉頭,道:“沒娶個好媳婦,就這樣了罷!”
聽這口氣,他也免不了這時代的男人的通病,不忍心苛責到自己親兄弟身上去。
胡麥田退了回來,合上了門,望著胡霽色,正色道:“以前你總是不聲不響的,一副受氣包的樣子,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你心裏是個有主意的,不愧是我胡麥田的妹子。”
聞言胡霽色心裏就咯噔了一下。
她尋思著胡麥田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但聽到最後一句,她又放鬆了一些。
畢竟真相太過匪夷所思,胡麥田應該連想都不會往那方麵去想。
她隻笑了笑,道:“我也大了,心裏自然有些成算。”
胡麥田道:“你那主意,我聽著不錯。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三房沒反應呢?萬一三嬸就能打落了牙和血吞呢?”
胡霽色皺了皺眉。
她想到前陣子,李氏帶著兩個孩子在廚房偷雞蛋吃的事情。
“……應該不會。”胡霽色道。
“別跟我說什麽應該不應該的”,胡麥田的臉色有些嚴肅,道,“你心裏要清楚,這次若是分不成,以後就更難了。”
這個道理不用她說,胡霽色也懂。
她琢磨了一下,道:“姐,這事兒誰也不敢說有十成的把握,不過八九成的把握我還是有的。
看她們姐兒倆商量,胡豐年咳嗽了一聲,道:“放心吧,就算這次不成,等我身子好了,我就帶著他們娘兒幾個搬出去。”
隻不過這樣做會讓人在背後戳脊梁骨,而且分家也分不到錢和東西。
但胡豐年不在乎!
胡麥田聽了,連忙又安撫了兩句,道:“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爹你莫要著急,還是好好養著身子才是。”
胡豐年點了點頭。他這燒剛退,吃了藥還昏昏沉沉的,說著說著話就睡了。
當天晚上,胡麥田和胡霽色擠在裏頭的小屋裏對付了一晚上。
姐兒倆臨睡之前又商量了一下,才又睡下了。
隔天一大早,李氏一改先前那必須要等人三催四請的毛病,早早地就進了廚房準備早飯。
等飯做好,胡麥田自去端了一份回大房去。
孫氏看見了就來氣,道:“瞧瞧,瞧瞧她這個德行!真當她是咱家的大姑奶奶呢!”
還是胡豐文勸她:“姑娘回門是客人,娘您跟個客人計較什麽?這時辰也不早了,我待會兒就去裏正家走一趟。”
說罷,他快速地吃了早飯,又跟孫氏要了一兩銀子,就出了門去。
孫氏雖給了錢,但依然肉疼不已。隻是兒子說這是求人辦事的規矩,她覺得自家兒子一直在城裏,有見識,他要花錢都是應該的。
大房那邊,胡豐年和胡麥田父女倆剛落下了筷子,胡霽色就端了剛熬好的藥回來。
“爹,先吃藥。”胡霽色道。
胡豐年道:“你快坐下,先吃兩口。”
又問了胡霽色熬藥用的什麽火候等等細節,看樣子倒不像是在關心自己吃了些什麽藥,而是要考校胡霽色的手藝。
聽她說完,胡豐年滿意地點點頭,道:“不錯。”
胡麥田見了,就笑道:“先前不知道這個丫頭這麽聰明。若是這次能順利分出去,那爹把霽色帶出來,以後日子隻會越過越好。”
聞言胡豐年看著落座吃饅頭的胡霽色,也是一臉欣慰的笑。
他差點就要說這丫頭隨她親爹,是個天生聰明的胚子。還好這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不過,胡霽色不知道的是,一直以來,她的種種反常,其實胡豐年都是看在眼裏的。
別的不說,就說她這給人看病的手藝,精進得實在是很快,一般人哪裏能達到這個水準?
可就是因為她親爹當年也是個神童一般的人物,所以胡豐年這裏也總是能說得過去的。
他們這邊吃好收拾好,姐妹倆扶著胡豐年起身換了衣服。
中藥治病不傷髒腑,但弊端就是見效慢,故而古時就有“病去如抽絲”之說。
像胡豐年這種正當年的漢子,不過是感冒發燒而已,今天起來還有點打晃。
當然,這也跟他昨天動了肝火有關。
不過他的整體狀態看起來也還過得去,隻要不去跟人打架,坐著說話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了。
這剛收拾好,就聽見前頭一下鬧騰了起來。
孫氏那極具穿透力的嗓音像是一把破鑼:“喲!村長和裏正都來了啊!快裏頭請,裏頭請!老三家的,快去端紅糖水來!”
胡豐文領著村長和裏正一路往堂屋去了。
他今兒出門,給裏正送了銀子,然後和裏正一塊兒,去把正在吃早飯的胡村長硬拉了過來。
因此,胡村長的臉色極不好看!
一進堂屋落座,他就道:“不就是要掰扯你家的事兒嗎?既然請了我來,待會兒就別說我拉偏架!”
聞言,裏正頂了一句:“四叔,大夥兒眼睛都亮著呢,你隻要沒有私心,誰還能冤枉你還是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