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7、重掌特殊情報科
“報告!”
就在這時,負責偵查的兄弟急步跑了過來。
“講!”常懷遠沉聲道。
“發現追兵,目測距離六裏地。”
六裏?
常懷遠神情微緊,盯視著西門竹說道:“這麽近的距離,受傷的弟兄是肯定逃不掉的,隻是靠著咱們一雙腿,是永遠別想跑過日軍的汽車。”
“你馬上帶著沒有受傷的弟兄撤離,我帶著受傷的留下來負責斷後。相信隻要我死在這裏,他們是不會再追擊你們的。”
“不行,科長,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西門竹立即搖搖頭,咬牙說道:“我西門竹不是一個怕死的孬種,從跟著您來這裏那天起,我就把生死拋之度外。”
“說的就是,科長,咱們弟兄沒有一個怕死的,就留下來和他們幹吧!”
“他娘的,這幫天殺的小鬼子,咱們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一個。”
“想要拿下咱們,至少也得崩斷他們幾顆牙。”
“胡鬧!”
常懷遠惱怒的眼神瞪視過去,盯著那些悍不畏死的手下,憤然說道:“你們不怕死,我是知道的,誰怕死?我也不怕!”
“但問題是這樣死沒有價值!你們都留下來,結果是什麽?是咱們會被他們包圓,全都死路一條!”
“弟兄們,要是咱們都死在這裏,那特殊情報科可就沒了!難道說你們願意看到這個結果嗎?”
全場沉寂。
這下就連西門竹都沒有辦法反駁。
“想想咱們死掉的那些弟兄,你們想要讓他們死的不值當嗎?我也知道,讓受傷的弟兄留下來是有點殘忍,但不殘忍能怎麽辦?”
“受傷的還想跑過日軍的汽車嗎?沒可能的!既然如此,那咱們就留下來,給那些沒受傷的弟兄們斷後,讓他們衝出去。”
“你們找到楚牧峰後,告訴他,老子死得其所,老子沒給特殊情報科丟臉!”
“老子雖然說沒有做出來成績,但是會和小鬼子死磕到底,殺幾個來墊背!”
常懷遠大手一揮,衝著西門竹厲聲說道:“時間緊迫,不要再在這裏浪費時間。”
“西門竹,你聽著,這是命令,我命令你即刻帶著沒有受傷的弟兄撤離!再不走的話,老子這就把你軍法從事!”
砰!
說著常懷遠就掏出槍來,子彈上膛,往地麵上開了一槍。
看著濺起來的灰塵,感受著常懷遠的堅決之意,西門竹一咬牙,沉聲說道:“科長,各位弟兄,你們放心,我就算是帶著弟兄們逃出去,也不會一去不歸。”
“我們還會殺回來的,要讓這群該死的小鬼子們血債血償。”
“所有人聽著。”
嘩啦。
這刻不管是受傷的還是沒受傷的,全都攥緊槍站起來。
“向科長敬禮!”
眾人齊刷刷給予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走,咱們撤!”
西門竹扭頭就帶著沒有受傷的撤出村莊。
看著他們的身影從眼前消失,常懷遠從兜裏掏出來一盒香煙,掃過眼前這十來張憔悴的麵孔,將香煙散了一圈後自嘲般地一笑道。
“兄弟們,有沒有怨恨我的?”
“怨你?”
最前麵一個右腿中槍的弟兄,點燃香煙後就開始抽起來,他嘴角露出一抹釋然笑容,平靜的說道。
“科長,你這說的什麽話,咱們都是當兵的,這時候就別說那些矯情的話。”
“怨恨個啥,您不也留下來了,我們憑什麽怨恨,何況我們壓根也不需要怨恨。”
“說的就是,從科長上任後,咱們雖然說沒有抓住什麽間諜,但科長您的為人咱們是清楚的,絕對不是什麽貪生怕死之徒。”
“您帶著咱們來殺敵,也殺了敵人,這就夠了!”
“科長您做的很對,咱們要是說都逃的話,誰也別想逃走的。”
“我想要是說受傷的是那些離開的弟兄,想必他們也會和咱們一樣留下來阻擊斷後。都是一個鍋裏吃飯的弟兄,說怨不怨的就見外了。”
……
聽著眾人的肺腑之言,常懷遠將手中香煙使勁抽完,然後扔掉煙蒂,看著麵前已經逐漸靠近的日軍追擊中隊,咬咬牙,眼神凜然。
“弟兄們,不管你們是怎麽想的,現在咱們是隻能拿命來拚了!”
“來吧,抓緊開始準備,等會好好的給這群狗日的上一堂課。”
“是!”
一個小時後。
激烈的槍聲停止。
這座已經被燒毀的村莊再次遭受著戰火的摧殘,以常懷遠為首的十五名軍事情報調查局特殊情報科的特工全都犧牲。
“少佐,已經確認過身份,為首的就是特高課那邊說的常懷遠,是軍事情報調查局特殊情報科的科長。”
“少佐,恭喜了。”福田正一恭敬的說道。
少佐是個眼神陰鷙的男人,他掃視過地麵上的屍體,冷笑說道:“哼,不過就是一群敗軍之將,不足為慮!將他們的屍體全都帶回去!”
“哈依。”
抬頭望了下遠方,少佐冷漠的說道:“既然將常懷遠殺死,那麽就算是有幾條漏網之魚也無所謂了,收隊吧!”
……
兩天後。
直隸站。
當西門竹滿身狼狽的見到楚牧峰時,這個一直很強硬的男人眼圈忽然間通紅起來。
他強忍著要掉下的眼淚,聲音嘶啞的說道:“科長,總算見到您了。”
“西門,你怎麽了,快趕緊坐下說話!”
楚牧峰招呼著西門竹坐下後,親自給他端過來一杯水。
“你怎麽會在這裏?跟著你來的人就隻有外麵這些嗎?你們不是去執行任務的嗎?為什麽變成這樣,到底是怎麽回事?”
“科長,是這樣的……”
隨著西門竹的敘述,楚牧峰很快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無非就是特殊情報科也作為一支力量被安排出去,隻不過他們活動的範圍是津門。
“什麽,你說常懷遠犧牲了?”當楚牧峰聽到這個消息後,頓時有些驚愕地問道。
“是的!”
西門竹想到分別時的場景,就不由淒慘地說道:“科長,為了讓我們能逃走,常科長是自願留下來斷後,全部當場戰死,屍體也被島國追擊小隊帶走的。”
“科長,您要替咱們特殊情報科的弟兄們報仇啊!您要替常科長報仇!”
常懷遠竟然犧牲了!
就算是現在,楚牧峰都沒有辦法相信這個事兒。
在他的認知中,常懷遠並不是一個會這麽果敢的人。
擁有著戴隱當靠山,他應該是那種在後方熬資曆混官職更妥當。
可事實卻是常懷遠真的就做出了很多人都不敢做的事。
斷後!戰死!犧牲!
這是個英雄。
“行了,我知道了,我這就和總部聯係!”
楚牧峰當著西門竹的麵就開始撥打電話,等到唐敬宗那邊接通後,他肅然說道。
“處座,是我!”
“牧峰,有什麽事嗎?”唐敬宗下意識地問道。
“處座,的確是有事。”
稍作停頓後,楚牧峰聲音有些低沉道:“常懷遠科長帶領的特殊情報科中隊,在津門外的一個村莊被連鍋端掉,除了西門竹副科長帶領著十五個特工逃出來,其餘全都戰死了!”
“什麽?”
唐敬宗一直在等著常懷遠的消息,但做夢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消息。
在聽到的瞬間,腦袋瓜子就是嗡嗡的作響。
常懷遠戰死了?
特殊情報科中隊近乎全軍覆沒?
“到底是怎麽回事?趕緊詳細說說!不,你不要在這裏說了,我這就去麵見處座,你稍等會把電話打到處座那裏。”
唐敬宗緊聲說道。
“好的!”
五分鍾後。
當楚牧峰的電話打到戴隱這裏後,戴隱便肅聲說道:“讓西門竹接電話說。”
“是!”
西門竹接過楚牧峰遞過來的話筒就開始講述,言簡意賅的講完後,戴隱的心也徹底冷掉。
他早就覺得這事不對勁,沒想到果然是出事了。
常懷遠不是說不聯係,而是說沒辦法聯係。
不是說有什麽別的想法,而是毅然決然地戰死在戰場。
“懷遠啊!”
作為心腹,戴隱對常懷遠還是很重視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讓他接替楚牧峰的職位,去掌管在總部炙手可熱的特殊情報科。
但誰想到結局會變成這樣。
是,慈不掌兵,但死掉的終歸是自己的心腹,戴隱再冷血無情都會感覺心痛。
當時就心如刀割,臉色有些難看。
“局座,西門竹他們下麵該怎麽辦,請您指示。”
“牧峰,你給我聽著,從現在起,西門竹他們就歸屬你管了,你負責重掌特殊情報科。”
“你的任務即刻起發生更變,不再盯著北平城,也不要去管北平站的重建,你立刻動身去津門,爭取給我將那支追擊小隊殺死。”
“我要拿小阪正雄的人頭祭奠常懷遠,祭奠我特殊情報科死去的弟兄們!”
戴隱冷聲說道,臉上布滿著濃烈的殺意。
“是,局座,牧峰明白!”楚牧峰恭聲領命。
電話很快結束。
但這通電話對楚牧峰來說卻是已經改變了很多,要是說繼續留下來的話,雖然說是有危險,但畢竟他對北平城還算熟悉。
可如今卻是要前往津門,而且是要展開複仇行動,這任務相對來說就有些困難。
常懷遠帶的中隊近乎被全殲,他就能穩穩勝過對方嗎?
但是,戰爭是無情的,總要死人的。
“西門,你也聽到了局座的命令,從現在起,我又重掌特殊情報科,而且你們也調入我麾下聽命。”楚牧峰說道。
“是,卑職領命。”西門竹振奮道。
“西門,帶著弟兄們先下去休養調整,等到我這邊做出規劃後咱們再前往津門。”楚牧峰斟酌著說道。
“是!”
……
視線轉移到戴隱這邊。
在下達了對小阪正雄的格殺令後,戴隱神情依然是沒有能緩解過來,心中猶然是充斥著一種難以抑製的憤怒。
“你說牧峰能完成複仇任務嗎?”戴隱問道。
“津門和北平的情況是不同的,津門站最起碼還是運轉著的,雖然說也是舉步維艱,但總是能起到一定情報作用。”
“而且津門是有租界的,英租界,法租界,意租界,有這些租界在,楚牧峰隻要做事穩妥點,是能躲避掉日軍的監控,有一定的機會。”
唐敬宗說到這裏後,神情忽然凜冽起來。
“局座,我覺得這次常懷遠他們戰死,津門站得負責任。”
戴隱眼神陡然銳利似刀。
“繼續說!”
“您想想,楚牧峰去的北平城是沒有北平站的,他都能成功的將林忠孝殺死,將鼠疫細菌武器毀掉,可常懷遠去的津門呢?”
“津門站還在,吳錦堯就是站長,他在那邊能一點力量都沒有嗎?不可能的!”
“而且常懷遠出發前,您是曾經電令過吳錦堯要支持常懷遠的行動。他就是這樣支持的?他難道說一點情報都沒有搜集到嗎?”
說到這裏,唐敬宗臉色愈發冷酷。
“要是說真的沒有搜集到情報,那他吳錦堯就是瀆職!”
“這個理由是沒辦法解釋常懷遠他們戰死的!吳錦堯,以吳錦堯為首的津門站,都要為這件事負責!”
這話說到戴隱心裏。
他原本就對常懷遠的戰死是耿耿於懷的,現在聽到唐敬宗的話,那股怒意瞬間激起,“你說的對,吳錦堯是絕對要負責。”
“但現在還不是動他的時候,讓他和楚牧峰合作,同時告訴楚牧峰,密切監視吳錦堯的一切。假如說吳錦堯有投敵叛國的跡象……”
略作遲疑,戴隱狠聲道:“我準許他便宜行事!”
“是!”唐敬宗肅聲道。
這就是不是嫡係的壞處,吳錦堯終歸是後來才投靠戴隱,站到他這邊來的。
吳錦堯的心性如何,戴隱是不敢肯定的。
再加上有常懷遠那麽多屬下戰死的事在,戴隱有所懷疑很正常。
……
直隸站。
楚牧峰接到唐敬宗命令的時候,心裏也是有所觸動的。
他其實對常懷遠他們的戰死也是有所懷疑的,你說吳錦堯到底知不知道這事?他在這事中到底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你好歹是津門站的站長,能對小阪正雄的追擊一點都不清楚嗎?
“西門竹,你再仔細的給我說說你們是怎麽被小阪正雄發現的?”
“按理來說,你們是沒有可能被發現的,對吧?”楚牧峰問道。
“是的!”
西門竹提到這事也是充滿著疑惑和不解,“我們就是突然被發現的,小阪正雄帶人直接殺過來,猝不及防之下,有很多弟兄就那樣死掉。”
“我們後來也是在十幾個弟兄直接拉著手雷衝上去拚命,才從藏身地逃走的。”
“津門站有沒有給你們提供情報?”楚牧峰認真問道。
“有!”
西門竹點點頭,“津門站是給我們提供過情報的,但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我們就是在他們提供情報的地方遇襲的。”
“雖然說一切都看著是巧合,但我和常科長都認為這裏麵是有問題的。可懷疑津門站嗎?應該不可能是他們做的吧?他們也沒有出賣我們的理由。”
“天真!糊塗!”
聽到這個,楚牧峰忍不住嗬斥道,在西門竹的尷尬神情中,他毫不客氣的痛斥。
“是,這件事或許是有巧合的原因在,但你也不動動腦子會這麽巧合嗎?”
“小阪正雄帶著一支滿編製的中隊出現在你們的藏身地外,偶然發現了你們的行蹤,就直接對你們展開攻擊,這說得過去嗎?”
“他最起碼也得搞清楚你們的身份吧!”
“他連問都沒問,就選擇這樣做,就說明他是清楚你們是誰的。”
“這事肯定是出在津門站!”
楚牧峰斬釘截鐵的說道,眼底浮現淩厲之色:“不過未必是吳錦堯做的,他也不應該這樣做,但其餘人就沒準了!”
“北平站徹底被毀掉,林忠孝都能當叛徒,津門站出現幾個賣國賊也很正常,隻要他們隱藏的深,還真不容易被發現。”
“這幫該死的家夥!”
聽到楚牧峰的這話,西門竹身上猛然湧現出一種怒意。
最相信的津門站,就這樣背叛了他們不說,還將那麽多弟兄送到日軍的槍口下被殺死。
這是血海深仇啊。
“科長,您一定要抓住這個內奸啊。”
“放心吧,這不就是咱們的差事嗎?帶兵打仗或許咱們未必能百戰百勝,但說到這個,誰有咱們擅長!”
楚牧峰神色一正道:“西門!”
“科長!”
西門竹立刻站起身恭敬的聆聽。
“這件事要嚴格保密,對誰都不要提起。”
“明白!”
楚牧峰將這事吩咐完後,就將霍西遊,裴東廠和黃碩都喊進來,當著他們的麵說道:“你們也都知道,咱們現在的任務是前往津門城,刺殺小阪正雄,為特殊情報科遇難的弟兄報仇雪恨!”
“要是說可能的話,最好是能將小阪正雄帶領的那支行動小隊吃掉。”
“科長,咱們什麽時候動身?”霍西遊戰意濃烈。
“這事迫在眉睫,咱們必須盡快動身。至於說到具體的任務安排,要等到津門城再說。畢竟咱們在這裏,是沒有可能知道小阪正雄的詳細資料。”
楚牧峰跟著說道。
“對,那咱們就隨時動身吧。”霍西遊說道。
“在動身前你們要記住一件事,那就是津門和北平城的情況是不同的,津門是有租界的,咱們是能在租界藏身。”
“所以你們要帶著弟兄們都在租界藏好,隨時等待命令行動。至於說到掩飾身份的話,西門,你來為他們辦這事。”楚牧峰跟著吩咐道。
“是,科長!”
西門竹大聲應道。
要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