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重數自責
柳奶奶數道最後看向已經驚呆了的重數：“你說，不告訴你是為你好，你這鬼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呢，非要上趕著找難受。”
柳奶奶說道最後歎了口氣：“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他其實也沒真生你氣，最多就是怪你不懂事，做事沒分寸，你說你這麽多年過去了，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我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個樣子，整個腦袋都有些轉不過彎來，不由的看向重數。要是擱以前，柳奶奶這麽說重數，重數一定會撩起袖子來揍人的，結果現在的重數，耷拉著腦袋，就跟一隻平日裏張牙舞爪的小奶貓，忽然意識到自己犯錯了，耷拉著腦袋收起耳朵一樣，低眉順眼的一句話都不說。
我連忙走到了柳奶奶的身邊詢問怎麽回事，柳奶奶跟我講了當年的事情之後，我整個人都覺得有些不好了，重數雖然是無心的，但是他這無心可真是闖了大禍了。不過看他現在這副樣子，顯然也是知道了真相受到了巨大的衝擊。我想了想，還是走到了他的身邊：“您也別太糾結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重數沒有吭氣，冥靈伸手拉了拉我，我看著重數一想也是，這事情是當年舊事，我們如今聽起來都有些蛋疼，重數這身為當事人，心裏肯定不好過，現在說什麽他其實也聽不進去，看樣子如今都是在自責的狀態。
雖然他平日裏耀武揚威，牛逼無限，但是說到底，死的也時候也就是個少年人，心情不穩，陡然聽到這個事情也是需要消化時間的。想到這裏，我衝著冥靈點了點頭，柳奶奶也歎了一口氣，轉身進屋，我們連忙跟了進去。
坐定之後，我不由的看向了冥靈：“清虛道長還真是疼我爺爺呢。”想想那中年道士說的話就可以揣測出，當年清虛道長為窺探我爺爺的天命肯定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好不容易得到了可以改變的機會，結果就讓重數這麽一個惡作劇給廢了，著實是可惜。
如今我爺爺這根基損傷，他一輩子將除魔衛道視為自己的本心，如果知道自己隻能成為一個普通人，落差太大，就算是他再通達事理，他一時之間隻怕也不能接受，或者這一輩子他都將無法接受，因為他很倔。
清虛道長顯然是非常了解我爺爺的性格的，我爺爺肯定寧願好死也不苟活，所以他才會想到用禁術來搏一搏，但是這搏一搏的代價隻怕也是巨大的。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長歎一聲：“這也是真愛啊。”
柳奶奶本來臉上也是憂傷，聽到我這麽說，噗嗤一聲就笑噴了出來，我連忙看向她，她衝我擺了擺手：“你爺爺是清虛道長收養，也是他一手帶大的，自然更加的用心些。”
她這麽一說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哪他們的關係豈不是跟我和我爺爺的關係一樣？”
柳奶奶點了點頭，走了過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你爺爺以前剛收養你回來的時候，我還嘲笑過他，一個道士帶女嬰，實在是匪夷所思。而且你爺爺那個人，在任務上，心細如絲，但是在生活上，你也知道，他壓根就是半個白癡。”
我想想也是，這麽多年來，我爺爺就會做個炒土豆絲和雞蛋，下個麵條什麽的。剛開始還好，吃久了實在是寡淡啊，所以當我做出來紅燒茄子的時候，他才會露出吃到美味一樣的神情。
一想到這裏，我不由的就笑了：“是啊，我爺爺在生活上是糙了點。”
“所以我當初是想要把你接過來養育的，但是他非要自己養，說你是他的緣分，我想著，這或許應該跟清虛道長收養了他，凡事也是親力親為，所以他也想要如此吧。”柳奶奶一聲長歎：“有些事情你當時做的時候隻是無心之舉，但是這些事情很可能會影響後來人。”
我不由的點頭，這就像是一個善的循環，因為清虛道長收養了我爺爺對他很好，我爺爺也就收養了我，並且對我很好。如果清虛道長沒有收養我爺爺也就不會有我了。
想到這裏，我伸手拉住了冥靈的手，冥靈對我很重要，但是我爺爺對我同樣重要，我一個都無法取舍，我也不想要取舍。冥靈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本王懂。”
後來的幾天裏，重數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每天都無精打采的，隻是站在院子裏梧桐樹的頂端，眼睛直勾勾盯著我爺爺的山洞那邊。後來下了一場雨，我出門去看，他還是在那裏站著，看著簡直就跟雕塑一樣，我不由的咋舌，轉頭看向冥靈和柳奶奶：“這看起來怎麽跟望夫石一個造型啊？他淋雨會不會感冒啊？”
柳奶奶搖頭歎了口氣，轉身就走了，冥靈則衝我笑了笑：“不會感冒。”
“那就好，其實按照我爺爺的態度，他顯然已經原諒重數了嘛，重數幹嘛還要這麽糾結呢。”我看著重數的身影歎了口氣。
冥靈伸手抱住了我的腰，然腦袋輕車熟路的擱在了我的肩膀上，低沉的嗓音緩慢的響在我的耳畔：“他隻是不能原諒自己。”
我想想也是，雖然已經時過境遷了，但是對於重數來說，時間對他也不過白駒過隙，他又是剛聽到這個消息，隻怕得難過好些天呢。
天氣又陰沉了兩天，這一日，天空放晴，太陽火辣辣的照在山頭，縱然是在這深山道觀之中，也是讓人覺得有幾分熱了，我站在門口看著依舊頂著大太陽筆直站立的重數，轉頭看向冥靈：“會不會給他曬化了啊？”這雨不可怕，但是太陽可是鬼的天敵啊。
冥靈綠幽幽的眸子閃過一絲探究，他搖了搖頭：“理論上是有影響的，但是你看他的身體還是這麽堅實的，說明並沒有影響，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這麽一說我皺了皺眉頭，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那個叫禎祥的小道士像模像樣的走到了我們的麵前，衝我們行了一禮：“師姐，師祖請您過去一趟。”
我頓時心裏一陣打鼓，生怕是我爺爺的事情又出了什麽變故，連忙拉著冥靈就要走過去，誰知道禎祥一伸手，攬住了我的行動，我一愣：“怎麽了？”
“師祖說您一個人過去。”禎祥說著，一雙眼睛卻火辣辣的盯著冥靈，一幅想要看看冥靈是多麽厲害的大鬼的樣子。
我覺得他可愛，忍不住就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隨即看向冥靈：“我去去就來。”
冥靈點了點頭，綠幽幽的眸子裏有光芒飛閃而過，我知道他是擔心我，上去就給了他一個擁抱：“沒事的。”
我這麽一抱，他的手立刻就不老實起來，我一想到禎祥還是小孩子呢，連忙一手拍開了他，結果看到冥靈那一雙戲謔的綠色眼眸，連忙轉頭看向禎祥，隻見禎祥羞澀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是那指縫張的辣麽大，什麽看不清！
我頓時大窘，瞪了冥靈一眼，拉著禎祥就走。禎祥被我拉著走了幾步，我才想起來我還不知道清虛道長住哪裏了，連忙放開了他：“師祖在哪裏？”
我這麽一說，禎祥一下子就笑了：“師祖在西江亭，我帶師姐過去。”說著就在前麵帶路。
不得不說青雲觀真的很大，去個什麽亭子，這七拐八拐，上樓下樓的我都生怕我一會兒回來找不到路了。
等到我們到了地方之後我就看到清虛道長正站在亭子中央，我走了過去行了禮，清虛道長點了點頭，打發走了禎祥之後看著我：“這些日子住的還習慣嗎？”
“挺好的，就是我擔心我爺爺，我爺爺怎麽樣了？”我心中擔憂是不是我爺爺的事情，說話不由的就急切了一分。
清虛道長看著我不由的笑了笑：“這一路上都在擔心，所以這大好的風景也無心欣賞吧。”
他這麽慢悠悠的一說，我立刻想起來禎祥帶我路上來的時候，風景似乎是不錯的，我頓時幹笑了兩聲，隨即正色的看著清虛道長：“師祖，我爺爺到底怎麽樣了？”
清虛道長抓頭看著我，揚了揚手：“跟我一起走走。”
我看他走指的這個路可不就是我之前來的路麽，不由的皺眉，但是他這是長輩的長輩啊，我哪裏還抗命，連忙點頭：“您請。”
我跟清虛道長往台階下走了兩步，清虛道長這才慢悠悠的開口：“你爺爺沒事，過兩天就能出洞了。”
“真的！”我頓時高興了起來，連忙看向清虛道長，清虛道長點了點頭，隨即腳步卻沒有停留，隻是繼續往前走。
我一聽到我爺爺沒事，那緊張的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清虛道長顯然感覺到了，腳步也輕了下來笑著看我：“現在有心情跟我這個老家夥走走了嗎？”
他說帶最後臉上帶著一副鬆散的笑意，看起來非常可親，我不由的就笑了起來：“讓祖師見笑了。”我雖然覺得清虛道長不錯，但是這畢竟隔著輩兒呢，而且一想到我爺爺尊敬他的樣子，我就不敢造次，隻得老老實實的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