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是對是錯
安枕顏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龍涎宮的，她隻記得太醫和她說，張小儀的失心瘋無法醫治。無法醫治這四個字對安枕顏來說，實在是太過殘忍。若張小儀還可醫治，她的心裏還會好受一些，但無法醫治，就以為著張小儀著一輩子都會瘋瘋癲癲的，而她安枕顏也將會一直良心不安下去。
安枕顏知道，後宮之中人情涼薄，當初的蘇冕懷是，現在的很多人也是。想要在皇宮之中成就一片輝煌，是一定要踩著很多人的屍骨走上去的。可是，安枕顏不希望那麽多的人因為她而死，她隻是單純的想報秦府大仇的，否則她和那些大奸大惡之人又有什麽分別呢？
可如今張小儀瘋了，張小儀的貼身宮女自盡而死了，雖然與安枕顏無直接的關係，但到底是她給蘇景桓出的主意。安枕顏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好像這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幹幹淨淨的安枕顏了。忍不住的，安枕顏蹲在龍涎宮一處角落裏，抱著膝蓋哭了起來。
安枕顏現在已經分不清，她現在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對？還是錯呢？可不管怎樣，都改變不了張小儀瘋了的事實，更不可能讓那個小宮女起死回生。安枕顏哭得十分傷心，她現在真的已經分不清對與錯了……
慶公公進到龍涎宮內，想告訴安枕顏皇帝馬上就要下朝回來了。可當慶公公走進龍涎宮，卻不見安枕顏的影子，倒是聽到有人低低的哭。慶公公嚇了一跳，這大白天的誰在哭啊？於是，慶公公大著膽子在龍涎宮內找起了哭聲源頭。在一處角落裏，慶公公看到了哭泣的安枕顏，總算是出了一口氣，安枕顏剛剛差一點就嚇死慶公公了，他還以為大白天的鬧鬼了呢！
“枕顏，你這是怎麽了？為何哭得如此傷心呢？”慶公公忍不住過去問道。“皇上馬上就要下朝回來了，你這樣傷心，可還能接駕？”慶公公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安枕顏，隻能這樣問道。
安枕顏隻顧傷心，根本沒有要回答慶公公的意思。慶公公歎了口氣，轉身出了龍涎宮。他是不知道安枕顏為何傷心，但他卻知道蘇景桓一定會好好安慰她，因為安枕顏是蘇景桓的心頭肉，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出了龍涎宮後，慶公公趕回了蘇景桓身邊，將安枕顏的情況告知了蘇景桓。不聽還好，蘇景桓這一聽嚇了一跳，安枕顏很少哭泣，怎麽會突然哭了起來呢？難道是有人欺負了她？想到這裏，蘇景桓匆匆趕往龍涎宮，他倒是要看看，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欺負他的人。
回到龍涎宮，顧不上眾宮女太監的行禮，蘇景桓便匆匆敢去找安枕顏。在一處角落之中，蘇景桓找到了她，而這個時候的安枕顏哭得正傷心。
蘇景桓心裏很不是滋味，安枕顏哭得這麽難過是為了什麽呢？走過去，蹲在安枕顏身邊，蘇景桓輕輕抱住了她，柔聲道：“枕顏，你怎麽了？為何如此難過？來和我說說，現在我不是君王，隻是一個愛慕你的普通男子。”
安枕顏突然反手抱住蘇景桓，死死靠在蘇景桓的懷裏，帶著哭腔說道：“皇上，張小儀瘋了……她的貼身宮女也自盡了……是我的錯，對不對？是我向皇上出的主意，所以張小儀才瘋的，她的宮女才自盡的，對不對？”
張小儀瘋了？這事蘇景桓還不知道。不過，他大概已經明白了安枕顏的意思。張小儀突然失心瘋發作，有人跑來告訴了安枕顏，安枕顏便去瞧了張小儀。可在紅鸞殿內，小丫頭又遇上了張小儀身邊人自盡，難怪安枕顏會如此激動。可是張小儀好端端的，怎麽就瘋了呢？
蘇景桓輕撫著安枕顏的背，努力讓安枕顏能夠平複心緒：“不，枕顏，我們沒有要逼瘋張小儀，更沒有要她的宮女自盡。張牧之的死是咎由自取，他私營蘇繡布坊，這本就不對，我按照律法將他處斬何錯之有？張小儀心智不全，不能承受，這是她自己的問題，與你和幹呢？”
安枕顏深陷在一種自我責怪之中，她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麽錯，可也不覺得自己做得有多對。最開始的時候是她先了解了入宮的三位小主的脾性，這才給蘇景桓出了以寵幸為籌碼的主意，而事情也向著安枕顏所想的方向發展。吏部尚書張牧之與刑部尚書童華為女而爭鋒，張牧之落敗被斬，吏部尚書空缺，左春明成為蘇景桓預期的吏部尚書，絲毫一切都很順利。而張小儀成了其中的變數，她的癲狂給了安枕顏不小的打擊，她沒想到張小儀會因此而發瘋，更沒有想到她的宮女會自盡。
蘇景桓說得對，張牧之確實是咎由自取，可這與張小儀又有什麽關係呢？安枕顏抽噎著道：“皇上，我已分不清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張牧之是咎由自取，可張小儀是無辜的。明明張牧之就是該死，可為什麽張小儀會被逼瘋呢？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張小儀的……”
“這與我們都不相幹。”蘇景桓繼續說道。“就算沒有你的主意，張牧之貪贓枉法卻是一直都在的，就算你那日不出離間之計，張牧之也遲早要伏法的，因為他早就觸犯了律法。張小儀身為他的女兒，沒有因爹爹之錯而覺得張牧之有錯，反而因自己不能承受而發了失心瘋，這與你有什麽幹係？她宮女自盡更是與你不相幹，你有逼著她的宮女自盡嗎？”
安枕顏抬頭看著蘇景桓，臉上滿是淚痕，但她得承認蘇景桓說的是有道理的，可她的心裏依舊不能十分平靜：“皇上，你說的是真的嗎？”
蘇景桓為安枕顏擦去臉上的淚痕，動作輕柔，滿是憐惜：“朕怎會騙你？我知道，宮中是非難以分辨，可是你我要保持自心，否則又怎能平定這紛亂世界呢？”
蘇景桓說得對，她必須得保持自心，她還要為秦府報仇呢！想到這裏，安枕顏的目光總算是恢複了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