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將信將疑
“二小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趙翰玉一邊回想於沁兒是否真如李嬌嬌所言那般傲慢，一邊疑惑，李嬌嬌為何要在自己麵前貶低她的親姐姐。
“趙公子，嬌嬌隻是實在不忍看你跟一個並不愛你的人在一起罷了，畢竟我也不能為了護著自家人就耽誤人家不是，這種昧良心的事嬌嬌做不出的，更不想看到趙公子被傷害。”李嬌嬌抿著嘴唇，認真的看著趙翰玉，沒有絲毫的慌亂，這種伎倆她玩的得心應手，怎麽讓對方更加相信自己，她自然是知道的，就好比此刻，於沁兒在趙翰玉心目中的形象便已經開始動搖了。
“好，嬌嬌，你說的事，我放在心上了，我會好好琢磨的。”趙翰玉撫了撫李嬌嬌的肩頭，隨後觸電般挪開。
趙翰玉看到不遠處的於沁兒，忙迎了上去：“於沁兒姑娘，你可讓我跟嬌嬌好找，你們去了哪裏啊？”
於沁兒看到，趙翰玉身後的李嬌嬌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心裏暗道，這就從二小姐改稱呼為嬌嬌了，看來自己的突然消失，讓兩個人的關係更近一步了，可是，李嬌嬌，若是知道了你得手越快，報應來的越早，還會這般心急嗎。
“方才跟琴兒自顧自去遊玩了，實在是這街市太有趣了，不免被吸引，趙公子見笑了。”於沁兒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沉浸在得意中久久不能自拔的李嬌嬌，繼續說道“嬌嬌，同趙公子逛的可好？”
“好極了！”沒有姐姐這個討厭的人在，跟趙公子獨處，當然再好不過了，李嬌嬌心裏冷哼。
“那便好，我跟琴兒也逛得差不多了，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於沁兒說著帶琴兒先他們一步往回走去。
李嬌嬌拽拽趙翰玉的衣角小聲說道：“姐姐就是這樣，喜歡在外麵裝的落落大方的樣子，實際私下啊，對人可壞了，尤其對下人，府中上下都最怕姐姐了，不過我可不怕她，我還很生氣，姐姐為什麽一副不在乎你的樣子，趙公子你人這麽好，我都忍不住喜歡呢。”
“你姐姐，她真的如你說的這般不堪嗎，可我覺得，她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應當不會如你所言吧。”趙翰玉語氣低沉的辯解著，其實他心中也沒底，隻能說一些安慰自己的話。
“我說了，姐姐最會裝模作樣了。”李嬌嬌認真的盯著趙翰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趙翰玉垂頭思考片刻，他覺得還是不應當急著從別人口中認識心上人，自己不至於如此眼拙罷，還記得初遇於沁兒時的模樣，她回眸一笑，縱不是衝他，他卻也是記掛許久。
後來再想起，趙翰玉已經記不確切那天發生的事，隻記得那天陽光正好，天氣正好，樹葉窸窸窣窣的飄落，人群擁擠，他的目光卻偏偏鎖在於沁兒身上，這一眼，便再也挪不開，再也不想挪開。想到這裏，趙翰玉顧不得身邊的李嬌嬌，急匆匆的朝於沁兒離去的方向追。
“於沁兒姑娘。”趙翰玉呼喚隔著不遠處的於沁兒。
“趙公子，是有何事要與我講嗎。”於沁兒，停下腳步，轉身向趙翰玉走去。
“於沁兒，你跟我來，我們說好了的，今天本就是為了帶你去藏書閣的”趙翰玉說著向前引步，又不忘吩咐“煩請琴兒姑娘陪同二小姐回府，我很快就會送於沁兒回去，請不要掛心。”
琴兒躊躇，不知做何回應。
“去吧，琴兒，沒事的，我很快便回去了。”
於沁兒與趙翰玉並肩同行，本約好的兩個人，卻此時才得以單獨相處。
很快，趙翰玉帶於沁兒來到藏書閣。
“這藏書閣，隱秘的很，似乎並不是為了掙錢而開。”趙翰玉說著將於沁兒引進大門。
“確實不錯。”於沁兒環顧四周認真的對趙翰玉說道，說完也並不吝嗇自己的笑。
頓時，趙翰玉先前的壓抑與不快一掃而空，雖然不知道李嬌嬌為何同自己說於沁兒的不好，但於沁兒應該不會是那般的，這之間一定有什麽誤會吧，是的，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於沁兒你先等我片刻。”趙翰玉說著衝於沁兒神秘一笑便走開了。
於沁兒點點頭，繼續在書架上搜尋著可看的書。她一撇頭，看見牆角蹲著一個孱弱的少年。
“喂！”於沁兒一改往常的大家閨秀形象，語氣冷冷地問道“為什麽蹲在這裏？”
“我想看書。”少年氣息微弱的聲音回答道“而且我找不到家了。”
少年說完抬起頭，眼圈烏黑，臉色慘白，他抬頭緩慢的速度慢的讓人懷疑他的頭是極重的。
“你已經回不了家了，去你該去的地方吧。”於沁兒說著伸手一揮，開了條隻有她與少年能看到的路出來，“相遇便是緣分，送你一程。”
“我不想走。”少年無視於沁兒為他引的路，緩慢的搖搖頭。
“固執！”
“於沁兒，你在那裏幹嘛。”
於沁兒剛想繼續說些什麽，聽到趙翰玉喊自己，便不再言語。
“這牆角是有什麽有趣的東西嗎。”趙翰玉撓撓頭“什麽也沒有啊，於沁兒你看，這是前些日子你說想看又一直尋不到的那套書籍，終於被我在這裏尋到了，我跟這家老板預定，這是今日剛到的。”
於沁兒看著趙翰玉抱著那摞厚重的書，傻少年，這可不是我想要的，這是你的於沁兒想要的，可惜她永遠不會知道你為她這般花心思了。
“怎麽了，於沁兒，不喜歡嗎，我分明記得你當日說的是這書沒錯啊。”趙翰玉看於沁兒不為所動，不禁疑惑。
“不，我隻是很感動罷了。”於沁兒附和。
趙翰玉聽到這話，長抒一口氣，像個孩子一般笑著。他終於體會到這種心上人高興他便跟著高興的感覺。
回去的路上，街市上的人已經散的差不多，與先前的熱鬧場景相比，更顯空曠，於沁兒不禁心裏一陣落寞。
“於沁兒姑娘，有一事請教。”
於沁兒聞言一怔，隨即淺笑，轉頭看趙翰玉：“公子請講。”
趙翰玉思忖片刻道：“若有人同我講他人不好，而同我講的人又實在不像會詆毀他人的樣子，你說，我是當信，還是不當信呢？”
“那便要看趙公子選擇相信什麽了，是相信旁人還是相信自己，是相信眼睛還是耳朵。”於沁兒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個趙翰玉，任憑其才貌雙全也不過是一介俗人啊。
“那於沁兒你說，我應該信什麽。”
“這，便要看你自己了。”於沁兒無意繼續開導趙翰玉，她不畏懼李嬌嬌的手段，更不在乎趙翰玉的想法，此刻想來，他們心急些也好，她便能快些消除原主的怨恨，繼續投入到無邊無際的引渡中去。
於沁兒剛到臥房門口，便看到李嬌嬌氣勢洶洶的朝她走來。
“為何這麽晚才回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般不矜持了！”
“妹妹，你有指責姐姐的時間，不妨多去讀些書，練習刺繡，也不至於府中上下都不敢傳出李家還有個二小姐，生怕被人知道這二小姐是個草包。”於沁兒在李嬌嬌麵前卸下好姐姐形象，訓斥著，絲毫不顧及她的顏麵。
“你！”李嬌嬌沒想到姐姐會突然變得這般刻薄，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於沁兒麵無表情的瞥了李嬌嬌一眼，走進臥房重重的關上房門，她便要讓李嬌嬌看看，真正的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是何樣。
“小姐，你回來了！”不多會兒，琴兒從門外走來“琴兒服侍小姐洗漱吧。”
於沁兒點點頭，隨後從梳妝台上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琴兒，你來。”
“怎麽了，小姐？”琴兒不敢耽誤的快步走來。
“這個給你。”
於沁兒把木盒遞與琴兒，木盒內是個色澤通透的白玉鐲。
“不不不，小姐你這是幹什麽，琴兒不能收的。”琴兒連連擺手，想起前幾日，二小姐來大小姐房裏糾纏，自己為大小姐擋了一下，摔到了地上，手上那個母親臨走前給她的玉鐲也跟著摔碎了，那時小姐便安慰她，好琴兒，不要傷心，我定想辦法為你修補，可是玉鐲到底是沒能修補成功。
是的，玉鐲摔的碎塊都尋不齊了，到底是沒能修補成功，就像這李家大小姐，再也回不來了一樣，於沁兒想到當日原主離開之際，怨恨纏身，卻仍是記得囑咐她，一定要把這個玉鐲贈予琴兒。
“你不收，我現在就把它摔碎！”於沁兒說著，裝作生氣的樣子舉起玉鐲，作勢要將它摔到地上。
“小姐。”琴兒慌張的握著於沁兒的手，接過玉鐲，憐愛的護在懷裏，“那琴兒把它好生放著，以免再出什麽岔子，我可不能連小姐送的東西都護不好了。”
再說趙翰玉，從李府回家的路上，將李嬌嬌今晚同他說的話，不斷回憶，琢磨了一遍又一遍，以至終於躺倒了床上，翻過來覆過去，遲遲不能入眠。幹脆起身，坐到書桌前，坐下的同時，趙翰玉不經意間瞟了一眼窗外，院內那顆百年古樹，近幾日格外古怪，似乎，有什麽人在那邊盯著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