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災情緩解
在言語上對荊紅楚打壓了一番，阿大才意猶未盡的將人丟到了大牢裏去。
敢詆毀他家王爺？哼！他會讓他們全部去亂葬崗搞集會的。
踏著滿意的步子走出，便姿態一點兒都不雅觀蹲在門口的阿克。阿大抬頭看了看今夜的天色，星光黯淡，連月亮也見不著，這是在看什麽。
“天上掉錢給你嗎？時辰不早了，還不回去睡覺。從明天開始，咱們就要忙起來了。不好好休息，豈不是給王爺帶來麻煩。”
這二人可是標準的‘主子控’，阿克一聽，也顧不得分析這裏的天空同他家裏的有什麽不同，連忙和阿大回了他們暫居的廂房。
翌日一早，天還未亮，天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
知州府前，便開始忙活起來。
身著輕甲的士兵們抬著竹竿席子，在州治府前搭了十來個棚子。這些棚子一字排開，在知州府前倒也壯觀。
而此刻，在知州府的廚房裏，大廚們正在忙碌著。
天兒太熱，雖還未見大太陽，這給蒸汽一熏，人也待不住了。
大廚們索性一個個都脫了上衣，一身肥肉在廚房裏穿梭，倒是也有趣。
大鍋裏咕嘟咕嘟作響，熬的不是別的，正是噴香的米粥。
米粒遇到熱水後，得到了充分的糊化，雖然不能保證你一整日肚子不餓，但好歹是能解決一時饑渴。
而旁邊的鍋裏，還有玉米糊糊一塊兒熬著。讓這間略嫌狹小的廚房裏，熱鬧非凡，米香更是勾得人饞蟲大動。
知州府中的衙役們已經有好久不曾吃過一頓飽飯了，此刻嗅到這味道，都忍不住吞口水，不住的朝廚房裏探頭。
正看著，忽然感覺到一陣冷意。卻見一名背負重劍的少年，緩緩走來。
少年看到眾人堆在廚房門口的模樣，皺了皺眉。
衙役們心底不覺升起一股寒意，正要拔腿逃跑，那少年卻發話了。“我說怎麽吃早餐的人這麽少，感情你們都在這兒啊。飯堂裏已經預備好了早飯，趕快去吃，一會兒可有的忙呢！”
衙役們聽聞有飯吃，哪裏顧得了其他，慌慌張張就跑向了飯堂。
一進門，果然嗅到了食物的味道。
笑嗬嗬的大廚給每個人都打了滿滿一碗的白粥，還有一個大白饅頭。“這裏的粥和饅頭管夠，大家慢點兒吃，免得燙著了，噎著了。”
那粥煮的粘稠極了，吃到嘴巴裏，仿佛上下唇都要給黏住了一樣。而且溫度恰到好處，並不會太燙。
大家開始猛地灌了幾口，那邊大廚已經敲打著盆子，讓大家慢些吃。如此，速度才慢了下來。
同知州府內熱乎朝天的景象相比，街上則是一片蕭索之色了。而在大牢中，更加如此。
昨夜阿大一番話，讓眾人一夜未睡。等到相州事了，他們可就要被砍頭了。但饒是如此，也有人仍舊執拗，認定這是來自朝廷的報複。
中午和夜裏隻吃了些楊樹葉子做的包子，有的人棄不吃，這兩頓下來，早已經是饑腸轆轆的。一群人盼望著早飯還有飲水，但盼來盼去，卻始終沒人理會。
直到有人不滿的開口，那邊眯著眼睛小憩的獄卒才睜開眼睛，冷笑的看向眾人。“一個個的還想喝水吃飯？相州的百姓們，就是因為他們的貪婪才到了如此地步！也讓你們好好嚐嚐，這沒有水，沒有飯的滋味兒！陛下兢兢業業，才讓相州有如此美好的生活。此次老天不給雨，陛下早就派發了賑災銀。若不是因為你們，我們又何必這麽辛苦。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長這麽大的，我真是替你們的父母可憐，竟教出了這般是非不分，心思險惡的王八蛋！”
阿大自然不會刻意隱瞞，而在他有心推動下，這知州府內又有哪個不知，這些被抓起來關押起來的人，正是劫掠賑災銀，讓百姓們沒有及時領到糧食的罪魁禍首。獄卒們從小就在這裏長大，對這裏的感情可謂深厚。自家的家人都在遭受饑渴的折磨，這些人卻把那些救命錢拿去揮霍。
相信用不了多久，這件事就會傳遍相州。
而此刻，知州府前仍舊在忙碌。
一桶一桶的米粥和玉米糊糊被擺在了台子上，一旁還有晾著的涼開水。官兵們就位，手持兵器，就守在棚子兩側，一切都準備就緒。
這時，知州手持鼓槌，敲響了知州府門前的一隻大鼓。
咚咚咚……
那聲音傳的很遠，在這個已經少卻人聲的城中，分外的鮮明。
有人聚集在此，蒼涼的雙眼看著知州。
那目光讓人心底一緊，一種絕望感緩緩蔓延。
作為當地的父母官，知州愛戴自己的百姓，卻為這災情無能為力。他每天都在盡力挽回，但明天卻還是渺茫。
此刻，他站在這裏，終於可以大聲說出那句話了。“鄉親們，朝廷派了安樂王來賑災！咱們並沒有悖朝廷拋棄，之前送來的賑災銀和糧食都在半路上被人劫走了！但這次，王爺帶了重兵押解，我們終於可以吃到飯，喝到水了！”
知州話音未落，人群中便有人歡呼起來。
那一張張瞬間鮮活的麵孔，讓知州忍不住垂下視線，眼底熱得厲害。“大家都排好隊，一個個過來領粥。不要擠，不要爭，王爺帶來的糧食，夠大家吃的。吃飯粥的碗，請交回我右手邊的位置，會有人給你們準備水喝的。”
知州在當地頗有微信，他的話是不會有人不聽的。在他的話音落下，人群自然就在粥棚前排起了隊伍。
共有六隻粥棚，就是為了讓大家早一點吃到。
米粥已經被晾了一會兒，不會燙口。饒是如此，發粥的人還不忘提醒：“粥管夠的，大家盡管吃。吃完了還有，明天後天還有。大家慢些吃，不要噎到。大人帶好自己的孩子，不要擠不要慌。”
沉寂了依舊的相州城，在這一刻陡然重現了往日的生機。
客棧中，秦初柔看向窗外。連店小二都跑出去領粥去了，這座客棧中，幾乎無人。可是她等的那個人，卻始終沒有歸來。
纖白的手捂著心口，她擔憂的看向窗外，期待那個讓她擔憂了一夜的人會忽然出現在那個位置上。
城中的醫館連日來一直都在免費施藥，今日忽聽知州府開始施粥，讓坐堂的大夫和學徒們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如釋重負的神情。
“莊主，老朽盼了這麽久，終於將這一日等來了。”
白袍男子坐在店中一隅，視線凝望著街麵，表情淡漠。
“這幾個月來，老朽見過的死人比這半輩子見到的都多。老朽真的很怕有一日，這座城會成為一座死城。”
男子動了動，終於將視線放在了頭發花白的老大夫身上。“為什麽之間朝廷不曾來救濟？”
老大夫長歎一聲，輕輕搖頭。
正當他要回答，外麵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學徒已經返回了。“我剛剛去粥棚那裏去看過了。那粥很稠，不是清湯寡水。而且吃完粥後，還會給你一碗煮過的糖水喝。我聽知州大人說，之前朝廷有送來賑災銀，但在路上被劫掠了數次。所以這一次，才會讓那個什麽王爺，帶兵押送賑災銀和糧食。也不知道是什麽人這麽壞，竟然搶老百姓們的救命錢！”
君薄言忽然想到了昨夜在客棧中的那一幕，怪不得他會忽然出現在那裏，原來是得到了有人會搶劫賑災銀的消息嗎？但即便如此，他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也無法讓人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