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道理都明白
肖樂凡沒有說話。
丁丁琛說的道理她都明白，但她沒有辦法做到情緒沒有任何波動。
她還是想親自見見易雪靈。
翌日。
肖樂凡去辦公室露了個臉後，就去了刑警隊。
任言看到她，倒沒什麽意外，轉頭跟黑影說，“把昨天的視頻調出來給肖法醫看。”
黑影把易雪靈在審訊室的視頻調出來，並給肖樂凡讓了個位置。
屏幕上，很快出現了易雪靈的臉。
視頻是三個攝像頭拍攝的畫麵合成的，從各個角度將易雪靈的微表情、肢體動作，非常直觀。
肖樂凡沉默地看著。
聽到視頻裏的任言問道：“你為什麽現在決定說出實情？”
易雪靈的眼睛往左偏了偏，在桌子底下的手緊緊地絞到了一起，畏畏縮縮地說道：“我沒想過要殺人，我隻是想給她一個懲罰，讓她吸X的事情被曝光。我沒想到她會死……”
易雪靈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麵幾乎是氣音。
任言神情淡漠地看著她，聲音也不帶任何感情，“告訴我，你是怎麽把東西注射到沈蘭心的身體裏的？”
易雪靈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神情有些怯懦、害怕，“我……我忘了。我不敢回想，我害怕去想那些細節。求求你們，別問我了，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就是我害死了沈蘭心！就是我害的！你們為什麽不相信我？！”
任言雙手環胸，一臉高居臨下地看著易雪靈，說道：“你知道做偽證和假自首影響我們辦案，你要承擔什麽後果嗎？”
易雪靈所有的動作一頓，臉上呈現出短暫的空白。
過了幾秒鍾，她才回過神來，紅著眼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說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喜歡莫翔飛，為了能接近他，我才去做了他的助理。我以為這樣他能多看我一眼。可是沈蘭心每天都在勾引他，讓莫翔飛的目光從來沒落到我身上。我恨沈蘭心。我不想殺她，我就想給她一個教訓……我實在沒有辦法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手……”
“你是怎麽殺的？”
易雪靈像是聽到了一個特別感興趣的話題，眼睛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她露出一個單純的笑容，說道：“我知道她吸毒。就趁她喝醉了的時候，把那些都都注射進他的身體裏。我想把她的失態拍下來，以後用來威脅她，讓她沒臉見莫翔飛。”
“那些照片呢？在哪兒？”
“照片？”易雪靈愣了愣，“我把針筒裏所有的試劑都注入她的身體裏了，看到她渾身顫抖和痙攣，我很害怕，就跑了。”
“出來碰到了什麽人？”
易雪靈遲疑地搖了搖頭。
任言把易雪靈的臉抬起來，“你沒有說實話！”
易雪靈的眼睛下意識地躲閃了幾下，最後定定地看著任言，目光卻是有些渙散的。
任言沒有讓她放鬆，繼續問道：“沈蘭心的房間在什麽地方？當時她的房間裏除了她還有什麽人？她的房間有哪些醒目的裝飾。”
“她的房間和莫翔飛的房間在同一層樓，當時我進去的時候，她的房間裏隻有她，她喝醉了。”
“據我所知，你們這些助理是沒有資格跟明星一起住的。當時你是在什麽時候潛入她的房間，大概停留了多久？你除了把毒品注射進她的身體，你還做了什麽？當時你注射是從哪裏注射？”
“我不記得了。”易雪靈的眼睛有些狂亂，兩隻眼睛開始亂飄就是不看任言。
任言冷冷地說道：“你在撒謊，是誰讓你過來自首的？”
“我沒有撒謊。”易雪靈煩躁地扒了扒自己的頭發，“為什麽你們都不肯相信我？我為了我愛的男人做這些事有什麽不對？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可做完了我還是後悔了。我明白我就算殺了沈蘭心，莫翔飛的的目光也不會落在我的身上。所以我想償命，我不想背著一條人命……”
任言沒有說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像看一隻可憐蟲一樣看著易雪靈。
易雪靈看到任言的眼神卻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般，自顧自地說道：“我這麽多年來一直畏畏縮縮地活著，人家對我做什麽，我都不敢反抗，反抗了就會被打。沈蘭心是我第一次想為自己的事抗爭，雖然傷害了人，但是我一點也不後悔……”
肖樂凡看著那些視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黑影在一旁看著她，摸了自己的衣領幾下，微型的攝像頭將肖樂凡的臉照了下來。
肖樂凡沒有察覺到黑影的動作，又把那些視頻重新看了一遍。
然後去了任言的辦公室。
任言把桌上的材料整理了一下，看著肖樂凡，“視頻看完了？有什麽感想？”
“易雪靈的那些言論會錄到口供裏麵當成證據嗎？”
“在沒定案前不會。從你專業的角度看，你怎麽看待這件事？”
“她對這件事的了解太表麵了，比那些劇組的負責人的口供還淺薄，或者說她腦子有點混亂。在敘述案情的時候都是以自己的情感為導向，對於客觀的事實不怎麽提及。我想她應該是被人洗腦了，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任言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我之前也有所考量，因為她的那些下意識的動作都在表明——她沒有底氣。不過，這並不能證明她沒有殺害沈蘭心的意圖和動機。從她的描述和狀態看來她確實有這個意向。她對沈蘭心所做的事是不是會造成沈蘭心死亡還有待調查。但目前我們根據她提供的線索找到了一些證物。我想這一點我們需要重新界定，最開始我們是把她當成一個受害人來處理，現在找到這些證據那她的性質會有所改變。”
肖樂凡做到任言辦公桌對麵的沙發，換了個話題，“沈蘭心的經紀公司和家屬怎麽說？讚同解剖嗎？”
“態度比較強硬，解剖的可能性很小。我們隻能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易雪靈那裏，從她透露的線索中，得到一些對我們方案有利的線索。”任言說著站起來，翻了一個檔案遞給肖樂凡，“你去小陳那裏提取這些證物，然後拿回實驗室化驗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信息。”
肖樂凡看了一下紙上的名稱，轉身出去了。
小陳核對了一下證物，便把那些證物交給了肖樂凡。
肖樂凡路過審訊室的窗戶時，沒有再像昨天那樣看過去。
但她卻聽到了易雪靈在叫她，“小凡。”
肖樂凡停下腳步看上易雪靈的方向。
易雪靈的雙手握在欄杆上，看著肖樂凡，眼睛通紅，“你為什麽不來見我？”
肖樂凡沒有回答，就那麽淡淡的看著她。
“是不是覺得我太無恥了？現在落難了，又想跟你套近乎？”
肖樂凡依舊沒有回答，實際上她不理解易雪靈這個時候叫住她想做什麽。
易雪靈似乎沒有被肖樂凡冷淡的態度所影響，自顧自地說道：“上次的事很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對你。我腦子不會轉彎，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我想，我想得到你的原諒。”
“有什麽意義嗎？”
易雪靈被肖樂凡問住了。
半晌後，她才回過神來，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肖樂凡的腦海裏閃過易雪靈受審時對任言露出的那個近似孩童的單純笑容，心口堵得難受。
易雪靈說道：“對你這種一直被人捧在手裏的人而言，確實沒什麽意義。但對我來說意義很重大，你是我唯一一個朋友。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但我不是真心想傷害你的。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去解決當時的情況，我覺得以你的身手和洞察力是可以發現，你那時帶著我走就什麽事都沒有了。我失手了，我哥也不會怪我，你也不會怪我……可是你沒有發現，你太信任我了……”
“所以，發展成這樣，都怪我自己不夠小心，該早點懷疑你，是嗎？”
“難道不是嗎？你當時要是小心一點，我們這裏走到現在這一步嗎？”
“謝謝你讓我知道這個答案。”肖樂凡說完後，沒有再停留一秒鍾，快步往法醫樓走去。
但心裏那股想罵人的衝動越積越深。
她的友情，最終還是被人踩到地上了。
肖樂凡把那些證物拿回實驗室，跟紀秋和陸法醫打了聲招呼，就埋頭開始化驗。
這次的化驗不像前幾次那樣得到一些模棱兩可的信息。
這一次，他們除了化驗出沈蘭心的DNA和易雪靈的指紋之外，還發現了一個地方。
能發現這一點也實屬偶然，肖樂凡隻是好奇針筒的表皮的小顆粒，就拿去化驗，沒想到那些小顆料居然是一種花粉。
這種花叫鬼麵羅蘭。
它的花瓣很像一個麵具。白天看起來還好，晚上看就像一個幽靈的麵具一樣。
這種花在殷城出現的並不多，因為它價格昂貴，又嬌氣，因此能種植鬼麵羅蘭的隻有一個地方——逍遙閣。
它的頂層有一大片。
這就表明碰過針筒的人曾經去過逍遙閣，還沾了逍遙閣頂層的花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