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有些擔心
“好的，我這幾天幫你聯係印隊。”
“好。”
肖樂凡回到車裏，喃喃道：“印隊？”
寧永波是大明星，基本跟這事兒是八杆子打不著的。
舒柳竹和印鬆卻是一個係統的，很容易就聯係到了一塊。
肖樂凡也不知道為什麽，直覺告訴她，這裏麵很可能有些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印鬆和舒柳竹會是什麽關係？
父女？
她之前也沒聽陳隊說過印鬆有什麽妻女之類的，現在突然多出個女兒是怎麽回事。
肖樂凡搓了搓臉，腦子亂作一團，發動車子離開了。
回到家後，看到丁芷蕾和劉嬸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小聲的聊天。
丁芷蕾的臉色比之前好了許多，跟劉嬸有說有笑的，還幫劉嬸摘菜。
“嫂子，你回來了！劉嬸說今天要做螺螄湯，很好喝哦。”
肖樂凡邊換鞋邊說道：“好啊，我正好餓了。劉嬸做大分量一點，我怕我一個人就能把一整鍋湯給解決了。”
“好好好，那我就多做一點。”劉嬸笑著往廚房裏走去。
肖樂凡坐到丁芷蕾旁邊，見丁芷蕾的心情不錯，想了半晌還是確定煞風景地問道：“可以告訴我你昨晚上看到什麽了嗎？什麽東西能把你嚇成那樣？”
丁芷蕾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起來，聲音也有些顫音，“我感覺有雙眼睛老是在窗外看著我，我拉開窗簾又什麽都沒看到。嫂子，你說這樣算不算心理有病？我現在老是疑神疑鬼的。都不敢一個人呆著。”
肖樂凡聞言，有些擔心了。
一般除了那些過於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才會在說話的時候，以大量的“我”起頭。
大部分人在正常的交流時，是不會這麽頻繁的使用的。
另外的一種情況就是心理壓力極大，又找不到發泄口的時候，才會這樣。
就像丁芷蕾目前的表現一樣。
肖樂凡答道：“你的感受我明白，但是到目前為止你跟我說的內容還太少了，我聽著就覺得有點亂，拿不準你心裏的症結是什麽？你害怕的是什麽？如果你沒有做錯什麽事，我想完全不應該害怕或者驚慌。”
丁芷蕾心有餘悸地點點頭。
肖樂凡看了看在廚房忙碌的劉嬸，說道：“我們到樓上說。”
丁芷蕾拿了一杯水跟在肖樂凡的身後進入房間，她挑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坐下。
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杯沿。
肖樂凡安靜地坐在她的身邊，沒有催促她。
丁芷蕾深吸了幾口氣才說道：“嫂子你可能也知道，我從小就被爺爺、爸媽和大哥捧在手心裏寵著，沒經曆過什麽大事，我所做的所有的事都有他們參與，他們習慣地幫我規劃好，我想要什麽他們都滿足我。時間長了，我就覺得煩。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很叛逆，非常不喜歡在他們對我做的那些安排。相反，他們越不想讓我做什麽，我就越想做。你說我是不是閑得蛋疼？”
肖樂凡沒有說話打斷丁芷蕾的思路。
丁芷蕾繼續道：“案子發生的那個時間，我正好是對他們的反抗最為激烈的時候。那時我看不爽大哥和舒柳竹在一起，每天想方設法的讓兩個人分開，大哥那段時間很生我的氣，就跑去了國外，處理丁氏集團在國外的事情。”
丁芷蕾好像陷入了回憶裏，眼神都有些飄，“家裏就剩爺爺、爸媽和我。爺爺年紀大了。不怎麽管我，我爸看到我這樣他也有些束手無策，也不好過於幹涉，我媽則沒有方法來管我，怕我反抗。那個時候我覺得既高興又痛苦，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一種什麽樣的結果？我記得案發當天我下樓看到那個人吊在半空在牆上畫畫，就想要嚐試。”
肖樂凡靠在座椅裏，在腦海裏迅速整合她曾經看過的資料。
“我問清了，他說工作的樓層之後，我就上去看。當時他們工作室還在招人，是做牆體繪畫的，一般這種十米以上的牆體繪畫都隻讓男人做，女人的話隻能做五米以下的。我就堅持要跟男人做同樣的高度，他們不同意，說著說著就跟他們吵了起來。我氣急了就推開窗想說明我不恐高。”
丁芷蕾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聲音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就看到了那個人在我眼前墜落了下去……我整個人都懵了，根本不知道後麵還發生了什麽，我隻能看到一堆人不斷的指責我罵我。所有的人都說我害死了那個人。我記得我當時就是打開窗，我也不知道那個的繩子為什麽會斷了？”
肖樂凡見丁芷蕾的情緒波動有些大，開口打斷她的情緒，“後來呢？”
“後來警察就過來了，他們在那個工作室裏收集指紋，在一把刀上發現了我的，那把刀上也有割斷繩子的那一處纖維。”
“是刑警過來了還是警察？”
“我也不知道，按照現在的了解，過來的應該是刑警。”
肖樂凡皺了皺眉，“你當時沒有一點時間概念嗎？比如你大概什麽時間上去，上去呆了多久，你離開的時間又是幾點？”
她不認為丁芷蕾連這一點都不記得。
丁芷蕾這幾年極力避免自己去回想那件事，表情有幾分扭曲，掙紮了半晌還是認真地想了起來。
“我上去的時候是中午，剛跟朋友吃完午飯，從餐廳裏出來就看到那個人在牆上畫畫，從工作室裏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你跟那些人發生爭執的時間大概多長？”
“半個小時左右。”
“你一點鍾吃完飯，發生爭執的時間是半個小時，我把時間範圍拉大一點，算到兩點。假設你推窗的時間是兩點左右，再假設事發後立刻就報警，按照出警速度最快也可能在一個小時之內，以當時案子的描述是不可能請到刑警的，刑警至少也在接到片警的匯報之後才會選擇出警，速度太快了。”
丁芷蕾眼睛發亮的看著肖樂凡，“嫂子，你是覺得我被陷害了嗎？”
“以前我就給過你答案了。”肖樂凡笑笑，問道：“楊小光是怎麽回事？我記得當時你的口供上是說，你並不認識他。”
“我確實不認識他。當時我要開窗的時候，他才從門外進入工作室。至於他怎麽被牽扯到案子裏最終被定罪，我也不是很清楚。”
肖樂凡點點頭，“你再想想看，還有什麽遺漏的信息嗎？”
“沒有了。”
“那你現在在害怕什麽？你是覺得楊小光回來報複你，還是那個因為你開窗的動作而摔死的人會回來？”
“兩者都有，但最讓我害怕的事，我感覺我回到了當時被人設計的那種緊張和無助的感覺。我總感覺有個人在黑暗裏陰森森的看著我，那種感覺讓我毛骨悚然了，我感覺他（她）又要對我做些什麽。”
“你之前也是因為這個摔了腿？”
“嗯。”丁芷蕾把一直攛在手裏的水喝了，說道：“那天我看到了一張照片，那張照片讓我很害怕。我從那個工作室下來的時候，從圍觀的人裏看過去，發現那個人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勢，楊小光死的時候也是那個樣子。我覺得是有人故意這麽做的。”
肖樂凡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楊小光之後的情況她沒有再關注。
當時她正跟沒頭蒼蠅一樣到處聯係實習的單位，正在水深火熱中，哪裏有什麽閑情關注那些已經定案的案子。
現在丁芷蕾這麽說，倒讓她有些納悶。
據報告所記錄，楊小光是自殺的。
一個自殺的人還能擺姿勢，那是不可能的，隻可能是在他死後被人擺拍的。
而人在此後的6個小時之內，身體會變得很僵硬，根本無法讓他擺出造型。
但在6~12個小時之後，身體又恢複柔軟，才能小弧度地擺拍。
在這十幾個小時之內，監獄的人不可能沒有發現。
又是誰在這期間能閉過監獄的人擺拍楊小光的屍體，還這麽有閑情地把他的身體擺成跟李銘一樣。
這件事越來越讓人摸不透了。
肖樂凡發現這類型案子真是糾結到讓人無語的程度了。
那些罪犯有時間折騰這麽一出，還不如敢點正事。
有這種精力和細心，幹什麽不能走到行業的頂峰，偏偏去犯罪？
丁芷蕾見肖樂凡一臉認真地思索著什麽，說道：“發生了這兩件事之後，我才發現家人的可貴。我暗自下定決心，他們讓我做什麽、不讓我做什麽，我都乖乖的按照他們的話去做，不再反抗。可他們卻害怕了，認為是他們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根本不敢再約束我，做什麽事都小心翼翼的。那時候大哥跟舒柳竹好像也發生了矛盾，再後來舒柳竹就失蹤了。直到一年之後，大哥才在斐濟那邊找到她，才知道舒柳竹中了屍毒。”
丁芷蕾看了一眼，斟酌了一會兒小聲道：“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寧清你自己晃跟這件事有關聯。”
肖樂凡失笑，“你是對她有偏見才這麽想的。”
“可為什麽我對你沒有偏見？”丁芷蕾一臉認真道：“我雖然沒經曆過多少事，但我也不傻。大哥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但是我覺得舒柳竹不是那種會在乎愛情的人，她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我在她眼裏看不到他對大哥的感情，她的眼神永遠都是冷靜的，好像什麽事都經過計算一樣，連一個動作一個眼神、笑容，都經過精密的計算。沉浸在愛情裏的女人會像她這樣嗎？”
肖樂凡不知道該對此說些什麽。
她對舒柳竹的私生活不熟，了解的也大多是她在工作上的優異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