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緊不慢
肖樂凡表麵上看起來不緊張，心裏卻跳個不停。
說是把他們當屍體，也沒有這麽活蹦亂跳的屍體啊。
走到紅毯的盡頭時，她腿都有點軟了。
丁琛從牽她的手改成摟住她的腰，拿了支簽字筆交給她。
肖樂凡也沒客氣，迅速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低聲覆在丁琛的耳邊說道：“丁首富，我手心裏都是汗。”
丁琛回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那畫麵讓媒體記者們紛紛按下快門，把和諧又登對的一幕拍下來。
不遠處，剛剛走完紅毯的女星烏子蕊冷冷地看著肖樂凡。
“蘇小姐，夏小姐讓你過去。”烏子蕊的助理小聲道。
“我知道了。”烏子蕊睨了肖樂凡一眼，往新娘休息室走去。
李如梅從鏡子裏看到烏子蕊，讓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休息室裏就剩他們兩人了。
烏子蕊看著一身新娘打扮的李如梅，“為了個不愛你的男人，至於打扮成這樣嗎？”
“他不愛我又如何？這也是我的婚禮。”李如梅打量鏡中的自己。
一襲潔白的祼肩婚紗，價值連城的鑽石項鏈，精心描繪的新娘妝。
她對這場婚禮，確實有認真得過頭了。
“這可不像你。”
李如梅露出一個淡漠的笑容，“你不也變了，看到有個女人站在丁琛旁邊沒上手裏撕。”
“怎麽撕？肖樂凡是他正牌老婆，我當媒體的麵撕她，我有病吧？”烏子蕊邊說邊對著鏡子補妝。
“等下我給你找機會，幫我治治她。”
“好說好說。”
肖樂凡坐在觀禮席上，看著不遠處的丁琛與幾個人寒暄，不時回頭查看她。
肖樂凡巡視了一圈，發現就她一個人百無聊賴在坐在那裏，這個時候玩手機也不合適。
肖樂凡環視一圈，看到外麵有個小花園人還算少。
在丁琛再次看過來的時候，給他打了個出去看看的手勢，便起身去了小花園。
她剛到小花園就被一個服務生叫住，“請問是肖小姐嗎？”
“我是。有事嗎？”
“我家小姐請你過去一趟。”
“你家小姐？”
“是。”
李如梅這個時候叫她做什麽？
肖樂凡滿腹狐疑地跟在服務生的身後，服務生帶她進入一間房間後，便退了出去。
房門傳來了上鎖的聲音。
肖樂凡心生警覺，去擰了擰房門，發現門鎖在外麵被鎖死了。
肖樂凡也沒做徒勞的無用功，坐到房間的沙發上，環視一圈，發現沒有電話。
她的手包剛才落在座位上了，連給丁琛打電話說一聲都不行。
不過，肖樂凡並沒有過多擔心自己目前的處境。
由剛才在紅毯上的關注度可以判斷，所有賓客都知道她是丁琛的妻子，都知道她和丁琛共同出席了李如梅和任言的婚禮，要對她做點什麽，會直接得罪丁琛和給夏家抹黑。
沒有深仇大恨的話，沒有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做傷害她的事。
除非特別沒有腦子的。
肖樂凡正想著，她對麵的液晶電視機突然亮了，同時房間裏也爆發出淒厲的女音。
肖樂凡被這突來的轉變嚇了一跳，看清了液晶電視上的畫麵，拍了拍胸口。
原來是部鬼片！
畫麵還不錯，配音也挺好。
不過，對她這種常年跟屍體打交道的人而言，卻不會對她產生恐懼。
她定眼看著那個畫麵，開始研究劇組做屍體做得不專業，漏洞百出。
監視器後的烏子蕊沒料到肖樂凡居然會是這樣的反應，不滿道：“怎麽回事？不會找個更恐怖的電影來放嗎？你看她那表情，哪裏像是被嚇到的？做事專業點行不行？”
助理被罵得有點無辜，小聲地說道：“小姐，她是法醫，可能不怕鬼。”
烏子蕊一愣，她倒是忘了這事兒，“你趕緊想辦法，還有十五分鍾婚禮就開始了。絕對要讓這個女人狼狽出場，丟光她的臉。”
“是。”小助理一臉扭曲的答應，腦子跟漿糊一樣。
對一個法醫能怎麽讓她丟臉？
她實在是不知道啊。
烏子蕊緊盯著屏幕裏肖樂凡的臉，看到肖樂凡額角浸出了冷汗，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我還以為鬼片對你沒用呢。”
小房間內。
肖樂凡的眉頭越皺越緊，臉上的冷汗也越流越多。
狹小的房間的四麵牆好像在一點一點地靠近她，要把她夾在一個死角裏。
那環繞立音的音響像無數隻細小的手扒開她的毛孔，一點一點地鑽進她的毛孔裏，在裏麵尖叫、冷笑。
屏幕上那些扭曲的鬼臉，完全倒映在她的瞳孔裏。
就算她閉上眼睛，也能清晰地記得那些鬼臉上的細節。
她驚恐地從沙發上彈跳起來，瘋狂地擰著門鎖，怎麽也無法打開。
越打不開她越是急切，最後發了瘋一般用力地拍門，甚至用頭撞。
“開門！快開門！放我出去！丁琛，救救我，救我出去！”
患有抑鬱症的那段日子，似乎被這間小小的屋子激活了記憶。
她以為她忘了，沒想到每個細節她都記得。
“丁琛，丁琛，救我。”
肖樂凡吼得嗓子嘶啞了，也沒聽到門鎖被擰開的聲音。
她軟軟地靠在牆上，腿根本無法支撐她的身體。
身體順著冰冷的牆麵緩緩下移。
她蜷縮在門後，把自己緊緊地縮成一團。
不知過了多久，電視已經播完了。
房間內寂靜無聲，沒有半點聲響，少了電視機的亮光，屋內完全陷入黑暗裏。
肖樂凡的神智越來越薄弱，她努力地想要聚集快要潰散的理智，卻怎麽也聚集不起來。
對狹小空間的恐懼越來越明顯，理智逐漸細成一根頭發絲，幾乎一碰就斷。
正在這時，門鎖傳來了擰動的聲音。
一抹光亮像刀鋒一樣劃開黑暗，照亮肖樂凡的臉龐。
肖樂凡眯眼看到來人是丁琛時，傾身撲進他的懷裏。
丁琛將她顫抖的身體緊緊地摟在懷裏，低聲安撫，“沒事了，是我的失職。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坐在那裏。”
肖樂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深吸了幾口氣。
直到鼻間和身上都是丁琛清爽好聞的味道，她才微微放鬆了一些。
她退開丁琛的懷抱，有些不好意思，“我沒事了。婚禮開始了嗎？”
“嗯。”
“那我們還過去嗎？”
“我們回家。”丁琛見她小臉兒蒼白，攔腰將她抱起，從無人經過的後門離開。
司機已經早早地等在那裏。
上車後，兩人並沒說話。
肖樂凡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心裏對剛才的失控還心有餘悸。
她還有心裏陰影，這個弱點要是被別人利用，她很容易因此而陷入危險。
兩人回到家，桌上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晚餐。
肖樂凡換了身居家服便下樓吃飯。
兩人沉默地吃完飯，丁琛才問道：“是誰帶你進那間房間的？”
“一個服務生。他說他家小姐叫我過去。”
“李如梅？”
“可能是。”
“我會查清楚的。你的情況是怎麽回事？你的抑鬱症還沒好？”
肖樂凡從丁琛嘴裏聽到抑鬱症時，愣了一下。
丁琛也不隱瞞，“我在婚前查過你的資料，我以為已經好了。”
“我也這麽認為，要不是今晚，我還不知道我還害怕壓抑的環境。”肖樂凡喝了一杯純牛奶，“醫生說，這個不可能根治，越忌憚就越容易複發。”
丁琛拍了拍她的腦袋，“你是中度抑鬱，不是重度。輕微的抑鬱每個人都有，你的情況隻不過比別人嚴重那麽一點，你不把它放在心上，別人就很難利用它來攻擊你。”
肖樂凡突然想起什麽，從電視櫃裏取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看起來像是指甲油的瓶子。
丁琛問：“這是什麽？”
“是我在實驗室配的一款香水，第一次配，味道不是很好。你帶在身上，要是聞到什麽讓你不舒服的味道，你就拿出來聞一下。這個具有提神醒腦的作用，可以讓你清醒一點。”
丁琛把小瓶子拿在手裏把玩，笑道：“你說咱們算不算病友夫妻？”
“所以，我們絕配。”
參加完李如梅的婚宴後，烏子蕊把監控調了出來，看到肖樂凡後麵的表麵時，心裏閃過一絲竊喜。
“肖樂凡，我把這個視頻寄給丁家人，丁家人還會要你嗎？”烏子蕊冷笑道，“舒柳竹敗就敗在沒有丁家人的支持，丁琛再愛她，她也不會嫁進丁家。你不一樣，丁家人都喜歡你。可他們的喜歡是有條件的，你沒達到他們的期望值，你就什麽都不是。如果他們知道你患有精神病，他們還會要你嗎？”
烏子蕊把助理叫了進來，“把肖樂凡失控的那一段單獨剪出來，刻印成光碟，寄到丁家大宅去。記住手腳要幹淨，千萬不能讓人查出來。”
“是，小姐。”
助理退出去後，烏子蕊又點開那段監控。
她把監控拉到丁琛出現的那一段，著迷地盯著丁琛的一舉一動，看到丁琛輕聲安撫肖樂凡時，心裏一陣醋意翻湧。
但她身後的門被推開的一刹那，她臉上的嫉妒消散得幹幹淨淨的。
李如梅一襲便裝進屋。
“今天不是你的新婚之夜嗎？不跟任言在一起，來我這裏做什麽？”
“你覺得我和他可能像正常夫妻嗎？”李如梅冷淡地說道，看到屏幕上花容失色的肖樂凡，“她是怎麽回事？”
“被鬼片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