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丟臉丟大發
肖樂凡沒理他,繼續裝睡。
丁元琛又叫了兩聲,見這女人睡得天昏地暗,甚至還有要打呼的跡象。
丁元琛像往常一樣把肖樂凡攔腰抱起,剛直起腰身。
肖樂凡就睜開了眼,小聲道:“原來是你抱我上去的,我還以為我夢遊都要色誘你!”
丁元琛被肖樂凡徒然冒出的聲音嚇了一跳,完全忘了還抱著肖樂凡,像被燙到了一般將手縮了回來,還退了幾步。
“嘭”地一聲,肖樂凡連人帶棉被地摔到地毯上。
“你謀殺你合同工老婆!”肖樂凡哀嚎了一聲,還沒來得及揉她撞疼的腦袋,就覺得下腹有股熱流脫離身體,奔流而出。
肖樂凡顧不得屁股疼和腦袋疼,立刻蹦起來往浴室跑去。
丁元琛看著她完全忘了腳傷蹦得比兔子還快的身影,有些好笑。
當目光掠過她的睡褲看到睡褲上的血漬時,麵色頓時尷尬無比。
肖樂凡看到自己沾血的睡褲,連打開浴室門的力氣都沒有了。
丟臉丟大發了,真的好嗎?
她把臉埋膝蓋裏,好想在浴室窩一個晚上。
浴室的門上傳來兩聲輕微的敲門聲,然後是丁元琛的聲音,“換洗衣服在外麵,洗洗趕緊出來喝劉嬸熬的補血湯。”
肖樂凡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聽到遠去的腳步聲才慢吞吞地站起來,擰開門鎖。
門外掛了一個袋子,裏麵除了新換洗的衣服之外,還有一片夜用的姨媽紙。
肖樂凡頓時囧囧有神了。
她破罐子破摔地重新洗了一遍澡,換上幹淨的衣服,慢磨磨地走出浴室。
丁元琛已經把地毯上的地鋪收起來了,正靠坐在床頭看書,看到她出來,手指指著床頭的一碗湯水,“趁熱喝了。”
肖樂凡坐到床的另一邊,端著湯碗小口小口地喝起來。
丁元琛目光不著痕跡地放到肖樂凡的身上,“以後別打鋪了,女人的身體受不了。”
肖樂凡虛虛地應了一聲,腦袋恨不得埋進碗裏。
直到她喝完了,丁元琛才端著碗下樓。
肖樂凡也去刷了個牙,然後在丁元琛上來之前把自己團成了一個球。
丁元琛沒再說什麽話,掀被上床後就關了大燈,留一盞小燈隱約地泛著微弱的光芒。
肖樂凡發現經過昨晚的事情,她和丁元琛因摔碎水晶相框而產生的那抹隔閡消散了不少。
雖然丁元琛之後沒有再表現出責怪肖樂凡的意思,肖樂凡心裏還是覺得不好意思,想給他找個一模一樣的水晶相框還他。
“肖姐。”紀秋連喊了兩聲,肖樂凡才回過神。
“怎麽了?”
“李教授的報告已經出來了。”
肖樂凡接過紀秋遞過來的報告,“好。我先看看,你去忙吧。”
紀秋依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安靜地處理手上的工作。
肖樂凡目光放在報告上,發現紀秋的工作態度和認真程度都是她所想要的,她的工作經驗雖不豐富,但踏實肯幹,報告所用的措詞也嚴謹,沒有任何紕漏和不妥。
這一點讓工作了幾年的肖樂凡也不能不歎服。
突然,肖樂凡的目光頓了一下看著報告中的某一項係數比對。
“紀助理,你解釋一下這個數據是怎麽來的?”
紀秋連忙走過來,以為是自己的工作紕漏,看清了肖樂凡所指的那個數據,才鬆了口氣,“確實是這樣的。我起初也不確定,進行了三次比對,都是同樣的效果。一次是解析李教授的頭發,一次是解析他的皮膚汗漬,一次是從肖姐你的衣服上做解析。我確認所獲得的數據都是同一個。”
肖樂凡沉默不語。
“肖姐,是不是有什麽問題?要不我重新進行抽檢和比對?”
“不用了。你再把其他的證據進行化驗吧。”
“是。”
肖樂凡繼續看剩下的報告,身體如墜冰窖。
她沒想到李教授居然是中屍毒而死,他是在哪裏染上屍毒?以他幾十年的工作經驗,他怎麽會忘了做預防工作?
而且,輕微的屍毒並不影響生命。
屍毒可以在人體殘留很長時間,可以在日常的新陳代謝中逐漸排除體外,不會輕易導致死亡的情況。
她查過李教授身上的屍斑,跟普通屍斑沒有什麽區別。
為什麽會比對出中屍毒的結果?
肖樂凡百思不得其解,給任言撥了個電話。
“你的電話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出外勤。”任言在電話裏說道。
“那待會兒見。”肖樂凡掛上電話,迅速檢查了自己的法醫箱,跟紀秋打了聲招呼後跟刑警隊的人匯合了。
“出了什麽事?”
“李教授的家被人燒毀了。”
肖樂凡一驚,連忙問道:“老太太怎麽樣?”
“老太太人沒事,她這些天被二女兒接過去照顧,沒在家。”
肖樂凡啞然,“李教授家裏的東西我們都進行指紋、腳印的采集,他們現在再燒毀不是多此一舉嗎?”
“我現在有兩方麵的疑問。一是李教授出事到現在快半個月了,各方麵的證據警方都收集好了,他們很可能是察覺到了還有他們沒抹幹淨的證據或當時遺留下來、我們又還沒排查到的;二是他們故意燒毀,讓我們把大部分精力重新放在李教授家裏,從而忽略其他地方。”
肖樂凡點點頭,“在大白天縱火,確實有刻意為之的傾向。”
兩人邊聊邊往工程大學的教師小區趕。
肖樂凡和任言趕到的時候,消防隊的人已經把火給撲滅了,正往樓下撤。
樓下有不少家屬在圍觀。
任言帶著肖樂凡去見消防隊的隊長,“楊隊,查出火災的原因了嗎?”
楊隊長擦了擦臉上的黑灰,“天然氣自燃。”
肖樂凡和任言聞言同時皺了皺眉,任言繼續道:“天然氣自燃居然沒有產生爆炸?”
“我也納悶,由屋內的破壞情況判斷,是產生過小範圍的爆炸的。但旁邊樓層和上下左右的鄰居然都沒受到影響,這點讓人很費解。”
任言把目光投向肖樂凡。
肖樂凡說道:“具體的情況我得上樓看看,麻煩楊隊給我和任隊準備一套防護服。”
“好。你們稍等。”
楊隊長十分鍾後給肖樂凡和任言準備好了防護服,消防員的防護服重達二十多斤。
肖樂凡穿上後行動都困難,更別提還得拎法醫箱了。
任言一手拎肖樂凡的法醫箱,一手扶著她上樓,為她保留了大部分體力,免得她一爬到案發現場就把體力耗光了。
兩人到達門口的時候,被裏麵的破壞程度給震了一下。
任言拉下防護罩,確認裏麵沒有什麽危險,才讓肖樂凡自由走動。
肖樂凡率先進入李教授的書房,書房內早已麵目全非。
書架、書櫃以及上麵的資料全被燒毀,地上隻有一堆燒黑的碎玻璃和灰燼。
任言從其他房間巡視後,走進書房,說道:“其他房間也一樣。”
肖樂凡把法醫箱放到地上,沉吟了片刻後,從法醫箱裏掏出一瓶透明的液體倒在書房的窗台上。
被燒得漆黑的窗台上立刻浮現起一雙白色的男人的手掌。
任言辨認了一下,除了看出那是一雙男人的手掌之外,並沒有再看出其他的信息。
肖樂凡從那雙白色手印上提取了些粉末,放到透明的紙袋裏,“這個要回局裏才能提取出戴手套的人了一些特征。”
“你有什麽想法嗎?”任言站在一旁看肖樂凡忙碌。
“現在沒有。”肖樂凡專業、迅速地收集資料。
任言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從肖樂凡的身上移開。
肖樂凡也知道她無法瞞過任言的眼睛,幹脆放鬆自己的精神和表情。
任言看了半晌沒看出什麽結果,說道:“我希望你能自始至終都保持好自己的立場。”
“我知道。”肖樂凡在其他房間也用了同樣的方法收集證物,其中不免有消防員們的腳印、手印,這些都得回局裏才能一一排除掉。
肖樂凡和任言下樓時,李師母和她的二女兒李圓也到了,兩人被刑警隊的人圍在警戒線外圍。
李師母比半個月前老了不少,頭發全白了,皺紋也比以前多,更重要的是整個精神是憔悴的。
看到肖樂凡下來,她紅著眼眶,聲音顫抖地問:“小肖,房子沒事吧?”
肖樂凡的聲音哽在嗓子裏,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還是如實道:“房子基本毀了。”
李師母張了張嘴,然後暈倒在李圓的懷裏。
李圓怒氣騰騰地看著肖樂凡,“我就知道看到你準沒好事兒!你害死我爸,現在連我爸和我媽的家都不放過!我們家到底欠了你什麽?”
肖樂凡沒有回答,從客觀上說這些事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充其量是李教授想解開他一直沒解開的謎,而那個謎正好跟她有關係而已;但主觀感情上她無法磨滅李教授對她的付出,要不是因為心疼她這個學生,李教授也不會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李圓說得也沒錯。
任言脫下一身防護服,說道:“肖法醫協助辦案,於情於理都不該受到你們的謾罵。還是你們認為換一個法醫,事情會不一樣?”
李圓一個四五十歲的人被年輕的任言當場嗆聲,有了片刻的怔愣。
任言繼續道:“當務之急是先送老太太去醫院,別因為趁一時口舌把老太太的命也搭進去。”
李圓臉上一陣尷尬,在老鄰居的幫助下送李師母去了醫院。
肖樂凡也回到局裏,開始分析今天下午收集回來的證物。
直到把那些證物都分析完了,她才發現已經晚上十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