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似曾相似
“你在什麽地方見過我？”
唐白靜默了許久，半響才輕輕的說起：“高中的時候，見過幾次。”
初一皺著眉頭努力的回憶了一陣，他記得高中的時候隔壁是荒涼豪宅，沒有住人的。
上高三那年，初一被家人強製押回國參加高考，青春期的初一很叛逆，沒少因為不想背中藥名，偷偷翻牆到隔壁院子，可她對唐白麽有任何印象。
那時的初一一心追逐自己的珠寶夢，跟家裏鬧過幾次。她的高三生涯非常痛苦，獨身一人的大伯把初家的所有希望都交到了初一的手上，他每天嚴格要求初一早起背中藥，藥方，晚上要練毛筆字，周末要跟著初大伯去上山下鄉的采藥。
初家世代為醫，大伯更是苦心研究中醫的博大文學，身為初家獨苗的初一沒少吃過苦頭。
後來聽說，大伯把倉庫租出去了，租房子的是個美術學院的男孩子，男孩子沒有家人照顧，一個人寄住在在此，吃喝拉撒都在那間倉庫裏。
初一聽說以後，非常同情這個跟自己‘同病相憐’的男孩子，於是主動提出要給男孩子送飯，一開始初一還會去敲門，但每次都沒有人應，後來她就默契地把飯盒放在門口了。下次來送飯的時候，幹淨的飯盒就放在門口。
有很長一段時間初一都感覺自家的倉庫裏麵住了個不見天日的妖怪，隻是偶爾她又會覺得妖怪躲在什麽暗處偷偷窺視自己。
沒想到，還真的是碧眼妖怪。
初一隻偷偷看過他一次。他好像很喜歡跟著自己，初一從小就敏感，有一回在院子裏默寫本草綱感覺那“妖怪”又來了，她假裝不經意，猛然回頭，沒逮著人，倒是覺察到了一絲光亮。
她不敢確定，那是不是“妖怪”的眼睛。碧色的。
初一回過神來，想再次確認下唐白的眼眸顏色，驚訝的發現他的眼窩比其他人深誒，眼珠子好像帶一點點藍。
“你是混血啊？”初一放下了戒心，去拍他的肩膀。態度明顯變好了許多，這也讓唐白大大鬆了口氣。
“嗯。我奶奶是俄國人。”
“其實你長得很好看誒。”初一沒有再審問他了。大約是覺得眼前的人，跟少年時期那隻“妖怪”還挺相似的。
唐白紅了臉，握著方向盤的五指收了收。“你也很好看。”
初一摸摸自己的臉，想起跟高木吃火鍋的時候他突然問自己，漂亮嗎？
唐白應該是沒說假話。
“對了，你把頭發剪了吧，你現在這樣看著挺讓人糟心的，你的管家冒叔也不管管你，這樣出門很容易被人當做壞人的。”上次被當做小偷就因為這。
初一那裏會知道，冒叔不是不管唐白，而是唐白不樂意被人碰，一年到頭，才總算修剪一次，還是在冒叔逼迫下。
唐白心情明朗起來，想起姑姑說起過，“初一這小姑娘啊，老把自己當偶像劇裏的女主角，傻大姐一個。”
想到這裏的唐白，嘴角輕輕扯開了一份幅度，帶了點笑意不像是之前僵硬的怪笑。
說道：“好。”
不知不覺，車子已經到了思比嘉中國區大樓前，初一大聲喊：“就這裏，停停。”
唐白這才踩了刹車，聽見初一嘀嘀咕咕的說“唐白，你對路況不熟悉啊？”
他隻好點頭。
“我等你。”
初一原本想拒絕唐白的好意，但是轉念一想，自己跟馬丁聊完後估計也沒多少時間返程。思考了會，便點頭同意了。
“你要是對路況不熟悉，就在這裏停這別動。如果有交警來開罰單，你就給我打電話。”
初一像交代小朋友一樣把事情都交代了一遍。
唐白點著頭，抿起了唇角。
初一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就生氣了，有點不明所以地看了他幾眼，才慢騰騰的挪著步子朝公司走去。
比預想中好一些的是，在公司門口並沒有看到有記者的身影，不過初一還沒進門就被新來的保安給攔住了，要求她出示證件。
初一愣了一下，上個星期來見高木的時候沒有這麽嚴厲，怎麽還沒幾天就變臉了呢。
“我真是這個公司的員工，隻是我今天來的匆忙，沒帶證件”
保安小哥虎著一張臉，一點也沒有要放行的意思。
初一無奈，隻好給技術部的辦公室打了電話，不一會，技術部的師兄耷拉著拖鞋就下來了。
“師兄，麻煩你了啊。”
邋遢師兄睨了初一一眼，“這點小事，還用得著麻煩本大爺下來接你一趟。”
“是是，辛苦了師兄。”初一跟在師兄屁股後麵，翻著白眼。
技術部的老爺們從來也沒想過他們部門難得來個女技術，應該要憐香惜玉一番。初一早被虐待習慣了，也就沒太在意。
可師兄心裏還憋著氣呢。
“喏，小丫頭挺厲害的嘛，出去了幾日，回頭辦公室都給你弄好了。”
初一聽著師兄酸溜溜的話，摸不著頭腦。
進了技術部立馬就懂了，初一驚喜的看著原來自己那個亂糟糟的用來做記錄的位置上，電腦被挪到了旁邊，原來的位置現在是一套全新的工具。
初一摸著熱導儀愛不釋手，笑嘻嘻的問師兄，“這是我的？”
那師兄原本心裏還有點冒酸氣，見初一笑的傻乎乎的，一下子也樂了。
“瞧你那傻樣，我就不告訴你。”
初一見師兄一臉的傲嬌，也不生氣，“老馬頭呢？”
平日裏關係好的時候，他們都叫馬丁為老馬頭，初一這會子心情好。
“老馬頭去產品部辦點事，交代你在他辦公室裏等一會。他馬上就過來。”
初一點著頭，心裏美滋滋的。
“對了，外麵這是怎麽回事呢？我看保安比之前嚴格了幾倍。”
“不知道啊，就幾天前開始公司的保安係統就密不透風的。”
見大家的神情好像還沒聽說假鑽石的事情，怎麽店裏炒得沸沸揚揚的，公司裏卻捂得密不透風？
正想著，馬丁走了進來，看見初一，隨口說了句：“你來了？”
初一就屁顛屁顛跟進了辦公室。
“老馬頭，出事了。大事。”
馬丁很平靜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還抬手示意初一坐下說。
“高木去哪裏了？之前他告訴我要離開一陣子，都這麽多天了，至今也聯係不上。”
“他被總部叫回倫敦了。出什麽大事了把你給急的？”
“假鑽石的事情被鬧到網上，有記者今天來店裏了。亂七八糟的。”
“哦……這事你別擔心，高木走之前給我發了email，他會解決的。”
這麽說起來，高木早就猜到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劉經理和林主管現在在坐立難安，都在找泄露消息的人，根據之前我們的了解，他們好像誰都不想把事情鬧大，怎麽突然就把事情鬧大了呢。”
“噓……”馬丁聽著初一絮絮叨叨的說著，用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初一立馬閉上了嘴巴，狐疑的看著馬丁。
馬丁笑著搖了搖頭，把電腦顯示頻轉了個頭，推到初一麵前。
電腦上是高木前半個小時發給馬丁的信息，繆繆幾個字：“稍安勿躁，在計劃內，我會處理。”
“高木就是知道你肯定會來找我。”
初一聽馬丁這麽一說，再看高木的郵件就不樂意了，“他玩什麽把戲？”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初一略思考了一下，想起高木讓送錢給自己的那男人帶的話，心下暗暗說了一句，糟糕！怎麽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於是匆匆告辭了馬丁，小跑著出了公司，一眼就看到等在馬路牙子上的唐白。
他還真是聽話，半點沒動的等在原地。初一透過副駕駛的車窗看過去，唐白正閉幕養神，半點沒覺察到初一走近，初一不由的開心起來，曲起手指在窗戶上敲了敲。
聽見響動的唐白猛然驚醒，詫異的回頭看到車窗上的影子。
“很累？”初一見唐白沒有了走之前那難看的臉色，主動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唐白搖頭，說：“我送你回去？”
“嗯。回店裏，快。”說完，初一又有點不好意思的看他。
唐白當然無異議，開車把初一送回了中環的門店。
初一臨走時又板起臉來教育了一翻唐白，叫他不要再跟著自己，唐白不回話，初一就威脅他：“如果再讓我發現你跟著我，我可就生氣了。才不管你是誰。”
還沒等唐白說話，她又凶巴巴地問：“我大伯不知道我在那裏吧？”
看見唐白搖頭，初一才給了個好臉色：“也不準告訴我大伯。”
“好。”
初一笑眯眯的抬手，想摸一把唐白的腦袋，突然想起他排斥被人碰，很快又收回了手。“下回我幫你剪頭發。我的手藝很好。”
唐白想起有一年，初伯伯家裏養了幾隻大型犬，由於金毛老掉毛，初一一怒之下決定給它剪了一個特別有創意的造型。
“好。”
就這麽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