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妻》第027章
娶妻路上攔路虎
新人又添新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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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曉時分,應天府街道上便出現了一隊人馬,鞭炮齊鳴,高歌奏曲,吹吹打打,走在最前麵的,一邊揮手示意眾人閃避,一邊大聲吆喝“旁人避讓!國公接親——”
站在閣樓之上望風的丫鬟小紅突然一指,驚呼道“小姐,來了,他來了!你看——”
果不其然。有一人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穿大紅袍,腳跨金鞍紅鬃馬,前呼後擁,旗鼓開路,氣派非凡,細細一看,那不正是朝思暮想的來哥哥麽!
閣樓之上,呂欣瑤就像嬌豔的花朵,衝著心愛之人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何來行至相公府閣樓下,抬頭見到美麗的新娘,四目交匯,兩人會心一笑。雖然未有言語,可彼此間的這一笑,卻勝過了萬語千言。
“國公又如何?那也得守規矩!過不了我這關,照樣得打道回府!”葛從雲突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聽聞何來以對出下聯為由向呂頤浩提親,心裏早就不滿,今日特意請來身後強大的後援團,隻有讓何來灰頭土臉的離開,自己才能有機會娶得美嬌娘。
見他咄咄逼人的態勢,何來怒道“一邊玩去,今日本國公大喜,誰攔阻我便要誰好看!”
“敢否接受挑戰?你若輸,立刻打道回府!敢否?”葛從雲說話時氣勢洶洶。
“身後之人給你出主意,兄台果然氣定神閑。想必即便沒有那些人給你群策群力,兄台也能泰然自若。”經過這一係列波折,何來已能看淡許多,當下打個哈哈,不氣不惱。
葛從雲自然聽出弦外之音,被人道破天機,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直到身後有人幹咳一聲給他暗示,這才挺起胸膛,大聲道“閑話少說!我出上聯,你若對不出下聯,立刻打道回府!”
方羽冷冷一笑“真是千奇百怪,今天是你家女兒出嫁還是呂相公女兒出嫁?如何要你來定規矩?”
“就憑我是呂相公的幹兒子!”葛從雲撇撇嘴,雖然道理上仍然說不通,但氣勢上卻也不輸人“不接受便是認輸,你可以走了!”
何來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哈哈一笑,道“你我同時各出一題,我對不上來立馬走人。你對不上來又當如何?”何來心想,萬一自己真的對不出下聯,還有聖旨保駕護航,所以,怎麽玩最後都是自己贏。
“自然是我拍屁股走人!”葛從雲脫口而出,身後之人想要攔阻他說話已為時已晚。
“爹爹,這……”
閣樓之上,呂欣瑤急的團團轉,卻無可奈何,再看呂頤浩,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心裏豁然開朗。皇上聖旨呂頤浩自然不敢違抗,可心裏頭是不願意答應這門親事的,此事若黃,唯有何來主動退出這一個辦法,所以,他便請來智囊團給葛從雲壓陣,讓他出麵刁難何來。
“哥哥呀哥哥,你既有皇上聖旨,還與他爭執作甚?”呂欣瑤又急又氣。
那葛從雲隨即拋出上聯
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呂欣瑤大吃一驚,這上聯已現世將近三百年,是為紀念薛濤登臨望江樓而作,至今無人應對,時間長久,已成絕對。她趕緊苦思冥想,一時之間,這情急之下,卻毫無頭緒。
果不其然,此上聯一出,頓時一片嘩然。
果然是絕對!這是把國公整死的節奏啊!要是換作旁人,必然打道回府了!
丫鬟小紅長歎一聲,道“完了完了,何國公怕是與小姐有緣無分了……”
“休要胡說。”呂欣瑤淡淡一笑,說道“若是他對不出來,隻要他能放下,與他私奔又如何?”
“啊?小姐你……”
何來愣了一下,突然哈哈道“前些日子護送呂小姐回府途中偶然發現有一口古井,井旁立有一塊石碑,上刻‘印月’字樣。”
呂欣瑤聽後眼前一亮,露出一絲燦爛笑容,丫鬟小紅見了急得直跺腳,仿佛嫁人的是她“小姐,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笑得出來?快想轍呀!”
呂欣瑤會心一笑,隻輕聲說了一句“官人果然是個心細之人。”
葛從雲不明就裏,嚷嚷道“那又如何?對不出下聯,快些走人!”
“你的下聯已在這口井中。而我的下聯又在何方?”何來哈哈一笑,毫不示弱,隨即拋出上聯
煙鎖池塘柳。
暗中監視的呂頤浩狠狠吃了一驚。這五個字的字裏蘊含了五行,分別是火、金、水、土、木。同時煙鎖池塘柳整句話,意境深幽,特別是鎖這個字,讓人拍案叫絕。
隻見何來提筆蘸墨,一揮而就,這對聯他在飽讀詩書時就特別感興趣,訪遍名師時常有飲酒對對子以助雅興,沒曾想到今日娶老婆卻派上了用場。
葛從雲趕緊打開一看,不禁呆若木雞,這三百年無人對出下聯,不曾想此時此刻被人破解。後援團半信半疑,看到下聯,也紛紛驚愕
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
從對聯意境上來說,下聯的“萬年”顯然有點空,沒有上聯的“千古”更有依托,但是這已經是很不錯的下聯了,足以讓人拍案叫絕。
“國公果然有才華!”人群中有人突然大喊一聲,葛從雲瞪了一眼,原本想著準備罵人,見到那人後,隨即目光躲閃開去,閉口不言。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呂頤浩。
可是何來的這上聯看來是難住了葛從雲的智囊團,好一番竊竊私語,卻始終無人應答。沒想到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葛從雲氣得捶胸頓足,但話說出口,已無法更改,隻好灰溜溜的奪路而逃。
呂欣瑤倚欄凝視,何來抬頭大聲喊道“娘子,你是我的,我來迎娶你了!”
呂欣瑤聽罷俏臉羞紅。掩口嬌笑,盡顯小女兒的嫵媚神態。
嗩呐聲再次歡快的響了起來,家仆將何來請上了閣樓。接下去的開門詩、卻扇詩之類的,自然難不倒何來,一番過五關斬六將,幹脆利索的抱起新娘子就走。
“這成何體統……”呂頤浩皺皺眉頭。
“她是我的女人,如何使不得?”何來顯得有些不耐煩,抱著新娘子不顧一切往外走。
這時,皇上派人送來的婚書送達,何來哈哈大笑,道“皇上賜婚,這更使得!”
呂欣瑤低語一聲,說了什麽呂頤浩沒有聽見,但見何來立刻乖乖的將她放下,不由吃了一驚,她還未過門呢,這家庭地位便擺上了,心頭不禁又開始打起了小算盤。
皇上賜婚,自然也不能失了顏麵,二來何來如今深得他歡心,金口一開,派人送來厚重的嫁妝,隊伍浩浩蕩蕩,場麵十分宏偉。一身盛裝的呂欣瑤,謝罷呂頤浩,便跟著何來走。
呂頤浩本想帶上一百多奴仆算嫁妝,卻被呂欣瑤拒絕,理由是爹爹年邁,又位高權重,多留些人看守門庭方為上策。呂頤浩拗不過她,見她隻帶著丫鬟小紅,便挑選了另外七名容貌尚佳的丫鬟一並隨她走,咬咬牙,又將小半家產折合成銀票交於她,同時另外準備了大量的嫁妝,兩人一抬,整三百六十抬,親屬也沒少送嫁妝,抬嫁妝的隊伍拉出去足有五六裏地。
馬車拉著銅錢,跟著送嫁妝的隊伍,一邊走一邊使勁的撒銅錢。應天府百姓樂開懷,如此盛況,圍觀有錢拿。臨近兩縣的不良人要哭了,這麽多人圍觀,搞不好就是踩死人的結果,於是全體出動,維持秩序。鬧的動靜太大了,趙構聽說後,直接把護衛派上街,一路開道護送,直到新娘進入何家。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謝過眾親朋!”
隨著新郎和新娘幸福的牽著同心結向新房走去,眾多未婚公子們好一陣羨慕嫉妒恨。
一番流程又長又累,繁瑣不堪。何來也隻能硬著頭皮照做。越是呂氏這種頂級士族,對這些禮數越發的講究。有一些人想鬧洞房,但是這次他們失敗了。丫鬟小紅何等機靈,嚴防死守,在院子門口,這些人就被攔下了。隻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回。
屋裏的家具已是煥然一新,一個大大的囍字貼在牆壁上,左側有一個書架,右側的床前添了張披著紅綢的小圓桌和兩把圓凳,床尾一側擺著梳妝櫃,小圓桌上正點著一對兒龍鳳紅燭,將不大的屋子照的亮堂堂一片。床沿兒上,呂欣瑤一身蠶絲紅衣新娘服蒙著蓋頭,緊張嬌羞地等待著丈夫的到來。
他喜滋滋的從小圓桌上拿起玉如意走到跟前,輕輕挑起那片紅綢,看到了她那張花容月貌的俏臉。
“總算把你娶回家了!”何來發自內心的感歎道。
呂欣瑤低頭羞笑不語。
洞房花燭夜,小紅可遭了罪了,心裏是又緊張,又害怕,又竊喜。國公身強力健,戰鬥力必然強悍,小姐豆蔻年華哪是對手。她一直在等著呂欣瑤召喚進去做個幫手,卻遲遲沒有等到消息。
夫妻倆在裏頭,她在外麵的隔間裏,夜裏悄無聲息,讓她不禁十分納悶。小紅尚且如此,其他丫鬟更是沒啥指望。不算小紅,呂欣瑤帶來七個陪嫁丫鬟,這些丫鬟的主要任物就是協助呂欣瑤管家,必要的時候幫忙固寵,最好外麵的狐狸精,一個都進不來。要不怎麽大戶人家的男主人很少有長壽的呢?
可問題是,新婚當晚毫無動靜。
何來也是男人,自然也有需求,隻是慕容嫣真的十分年輕,便想著好好養上三年五載待到時機成熟再行夫妻之禮不遲。
呂欣瑤卻百思不得其解,洞房花燭後自己還是完璧之身,第二日,何來除了睡覺摟著她算是非常親近的行為了,平時也未見摟抱親吻。
呂欣瑤發覺有些不對勁,難不成丈夫有問題?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打小受到宋朝禮儀,有些話是不能說的,也是問不得的,隻好自己默默忍受。
第三天,呂欣瑤悶悶不樂的早起,突然發覺丈夫一柱擎天。不由十分驚愕,原來丈夫身體無恙,那又是什麽原因不碰自己呢?於是旁敲側擊的說要不先去找小紅吧,或者家中帶來的丫鬟,盡可受用。何來果斷搖頭表示,莫說新婚三日之內斷無這個道理,日後也隻愛娘子一人。
當晚,呂欣瑤躺在丈夫的臂彎裏,兩人說一番閑話。終於,她忍不住問起不碰自己的緣由,何來愣愣的看著,發現她眼中已是噙滿了淚水,這才覺得愧對於她,連聲道歉,並未說明,隻說再等些時日。呂欣瑤愣愣的注視他,半晌無言。
但有件事情讓呂欣瑤很是高興。
自從進入何家後呂欣瑤便正式掌家,規矩一條一條的讓小紅念出來,大家都得遵守。有人違反了,根據實際情況處理。
而何來說到做到,家中財政大權,一把交給妻子,該說的說在前麵,之後內院之事,再無幹涉的時候。對於呂欣瑤而言,這樣的生活太幸福了,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經營這個家庭。
這日,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呂欣瑤正在書房讀書,小紅送來國公的一封書信,打開一看,不禁“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恍若彩虹,絢爛無比。
小紅偷眼一瞧,見信中寫道
汝有一物,其數為二,尚且年幼,故而等之……
讀到此處,小紅“噗嗤”一聲笑了“夫人,國公他好不正經。”
“這是說我小麽?”呂欣瑤低頭朝自己胸口看了看,之前任其發展顯得太過突出很是不雅,所以緊緊纏繞束縛一番,故而看上去一片坦途,不曾想,丈夫以為……
“小紅,去把門關上。”
“夫人,你這是要……”
“既然官人如是說了,那便不再束縛,讓其自由跳躍吧。”她忽而笑了。
放下書本,極目遠眺,朦朦朧朧,雨絲如煙如霧,飄飄灑灑、輕輕柔柔的拂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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