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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耳鬢廝磨共繾綣

  沈祁淵臉色一沉,信誓旦旦地道:“怎能不算?庚帖交換了,家長亦是首肯,隻差個形式,但你在我心中早已是我的妻子。”


  沈安雁聽著這句話,心神俱蕩,一時不知如何反駁,便作惱得瞪了沈祁淵一眼。


  所謂一眼萬年。


  雖現下此等情景不至於萬年,卻也叫沈祁淵心跳漏了半拍,心神直飛天外,不禁嘴角掛著不合適傻笑。


  沈安雁瞧見,頗為忍俊不禁,“叔父,這等樣子是作何?”


  沈祁淵倒不覺扭捏,指尖滑過眼前人兒的鬢角,最終握住那雙冰沁如玉的小手,“我就是開心,開心你醒來了,開心你如今待我不甚疏離了,開心你仿佛也似乎喜歡著我。”


  他的話直白,聽得沈安雁大腦嗡嗡的一陣作響,反應過來時,耳尖也都發燙了起來,想反駁,卻發現他好像說的句句在理,根本無力反駁。


  索性默然下來。


  趁這功夫,沈安雁偷偷瞄了沈祁淵,見他依然身姿綽約,豐神俊朗,隻是眼下多是青黑,想是守了自己一夜的緣故。


  沈安雁不由得憐惜,竟主動說起話來,“叔父,我本以為再見不到你了。”


  她感受到握著她的那雙手緊了緊,滾燙的溫度順著指尖傳入四肢百骸,湧進心肺,全身都暖烘烘的。


  “我那時挺害怕的,我什麽都記不起來,也還沒跟你說再見,就這麽閉眼睛,挺死不瞑目的。”


  沈祁淵本心頭酸楚難當,聽到她談‘死’,駭得臉色煞白,“別動不動就把‘死’掛在嘴邊,老人都說過,這些東西犯忌諱。”


  沈安雁不覺得什麽,但那握著她的那雙手在不住顫動,令她不自覺抬起頭,見他眸底皆是驚懼,麵色亦是失魂落魄,心頭霎然有了悔意,囁嚅道:“我不說便是……”


  沈祁淵‘嗯’了一聲,擎著沈安雁卻更緊了幾分,那力道仿佛要將她的手牢牢嵌進自個兒的骨血之中。


  沈安雁心中暗自歎息,細聲細氣地道:“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叔父,雖然我失憶了,但我總是夢見一個人,夢見他遠遠的朝我招手,叫我三姑娘,我雖是看不見他的樣貌,但心底是明白的,那人便是叔父你,所以在初見叔父時,我尚是手足無措,卻也心中暗喜。”


  沈安雁抬起頭,用那雙柔得出水的眸子定定看著沈祁淵,遂而哂笑起來,“說了那麽多,兜兜轉轉的,其實無非是想跟叔父說,我雖記不得了,但四肢尚存著記憶,在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叔父。”


  沈祁淵大概是沒料到沈安雁會同他說這番話語,當即錯愕。


  沈安雁見狀,也沒說話,隻是輕輕地自他懷中撐起一點身子,用尚是孱弱的兩手環住他的胳膊,在他耳邊呢喃,“我到底是害怕了……我怕再出大姐姐那樣的事,到時候我連這些話都沒和叔父說,豈不抱憾?”


  沈祁淵頗為手足無措,充楞了半晌,方覺喉嚨梗塞,醞釀了頃刻也吐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將手回抱過去,拍著沈安雁的背,一下一下的,仿佛拍在自己的心上似的,將那一點一點的恐慌,一點一點的驚喜,一點一點的失而複得,皆是拍散,徒留歡喜。


  “我隻慶幸天菩薩垂憐我,雖事情接踵而來,卻也都險象環生。”


  沈祁淵哽了哽,不自覺將懷中人兒摟緊幾分,卻想起她尚有著傷,又小心翼翼地鬆了幾分,如此倒有些束手無策,令他哂笑起來,“我以後不會再叫你受如此苦痛了,三姑娘。”


  沈安雁心內安定踏實,緩緩點了點頭,又想起這等樣子,沈祁淵是看不見,遂而補充了一句,“我相信叔父。”


  相信這個事情,是很難的。


  但是沈安雁願意相信沈祁淵。


  沈祁淵不禁去親了親她的額頭。


  這樣唐突的舉動,其實他不會做,但不知為何就是情不自禁,索性沈安雁不覺的別扭,反而內心深處隱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不禁問:“叔父,我們從前也這樣過嗎?”


  這樣?


  沈祁淵愣了一下,眼睛浮起戲謔的笑,“三姑娘覺得如何?”


  沈安雁道他沒個正經,可將把這話脫口而出,便覺不妥,卻也想不出哪裏不妥。


  反是沈祁淵習以為常,聽她說著此話,牽著手便親起指尖,感喟了一句,“真好。”


  沈安雁到底明白他的意思,遂也將心中那點不妥,那點別扭皆是放下,與他扯笑起來,“叔父這般陪著我,前方戰事不吃緊?”


  沈祁淵把玩著那雙柔夷,低垂的眸叫沈安雁看不清他的情緒,隻聽得他敷衍了一句,“那些哪能和三姑娘比?”


  沈安雁隻當他哄自己罷了。


  畢竟國家皆是大事,何況還牽係著萬民,沈祁淵若是這些都不管不顧,沈安雁不覺得從前的自己會喜歡這樣毫無責任的人。


  遂而,沈安雁便笑笑,也就這麽仍他含糊其詞過去。


  沈祁淵與她說了這麽會子話,見她神色尚是疲憊,也不緊著叫她再說話,叫人煮了碗白粥,一勺一勺將她喂飽之後,才終是罷休令她躺回床上多休息。


  自個兒則撩了簾子,擁入無邊的夜色之中。


  霜華與秋華便又回來,也不知二人是哭了多久,反正叫沈安雁見時,涼爽眼睛皆是腫的。


  “姐兒。”


  沈安雁聽她們語氣都帶著哭腔,一時多了些柔腸,“怎哭了呢。”


  秋華囁嚅著,“姐兒是沒瞧見您那些傷,瞧著都痛,奴婢怎能不哭?”


  霜華便問:“姐兒,渴不渴,累不累?”


  言訖又笑道:“姐兒大抵是不渴的,畢竟方才將軍在,姐兒要是有什麽想的,將軍定是盡都滿足了。”


  沈安雁撞見她揶揄的神情,不禁羞赧,板著臉作虎喝,“倒是平日裏慣得你們,竟叫你們也敢拿我來調侃了。”


  秋華見狀笑道:“奴婢們哪是調侃,分明是說的實話。”


  沈安雁聽罷不知如何應答,便拈著被衾,齉了一句,“我睡了,不要打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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