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聽聞解釋當知情
她又做了那個夢,夢裏柳絮飛揚,那個男子眼眸含春尋穿著樹影緩步而來。
她站在樹下,看向他的眉眼裏有著揉碎的平和溫暖。
恍惚之間,她聽到他道:“三姑娘。”
她想問,你是誰。
可是剛剛張口,狂風呼嘯,帶動柳絮亂舞,猶如俗濤逐浪,驚得她連連後退。
等到平息時,她睜眼再見,春秋變換,大雁南遷,那人早已不在。
她隻覺心頭空落,忙不迭去尋,可是四顧寥寥,轉頭時分,卻見陡然見到王富貴,那張扭曲的麵孔,獰笑而道:“你是我的!”
一瞬間,她驚呼出聲,“不要.……”
“你醒了?三姑娘?”
陌生男子的聲音讓女子心髒趵趵跳動起來……夢中那個男子亦是如此叫喊她的。
……
是他嗎?
女子緊張轉首,卻見床邊所坐之人一席黑衣,麵目雖是俊朗,卻並不是她所夢著的那個男子。
“你……認識我嗎?”
夏侯思一怔,想起自己和她確實沒見過麵,揚起和煦笑容,“三姑娘不曉得屬下,但是也該是曉得將軍罷,將軍如今正值酣戰,脫不了身,所以叫屬下前來尋找三姑娘.……”
“將軍.……”
女子喃喃,玉琢的麵孔呈現出納罕神情,“將軍.……是誰啊。”
夏侯思那雙瞳孔裏倒映驚怖神色,語氣更是放緩下來,“將軍就是.……靖王,國朝第一鎮國大將,沈祁淵……”
原來這女子並非他人,正是前日裏掉下山崖的沈安雁。
沈安雁隻覺這名字異常熟悉,從他口中讀出更覺痛心,直以為是傷口作疼,連忙捂住道:“沈祁淵?”
夏侯思見她神情茫然,心頭猶如墜下巨石般沉重不已,但他仍是放緩了語氣,“三姑娘,不記得了嗎?”
沈安雁搖了搖頭,落寞一笑,“我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他們說我是王春花,說我是他們的媳婦……”
說到這裏,沈安雁麵色蒼白,“他們人呢?”
不必沈安雁敘說,夏侯思也從這村莊各處人都知道得七七八八,是而當下聽沈安雁說起這兩人,麵色沉得可怕,語氣更摻怒氣和膽戰心驚。
若是他來晚了,到時會如何?
隻怕不堪設想。
夏侯思斂下眼中暗湧,安撫著沈安雁,“三姑娘不必害怕,他們都叫屬下給抓起來了……他還未有處置,因這是沈安雁的恨,沈安雁的氣,該當如何,應是等沈安雁醒來之後自行決斷.……雖然他的確想讓這兩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安雁對上夏侯思的眼睛,“為什麽你要幫我?是因為那個將軍?”
說著‘將軍’二字,她隻覺內心被人攫住似的,既疼又暖……令她不覺抓緊被衾。
夏侯思注意到了,心頭到底寬慰……三姑娘雖是全然不記得了,但還是對將軍有著牽掛……
想及此,夏侯思再道:“三姑娘或許忘記了,是而屬下必得說一句,屬下是奉將軍之命,也就是三姑娘的叔父而來,尋找三姑娘……”
“叔父?”
沈安雁眼神迷茫,更牽苦痛,“他是我叔父……他既是我的叔父,那.……”
夏侯思笑了笑,明白她的躑躅,“將軍雖是三姑娘的叔父,但你們二人並無血緣關係,前不久若不是大月氏公主作祟,隻怕你們二人早已是夫婦……”
沈安雁心頭一顫,猶如淙淙流水而過,激蕩得她眼眶發熱,更不自覺低喃,“叔父.……”
夏侯思見她如此模樣,萬千言語最終化為一歎,“三姑娘現在不必想這些,隻需將養好身子,由微臣護送三姑娘去見將軍。”
沈安雁聽他如此說話,不知為何,竟淌了淚出來,驚得她連忙去拭,飲泣道:“怎就哭了……大人……”
“三姑娘不必叫屬下大人,三姑娘既是將軍心係之人,那便與將軍無異,是而三姑娘隻需叫屬下,副將便是了。”
夏侯思打斷她。
沈安雁點點頭,還未來得及再說什麽,那木門便被人推開,翕出外麵鬧哄哄的聲音。
王老太太那淒慘的聲音,“大人們,大人們.……小的啥也沒幹啊.……”
“大人.……那王氏一家在外吵個不停,直說他們也不知道三姑娘是誰,當屬不知者無罪.……”
夏侯思聽聞當即冷笑一聲,“不知者無罪.……虧他們也說得出口,此次是三姑娘,若下次再來個平民女子,豈不是任由他們拿捏,抱憾終身?”
說至後麵,夏侯思已然咬牙切齒,他從軍數年,所學的都是大丈夫頂天立地,行的是光明磊落,雖曉得不少如此醃臢之事,但並不代表就此漠然而麻木,反倒是更加激昂憤慨。
但是即便再憤怒,當事之人並非他,他亦不能代替沈安雁行了這決斷。
是而夏侯思轉首過來,“三姑娘,此事屬下雖厭極恨極,但畢竟此乃三姑娘遭遇,是而他們該當如何處置.……還是看三姑娘……”
沈安雁道了聲‘多謝’,緊接著便欲起身。
夏侯思趕緊來攙,就此事,他便吩咐人下去,“去,附近找幾個伶俐的女子,問問他們可否願意跟著照顧三姑娘……”
他到底是大男人,何況軍中更無女子,還是得找點隨婢。
沈安雁對夏侯思的心細如發感覺涕零,又道了一聲,“多謝副將。”
夏侯思連忙道說嚴重。
二人如此連番謝過之後,沈安雁才緩緩踱出門。
王老太太和王富貴正被五花大綁在外頭,王富貴麵容可見萎頓,到時王老太太精神不錯,見著沈安雁出來,連忙叫喊,“死丫頭……傍上了官差大人,所以就翻臉不認人了?連救命恩人也這樣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