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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在地願為連理枝

  他的嗓音低沉,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叫沈安雁不由得紅了耳廓。


  她偏過頭囁嚅道:“誰……說願意了?我所言之意隻道大爺是沈侯府唯一男丁,理所應當是未來的當家主人,何時說願意了?”


  沈祁淵目光懊然暗下,嘟噥出一句委屈的話來,“原你並非屬意我。”


  沈安雁耳聽著,惶急解釋,“我……”


  這話未語,瞥見沈祁淵眸中一閃而過的戲謔,突然恍然,“你戲弄我?”


  沈祁淵見她嬌媚臉上有著怒意,忙道:“這哪是戲弄,這是閨房之樂……”


  沈安雁似嬌嗔地哼了一聲,“這時都未嫁給你呢,便想著閨房之樂,莫不太早了些。”


  她說著,不等沈祁淵言語,兀自起身,將那張半熟透的臉頰對著半闔的槅扇,那裏翕了一條縫,泄進一絲絲涼爽的風,拂在麵上,仿佛能消暑般鎮靜她的內心。


  沈祁淵跟隨著起身,語氣卻弱了下來,“遲早不也是……”


  說道了半天,最終還是繞了回來。


  沈安雁眼風射了過去,帶著些許顧盼之意。


  沈祁淵見狀,連忙喟三聲好,“便不說可好?”


  反正來日方長,他也不必太急了,畢竟姑娘家總是麵薄。


  沈安雁聽此,才舒緩一口氣,將眼神從窗外撤了回來,但看向沈祁淵還是有些訕訕的。


  “可不許再說如此的話了。”


  沈祁淵連連頷首,讓她回座。


  見他甚少如此恭維,沈安雁也被逗樂了,輕嗤一聲,悠悠落了座,借著悠悠燭光看向他,“此事,叔父是何事知曉的?”


  沈祁淵將頸上紐扣扣上,垂著頭整理著衣衫,如此掩蓋住他躲閃的目光。


  “早前兒便知曉了,聖人派了殿前司的人暗查,弄了些動靜出來,被我這邊的人知曉了,當然不乏太子,也是如此,朝中才有了那麽多官員,借著大月氏一事篤論我有叛逆之嫌。”


  沈安雁想起在甚早之前,她接手沈侯府,顧氏因虧空了窟窿轉說祖母時,她曾因此事上門找過沈祁淵,在門外聽過一二分。


  那時朝著已有不少官員興風作浪,言傳叔父聯結大月氏施行厭勝之術。


  沈安雁不禁喃喃自語:“竟那般早.……”


  沈祁淵聽她言及似有些恍然,側過臉看她,“你知曉?”


  精瓷一樣的側臉和眉梢眼尾,夥同著一線燭光,砰然乍現在沈安雁眼前,令她心口不由得漏了一拍,嘴上卻硬撐一股氣性道:“我雖窩在宅中,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但也不是那等陋知陋聞的婦人,這些事我還是知曉一二的。”


  沈祁淵嘴角輕抿,眸子眯出一絲銳光,暗道這小妮子有趣得緊,就像那外邊叫街吆賣的攤主,頗有種自吹自擂的意味。


  不過他樂意看她沾沾自喜,便不戳穿她,“誰敢說你蠢笨?第一個我便不認,沈侯府那些下人也不會認。”


  沈安雁抿唇笑了笑,“也不是如此誇張。”


  沈祁淵搖了搖頭,神色頗為肅然,“非也,我所言屬實,此等事,連常伴我左右的容止都不曾知曉,可見俗話說得好,誰說女子不如郎?”


  沈安雁一怔,看向他。


  落日餘暉斂盡,天似被潑了墨般一股腦地黑了下來,讓沈祁淵的麵孔變得不那麽清晰,在搖曳的燭光中殘留著模糊的剪影,叫人看不清,可臉上那一閃而過戲謔卻格外醒目。


  這叫沈安雁暗自砸了砸方才言語,這才反應過來。


  什麽叫做女子不如郎,連容止都不知道的事,她卻知道,這不變相說她誇海口,說大話?

  真是堂堂大將軍有一張甚是伶俐的嘴。


  沈安雁這樣想,在黑夜裏輕擦出一聲嗬,“到底不比叔父,能文能武。”


  沈祁淵看著她眉梢眼角透露出的促狹,不由笑了起來,眼神帶著真誠,“若不如此,怎能配得上三姑娘?”


  沈安雁聽著心口一緊,忙不迭轉了頭,默然看著盤中殘羹冷炙。


  這廂話才說話,就聽到廊下有橐橐步聲,紅淺秉燭而入,望著沈安雁羞紅的麵龐,隻覺得氣氛旖旎,驀然臉頰緋紅,“姐兒,卞娘叫奴婢來問您,晚上可要入湯?”


  這便是催促的意思。


  暗說沈祁淵在屋子待得久了。


  沈祁淵眸子淡淡掃過紅淺,遂起了身,“既是如此,我先回吧,你本來也需調養,不宜勞心勞神。”


  說著披星戴月地逶迤而去。


  沈安雁頭頂著皎皎明月,靠著闌幹看著那抹身影轉至月亮門,最後匿於深黑裏,將視線扯了回來,眼睃池畔,最後定睛到輕玲身上,“卞娘呢?”


  紅淺乘著晚風而回:“在後罩房,等著一會兒吩咐下人劈柴燒水,伺候姐兒入浴。”


  沈安雁聽著這裏,歎了一聲,“你去吩咐下人燒水,叫卞娘和輕玲伺候我沐浴。”


  這番囑咐下去,卞娘攜著輕玲很快走了過來。


  沈安雁感受著院子裏盤旋的晚風,望著卞娘二人的目光微末清冷。


  “從前你們與我說過靖王的不好,我那時迫於情勢未曾和你們言明,如今事態明朗,我少不得要同你們解釋一二,免得你們心中揣著忐忑做出些不合時宜,不顧禮儀的事。”


  她的聲音很輕,隻賴四壁清野,所以她的話語落在卞娘她們耳裏格外清晰。


  卞娘一馬當先地跪了下來,輕玲緊跟其後。


  卞娘撐起淚眼,些有婆娑地看著沈安雁,“姐兒莫怪奴婢多事,隻是如今這等形勢,王爺何等風光人物,且與大月氏的和親也因此事消跡,多少的大家閨秀眼巴巴的望著王爺,王爺的親事豈能由自個兒做主。”


  卞娘言辭懇切,身子更是匍匐下來,穩穩在地上叩了一聲響。


  “再則,這事過去都小半月了,未見王爺同老太太說過半句.……奴婢也是擔心……不若,奴婢也不會如此……”


  最主要是,外麵都在傳聞,自家姐兒不過是王爺迷惑太子的眼障,其實心內根本沒將姐兒當回事,能證明的就是姐兒那日被劫,為何王爺的兵最後都潛行進了皇宮,這分明就未將姐兒生死攸關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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