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罪行敗露惹官府
沈祁淵擺手示意他無須多禮。
東家有了底氣,這才接著道:“這婢子在店鋪裏被小人拆穿時還嘴硬了一番,但小人瞧她的樣子,便知她並無那般的膽量行這欺詐拐騙之事。”
東家嘴角勾起幾分得意的笑。
“果不其然,那婢子一進了大理寺,被響木一拍,官人一嚇,便哆哆嗦嗦竹筒倒豆子般,通通招了。”
東家偷偷覷了一眼沈安雁,見她臉色稍霽,這才表達自己的來意:不為邀功,而為護主。
“但事關沈侯府名聲,小人不敢擅自作主,隻得來向三姑娘稟報。”
有了前事作佐,方老太太很難不將此事與沈安霓聯係到一處,心中暗怒這二姑娘被顧氏過於縱性,養得是不知天高地厚,什麽事都敢做。
她眯著眼,冷哼一聲,“三姑娘,此事你招還是不招?”
沈安霓身負掌摑嫡女和勾結逃犯兩大罪名,已然是惶惶不安,這事若再招攬下來,隻怕妥妥的去莊子。
況這本就不是沈安霓親自謀劃的,再觀看大姐姐與哥哥,便如樹倒猢猻散,此刻隻緊著自己,哪還顧得上她?
那她憑何白做這個善人,苦樂自己?
沈安霓心下打定主意,便哭作起來。“祖母,此事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從未叫人去三妹妹的店鋪搗亂,還請祖母明察。”
老太太失望地搖頭, “這等如此下作的招數,除了你還有誰能想得出?”
沈安霓心中怨恨難消,被這一句激怒,竟是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是大爺,昨日在母親院子裏,聽他說要想些法子,管教管教三姑娘,以此便讓老太太法不責眾,姨娘也免了賠錢的責罰……便是今日我所作所為,也皆是聽他指使。”
沈方睿此時更是怒上心頭,分明還沒有查到自己頭上,這個好妹妹倒是先將自己供了出來,生怕這罪名落到她的身上。
沈方睿平素潑皮賴臉慣了,隻有他占別人便宜的份兒,豈有別人反咬他一口的事兒?
故他氣憤異常,也開始倒打一耙。
“祖母,你萬不能聽她亂說,我成天隻知頑鬧,豈能懂這些計謀,我方才本想替二妹妹求情,沒想她竟是害怕懲罰,讓孫兒去做這個替罪羔羊,此事本就是她從中挑撥……”
“你胡說!”沈安霓氣得胸脯起伏不定,“明明是你先提的……”
沈安雁默然觀望這兄妹倆當著一屋子的人互相指責,這才真真明白了何為狗咬狗。
又瞥了一旁暗自著急的顧氏,沈安雁有些感歎,以“剛正不阿,高風亮節”作為祖訓的沈侯府,卻養出這樣兩個自私自利的東西。
若是真的讓顧氏一家掌權,沈侯府豈不是要毀於一旦?
念及此,沈安雁嗬道:“閉嘴,既然你二人互相推諉,寸步不讓,就且看大理寺如何論斷。”
沈安雁冷冽精銳的目光落在東家身上,眉梢微挑,露出一二分看好戲的足意狀兒。
“東家方才不也說了?那婢子什麽都招了,且聽東家如何說,便知到底是誰在推諉,誰在假詞?”
沈安雁望向東家,“東家,你說說,那婢子到底是何人指使?”
東家援袖拭汗,嘬嘴暗計較起來。
早知沈家後宅如此勾心鬥角,必定隻派人來遞個信兒,斷不會來淌這潭渾水。
畢竟這等得陰私,可不是自己這個外人能知道的。
雖心有餘悸,卻無法脫身,東家自知不能將沈方睿供出來,便使了個心眼,“小人不知,隻聽官爺提起這婢子名為醉柳。”
“醉柳?這名字倒是耳熟。”
老太太皺著眉,似在思索此人的來曆。
在旁伺候的王嬤嬤附耳道:“老太太,這醉柳是多年前管事處從人牙子手中買來的,本在我身下當差,後被大爺要了去。”
沈方睿見此事已經敗露,便不再揪著沈安霓不放,而是將罪責全推到了醉柳身上。
“祖母,這醉柳確是我院裏之人,可孫兒竟不知這賤蹄子膽敢背著我去三妹妹的鋪子上鬧事,還請祖母明察!”
老太太惱羞成怒,大拍桌子起身沒等嗬斥一二句,便覺頭昏腦脹,眼前漆黑一片。
眾人隻看老太太扶著額重重跌回位子上,心膽皆提了起來。
好在一旁的王嬤嬤眼疾手快,扶住了老太太的身子,有驚無險,老太太沒傷著磕著。
沈安雁到底有些不放心,老太太卻擺擺手,“有些頭暈罷了,先處理要緊事。”
老太太近幾日夜裏總是不好安眠,想必是被後院這些子麻煩事擾了心神,方才許是動了肝火,損耗了精氣。
王嬤嬤深諳其由,便勸道:“老太太,可得當心您的身子,不如就將這什子勞心勞神的事,都交給三姑娘和二爺處理。”
兩個被提及之人倒未說什麽。
沈方睿人等卻是整個心都揪起來了,隻是弗敢多言,怕再惱了老太太。
王嬤嬤不顧眾人如何心思,隻站在老太太身後,推拿起老太太的頭。
半盞茶的功夫,老太太有些渾濁的眼睛才慢慢清明起來,看向東家:“繼續說,我老婆子還有幾口氣兒,倒是要聽聽這幾個混賬還背著我幹了什麽好事!”
沈安雁覺得不妥,想勸阻一二,卻被老太太沉肅的目光製止下來,終是作罷,隻聽著那東家帶來的小夥計繼續說起這事。
這小夥計倒是沒有東家老成,並未深想,便將自家掌櫃交代的事說給沈安雁聽。
那夥計身材瘦小,嗓音卻洪亮,也不吞吞吐吐地讓人厭煩,便一五一十的將上午發生的事情說與眾人。
“三姑娘,小人是義祥當鋪的夥計,早些時候有人來當一個霽紅釉玉壺春瓶,掌櫃見成色極好,便與那人談好了價錢,正欲成交時卻發現錢櫃內的銀票銀兩通通不見了。”
此時老太太倒是也有急了,“竟有此事,可知損失了多少?”
夥計輕輕點了點頭道:“那客人便指責起當鋪哄騙與他,掌櫃將客人請去內堂吃茶,自己略略一算,加起來當有五千兩,可掌櫃將當鋪內的夥計小廝都問了遍,卻並無線索。”
沈安雁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五千兩並不是小數目,心中有氣,語氣便略顯沉重,有些怒其不爭的意味。
她對著夥計便嗬斥起來:“前幾日我去店裏查賬時,便告知過你們掌櫃,若是遇見什麽無法解決的事便差人來問我,若認為有必要報官,可先通知官府再差人來尋我,如今卻是全然忘卻了?”那夥計從沈安雁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不滿,連忙低下頭解釋:“三姑娘所言,掌櫃自是銘記於心,故小人來侯府之時,掌櫃已派了店中的小廝前去報官,這時想必大理寺已經在著手尋察了。”
沈安雁聞言便放心了許多,“如此便好,也不枉我親自為所有店鋪一一囑咐。”
她這話方順著一口氣鬆落出來,下一瞬便又是問:“隻是這鑰匙,一向是由掌櫃妥善保管,此人敢盜竊當鋪銀兩,又能竊取鑰匙,必定是當鋪中人,若不及時報官,恐讓人攜銀兩逃出城去。”
正欲派人去大理寺打探消息,卻沒想看門的小廝來稟,說是官府已經派了人來,正在門外等候,說是有些事情要詢問沈方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