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奪得家權證才幹
顧氏聽到這句話,頓時便明白此時並非老太太一時興起,恐怕是早就對她行事有了諸多不滿了,隻是從前沒有發作。而那些怨念不滿累積到了今日,已經不能容忍,所謂補全賬目的虧空,也不過是一個由頭。
她便是躲過了這個由頭,也還會有下一個由頭,老太太其實早就想把自己撤下來了吧?從前是愁沒有人能夠頂替她中饋的位子,現在終於有這麽一個人出來了,自然不會覺得把她換下來有多麽可惜。
顧氏有些怨憎地看了一眼沈安雁,又對老太太道:“那您是執意要抬舉三姑娘來執掌中饋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她畢竟是沈家的嫡女,又有這個能力,有什麽不行的?這段時日你便在院中好好休息反省吧,三姑娘到底也不會一直管著沈家中饋的,等到你想明白了,自然會把這事兒重新歸還於你。”
沈安雁麵對顧氏怨憎的眼神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看上去雖然隻是個簡單的安撫性的笑容,但是隻要對象是沈安雁,顧氏便能將她解讀為挑釁。
而沈安雁才不管顧氏到底是想的什麽,總歸看到顧氏這副模樣,她就覺得也算是解了心頭的一口惡氣。況且這中饋之權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以後能和顧氏她們鬥法的日子還多得很,自然沒有必要在意眼下這一星半點。
顧氏也很快想到了這一層,自己從前對沈安雁什麽樣兒別人不清楚,她自己卻明白的很。一旦沈安雁掌管了中饋,這到時候能給她穿小鞋兒的地方那可就多了去了。
顧氏心中一冷,覺得老太太肯定也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如今這情形,便顯然是老太太要給沈安雁撐腰了。可笑她還在那裏覺得老太太會顧念她這些年為沈家做出的付出,而稍微給她留幾分餘地。誰承想對方或許早巴不得把她剝皮抽筋了去給她那嫡孫女做嫁衣呢。
顧氏頓時覺得好生無趣,在這裏和老太太爭又有何意義呢?
既然對方不仁,那也不能怪她不義了,這手中握著中饋之權是一回事,能夠真的把這權力用起來,調動起來人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沈安雁她有膽子攬這個瓷器活兒,就別怪她把這金剛鑽都藏起來。
到時候沈安雁一出醜,兩任主母一對照,不知道是誰更可笑。
顧氏冷冷應下來便走了,隻剩下這沈安雁和老太太在一處默默坐著。
老太太見沈安雁猶自出神的模樣,以為是嚇著她了,便安慰道:“三姐兒也不必擔憂,總歸有我這個老婆子給你撐腰呢,有我帶著你熟悉這些家事,你總是能慢慢上手的。”
沈安雁倒並不是在擔心這個,她想的是自己真的走到了這一步,其實有些恍惚。
不必說顧氏和她的兩個女兒,大姐姐沈安吢,二姐姐沈安霓會來找她的麻煩,便說她這唯一的兄長,如此不靠譜。到時候不知道自己要費多少心思,掉了多少根頭發,才能跟這個沈方睿周旋出來一個結果。
沈方睿這種人平日裏大手大腳慣了的,到時候再跑到碧波院裏頭說自己要這要那兒的,自己不給她,顯得自己刻薄兄長,自己給他吧,又知道人肯定是拿了錢最後什麽也沒幹成。這樣兩難的事兒為何總是叫她碰上呢,難不成是她最近流年不利?
但如今既然是老太太來安慰她,她便也不好意思再悲春傷秋,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沈安雁又從祖母那兒聊了一會兒,細細談了談些主管中饋時候需要注意的事項,這才回了碧波院。
然而這一趟下來,沈安雁多少還是有些不真實感的。畢竟這樣輕易的就扳倒了顧氏,而老太太說她明日會召開一個小會,到時候是要正式宣布沈安雁入主中饋的。
便是從明日開始,她就要真的辦事兒了。這和當初沈安雁想的其實並不太一樣,她雖然曾經也在林家做過當家主母,對這些事情還有些具體了解。但是這有了解歸有了解,能夠做出彩卻並不容易。
沈安雁當時為了能夠替林小公子管好後院裏頭這些事兒,好讓他在外頭能夠安心爭一個個功名,安安心心地多看一會兒書,恨不得當時把所有能打擾到他的事兒都扼殺在搖籃裏。
那種獨特的敏感習慣和一有苗頭火速壓下的能力已經養成了,如今正等著的就是要在這件事中展露一下拳腳。
她知道顧氏巴不得她此刻接手過去然後鬧一個大亂子,可是她也想讓顧氏知道自己管家的能力可遠遠比打理鋪子的能力強多了。
沈安雁正這樣想著,便見到沈祁淵進了門來,笑著問道:“事情可還順利?”
沈安雁見了沈祁淵進來,就想起這件事兒說到底還要好好謝謝沈祁淵的幫忙,若是沒有沈祁淵找到了那隻鬥雞,這成事也沒那麽簡單。於是也不由得溫柔起來:“有叔父幫忙,自然是順利的。”
沈祁淵看見沈安雁笑盈盈的,便好似自己也周身輕鬆起來:“既然順利便好。我其實倒覺得,你不攬這個苦差事也好,本來你就已經夠忙了,再添這些瑣事,我怕你身體撐不住。”
沈安雁知道叔父是對自己好,然而她卻遠沒有沈祁淵想的那麽脆弱無用。當時生病隻不過是個意外罷了,她身體其實並不病弱。
“我哪裏就這麽嬌弱了,何況能夠學著管家我開心還來不及。這可是門學問呢,瞧著顧氏又不可能教我,我便也隻好自己努力,才不至於以後打理自己的家事的時候一頭霧水,滿盤錯漏。”
沈祁淵隻覺得她未免對自己要求太高:“你這樣已經很好了。”
沈安雁便也不再跟他論這些,隻有件一直好奇的事兒還沒知曉,如今忍不住想要問,便道:“叔父啊,我當初問您尋的那隻鬥雞,您是從哪兒找到的啊?這樣凶猛好鬥的,應當要花費不少銀子吧?”
她少有這樣八卦的時候,但靈巧的眉目配上這樣探尋狡黠的神色,倒更顯得可愛。
沈祁淵心中起了逗弄逗弄她的心思:“你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