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安然歸來難善了
的確顯眼,本來這青樓之中來了個姑娘就夠打眼了,何況這姑娘氣度雍容,卻麵色焦急,顯然不是為了常事來的,老鴇常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來了這樣一位客人,如何能不記得。
她早覺得這人來這兒不太對,然而那帶著沈安雁進去的人給她塞了銀錢,叫她不論聽到什麽聲響都別進去,明日再去開門。
老鴇見錢眼開,便也沒有去管,隻當是裏頭客人玩的花了些。
然而此刻沈祁淵的語氣就差把她撕了下酒了,她如何還敢不說,帶著沈祁淵便到了沈安雁的房前。
沈祁淵剛走到門前就聽到裏頭傳來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像是有誰被甩開來,撞得門哐啷一聲響。
沈祁淵一邊覺得心疼沈安雁居然一個人堅持到現在,一邊又覺得慶幸,裏麵如果還在爭鬥的話,應當沈安雁還沒被下毒手。
沈祁淵很快打開了門,然而一拉開門,沈安雁便仰倒在他的腳下,而抬起頭,那個麵色潮紅,滿臉殺意的男人便伸出手想要抓住沈安雁。
沈祁淵如何還能再忍,當即便抓住了那人的手往後麵掰去,直聽到了那人淒慘的叫聲蓋過了手臂骨頭碎裂的聲音才能鬆開了他。
隨後便是一角踹到了那人的胸口上,像踢開一塊髒東西一樣把人踹出去幾丈遠,眼看著那人撞上了櫃子之後昏了過去,才稍稍歇了歇手,看向已經顫巍巍自己站起來了的沈安雁。
沈安雁的背還是極其疼痛,劇痛讓她無法直起身子,隻能微微彎曲著皺著一雙秀眉看向焦急看她的沈祁淵。
她笑了笑,有些墜落在塵埃之中雖然脆弱但是依舊美好的惹人憐惜感,她踉蹌了踉蹌, 在沈祁淵的攙扶之下終於沙啞地說了一句:“卞娘還在裏麵。”
繼而就因為驚懼疲憊,昏倒了在了沈祁淵的懷裏。
沈祁淵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沈安雁這一倒給砸碎了揉開了的酸澀柔軟,他那樣痛恨自己沒有保護好沈安雁。這件事歸根到底是因為自己招惹來了貴霜這朵爛桃花,才惹得沈安雁和她院裏的人都收到了波及。
他不是不明白沈安雁最初是有所退縮避讓的,其中雖然多半是覺得自己無法抗衡兩個國家之間議和的壓力,但其實這樣反而也避開了紛爭和禍亂。都是他招惹了沈安雁,卻沒有真正的守護好她,這樣溫柔卻又好像有著無限力量的姑娘。
沈祁淵抱著沈安雁踢開了半敞半合的門,走進去看到了依舊還在昏迷之中的卞娘,他蹲下身來探了探卞娘的呼吸,發現還算平穩,應當無礙。
而此時容止所帶的隊伍也找到了這裏,連著輕玲也一並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了,看見了屋裏麵一片狼藉,不由得發出一聲涕泣聲。她跑過去一邊扶起來暈倒的卞娘,一邊滿是擔憂地問:“二爺,我家姐兒還好嗎?”
沈祁淵略略點了點頭,他此刻心緒複雜,並不想解釋很多,何況今夜的混亂打亂了沈祁淵的布局,讓他不得不要臨時處理很多突發的緊急事務。
他走向容止,吩咐道:“把這人給捆好了,看好了,留住他的狗命,還有用得著他的時候。”
他縱然是想要將這歹人立地千刀萬剮,但是此刻沈安雁的安全到底讓他冷靜了些,知道留著這個人還有用處,不能因為激憤就殺了他,讓幕後黑手逍遙法外。
“還有,”沈祁淵頓了頓,“麻煩了,容止。”
他看向容止的眼神有疲憊有感激,讓鐵血男兒也顯得柔軟了很多。
“麻煩了,弟兄們!”他朗聲感謝跟著容止一起過來的那些好兒郎,這份恩情,他不會忘,也終將報償。
說罷也不再多言,更多感激已在不言之外。
沈祁淵抱著昏過去的沈安雁,他粗疏的知道一些醫術,能探出來沈安雁是因為驚懼疲倦才昏睡過去的,身體上並無大礙。隻是對於一個養在深閨的姑娘,這樣的驚嚇也已經讓人很心疼了。
沈祁淵就這樣從歌舞升平,徹夜不眠的紅粉街頭走到空無一人的長街上再走進沈府,最後把沈安雁放在了已經炸了鍋的碧波院之中。
而此時也徹夜不眠的沈安霓也聽到了沈安雁安然無恙的回來的消息了,本來因為興奮和忐忑而無法睡去的沈安霓,此刻則完全是被恐懼不安裹挾著坐立難安了。
這事情中也有她的痕跡,而且這下了藥的男人還是她差人雇來的,隻需要順藤摸瓜一看,便知道她也是害的沈安雁今晚這樣的罪魁禍首之一。
她此刻才明白她和貴霜對於事情暴露所要承擔的後果是完全不一樣的。貴霜是大月氏的公主,還擔著一層和談使者的名頭,誰要動她都要掂量掂量。可是她不一樣,她隻是沈府一個庶女,一旦東窗事發,沈祁淵動不了貴霜公主,勢必會把怒火都發泄在自己身上。
到時候的結果就不是她能承擔的起了。
沈安霓在自己的飛梧院裏麵越想越心驚肉跳,她就是這樣的人,做事的時候頭腦一熱便去了,等到承擔後果的時候才發現那代價是自己無法付出的。
此時此刻的沈安霓慌張不定,甚至第一次開始後悔起來自己的莽撞來,然而此時出去找姐姐也太顯眼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她心虛了,到時候不就成了不打自招了嗎?
沈安霓在飛梧院裏頭來回走了一宿,急的第二日天明的時候嘴角都長了燎泡,可見實在是敢做不敢當,人狠但是智慮不足,就連壞事都不能做的堅定到底,實在也是個蠢物了。
而與此同時,碧波院中,飽受驚嚇的眾人都又重新聚在了這裏。
輕玲去請了京中的女醫前來給姐兒和卞娘看診,女醫看的仔細,給沈安雁和卞娘開了些定神安寧的藥劑,順便留下了些創傷藥。
沈祁淵這才知道沈安雁後背處也受了傷,心疼之餘連忙讓輕玲給沈安雁先擦上傷藥。
沈祁淵站在人心惶惶的碧波院中,時值寒冬,霜雪將落未落,他覺得他和貴霜之間的事情,是決計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