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戰神登場
戲文裏楊家將滿門忠烈，實際上楊業確實有七個兒子，但隻有老大楊延昭和老二楊延玉在軍中服役，戰死的隻有楊延玉一人。
但種家卻是戲文之外的“楊家將”，自種世衡築青澗城創立種家軍，八個兒子皆在軍中服役，以種詁、種診、種諤三人最為戰功卓著，被時人稱為“三種”，其中又以種諤最為出名，就是《水滸傳》種所說的“老種經略相公”。
此時種家老一輩垂垂老矣，而日後的西軍大佬種師道現在還叫種建中，此時是一名地方官。
種家軍青黃不接士氣低落，短時間內無力再出征，其他各部軍隊在五路伐夏失敗後也還沒有恢複元氣。
沒關係，等吧，畢竟神宗才三十五周歲，等得起。
所以雙方很默契地在西側邊境維持了相對的和平，而把注意力轉移到沒有受到戰火摧殘的南端——蘭州。
張憲表示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具體細節就不水字數了，總之就是臭腳李憲擔得起一個名將之稱，沒給大宋丟人。
李秉常也在複位當年成功證實了自己的生育能力，在梁皇後的技術支持下，為西夏生下了下一位皇子。
時間過去兩年，來到元豐八年，西夏大安十一年，這一年算是結結實實地死了幾個重量級人物。
二月，梁乙埋死了，李秉常你先別高興，繼任國相的是你表哥梁乙逋。
把持朝政的由梁氏姐弟變成了梁氏姑侄。
三月，神宗死了。
三十七歲的壯年男性就這麽病死了，如果不考慮陰謀論的話，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們家某種遺傳性疾病，神宗生了十四個兒子有八個夭折，他父親英宗也是三十五周歲英年早逝。
神宗其人，要總結的話，善良、敏感、有雄心。
對內改革新政，對外開疆拓土，實為雄主之相。雖然沒能如願滅掉西夏，但已經對其形成了半成品的包圍圈，理論上來說滅國隻是時間問題。
隻可惜生了個傻×兒子，那個傻×兒子又生了兩個傻×孫子，一手好牌讓人家打了個春天，不然在曆史上得個“中興之主”的美名不成問題。
（主角:作者你是不是水文太多忘了我的身份，那好歹是我這輩子的爹，能不能尊重一下？）
總之他就是死了，臨死前，這位一生致力變法的雄主把大權交給了支持舊黨的高太後。
高太後並非不喜歡這個兒子，也不是故意跟新黨作對，這純粹是屁股問題，她的身份讓她隻能支持舊黨。
像西夏一樣的是，在宋朝，皇帝去世後新皇年幼，也將由太後臨朝稱製。
跟西夏不同的是，在宋朝，由於官員係統的嚴謹性，不會隨意讓外戚進入權力中樞，而曆屆掌權的太後也很有×數，在小皇帝成年後都會歸還大權。
這就決定了掌權太後的一大要義——穩定。
咱娘們兒不是來幹大事兒的，就是幫爺們兒家守住這個攤子，別砸了鍋就成。
這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立場天生親近保守黨而與變法革新對立。
所以她上台後啟用司馬光，司馬光聽到消息後，連飯都來不及咽就向高太皇太後建議“以母改子”，把神宗王安石君臣的新法廢了，還主張把神宗搶的西夏地盤都還回去。
當然，這不是一天完成的，而是用了十年時間直到哲宗親征，史稱“元祐更化”，就不水字數講了，總之一句話——全盤否定新法，包括新法執行期間獲得的戰爭成果。
有人就要問了，既然知道太後支持舊黨，為什麽還要把權力給她。
因為沒辦法，前邊說了，神宗十四個孩子夭折了八個，活下來的最年長的就是趙煦，時年八周歲。
而他還有兩個弟弟趙顥和趙頵，當時都是年富力強，重要的是這二位都是高太後所出，神宗的同母弟，論血統都有資格繼承皇位。
如果堅持新法，難說高太後會不會廢黜自己的孫子轉立自己的兒子。
所以神宗想保證自己的兒子繼承皇位，唯一的辦法就是放棄自己努力一生的成果，向舊黨低頭。
那麽我們有理由相信，神宗最後應該是在病重之時被氣死的。
今年另一個歸西的重量級人物——
戰爭狂人梁太後。
如果向普通人人說“你媽死了”，那大概率會挨一拳頭，但如果對李秉常說這句話，他肯定會高興地蹦起來。
按照常理，他將像自己的父親一樣開始掌權了。
當他得到消息時，應該是很輕鬆的，因為舅舅和母親這梁氏家族兩大支柱在半年內先後病逝，尤其自己的母親留下一個爛攤子。
合於利而動，不合於利而止。敢問敵眾而整將來，待之若何曰:先奪其所愛則聽矣。——《孫子兵法·九地篇》
這句話的意思是，合乎我的利益就動手，不合乎我的利益就要停下。請問敵人人數眾多又陣勢嚴整向我發起進攻，那該用什麽辦法對付它呢？回答是：先奪走他的愛人。
眾所周知，《孫子兵法》又名《戀愛寶典》。
開個玩笑，第二句略過，將“合於利而動，不合於利而止”帶入進永樂城之戰，會發現這次掏空西夏最後家底的遠征符合西夏的長期利益，卻與梁氏家族的利益相背，梁太後大概以為自己春秋鼎盛還有時間恢複元氣，但天有不測風雲，老天爺沒給她時間，此時，便是梁家最脆弱之時。
這不廢話嗎，梁家的權勢來自梁太後十年的攝政，李秉常成年後梁太後繼續把持朝政本來就是說不通的，現在李秉常才二十五歲，除非他突然猝死，不然早晚能奪回大權，梁家眼看著就沒幾天蹦頭了，再加上去年征三十萬人去拆人家隻花了半個月就修好的破城，底褲都賠掉了，史稱——自歲賜、和市兩絕，財用困乏，匹帛至十千文。又以累歲交兵，橫山一帶民不敢耕，饑羸殆甚。
國內罵聲一片，現在正可以借此事為由鏟除梁氏。
我們有理由相信梁氏家族當時在政治爭鬥中節節敗退，已經到了怨崖邊上。
理由就是他們的應對措施。
前麵說過，梁家的權勢來自於梁太後攝政。
前麵還說過，梁家想逃過此難，除非李秉常英年早逝。
答案呼之欲出——
我們遇見什麽困難，也不要怕，微笑著麵對它，消除恐懼的最好方法就是把自己變成梁太後，當寡婦，就是勝利，加油！殺丈夫！——梁皇後。
當然，這又是筆者的陰謀論，畢竟《宋史》中隻有幾句話——秋七月乙醜，秉常殂，時年二十六。
有趣的是他的諡號——康靖皇帝。
不管他怎麽死的，總之梁皇後……哦不，現在已經是梁太後了，她樂開了花，上一個梁太後可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自己倒好，嫁人第三年就守寡了，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時年三周歲的李乾順繼位，第二代梁氏兄妹如此簡單便化解了危機。
丈夫就像衛生紙，用完了就隨手扔掉——梁太後。
當時梁太後隻有二十七歲，她同自己的姑姑兼婆婆梁太後一樣，從個人角度來說，她需要與宋對立以爭取黨項貴族支持，從國家層麵來說……
種地是不可能種地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種地的，做生意嘛又沒有啟動資金，隻有搶劫才能維持生活這樣子。
司馬光其人，如果生在二十一世紀，絕對碾壓一大片公用知識分子。
有才華，但對經濟的理解停留在菜市場大媽水平，黨爭是一把好手，但毫無治國才能，空談誤國，如果晚生九百年，最適合他的工作大概是……網文寫手？
他在對外政策方麵完全是慈禧一般的人物，寧予友邦，剛上台就開始找幫手，呂公著、文彥博等老臣，劉摯、範純仁、李常、蘇軾、蘇轍等反對新法而被貶的舊黨都拉回朝中當馬仔。
司馬光有多喪心病狂？
他主張將神宗熙寧元豐時期所占的西夏所有地盤，包括各個城、寨、州、軍全部退回，以求與西夏講和。
這次不隻是新黨以及牆頭草，連他的舊黨戰友們都集體發出了一聲——
臥……槽？
這老東西別是老糊塗了吧？
嗯……
對於這個主張唯一的評價，大概就是司馬光大半輩子與新黨鬥爭，已經在心中形成了病態的執念，以至於反對一切與新黨沾邊的政策與成果，哪怕親手賣國也在所不惜。
類似的主張在五百多年後有個字元素的神人也做出來了——資助敵人求和，他的辦法是，殺了己方最善戰的將軍，把他的糧食賣給敵人，認為這樣敵人就會與自己講和。
至於這麽做的難點……就由包括舊黨在內的當朝文武來說吧。
你TM憑什麽確定把地盤送回去西夏就老實了？——沒老糊塗的文武官員如是說。
他們沒有等到司馬光的答案，因為神宗死後第二年，發生了對於大宋天大的好事——司馬光也死了。
大部分人都鬆了一口氣，可不能由這個瘋老頭瞎鬧下去了。
不過在高太後的主持下，還是退還了葭蘆、米脂、浮屠、安疆四寨，以換回永樂城之戰的俘虜，至於蘭州等戰略要地，司馬光您看看，連高太後一介女流都知道不能還。
果不其然，西夏收下四寨後並沒老實，梁太後與上一個梁太後一樣，需要戰爭鞏固自己的地位。
同樣情況的還有一位——阿裏骨。
這個名字很耳生，他的養父就是國際友人董氈。
五路伐夏第二年，董氈死了，阿裏骨暗中幹掉了董氈的親兒子，謊稱董氈傳位於他，受到政敵攻擊，直到三年後，也就是元佑元年，司馬光死前幾個月才派人去宋朝報喪。
高太後司馬光君臣二人一看，什麽阿裏骨牙外肉的，隻要他喊爹，就給棗吃。
給他的棗……不是，是頭銜挺長的——封其為冠軍大將軍、右金吾衛大將軍、員外置同正員、檢校司空、使持節涼州諸軍事、涼州刺史、充河西軍節度、涼州管內觀察處置押蕃落等使、西蕃邈川首領、寧賽郡開國公，並以董氈例支賜。
總之一句話，朝廷已經決定了，就由你繼承董氈之位，今後就是唃廝囉政權的正統話事人了。
一個外人想當領袖，阿裏骨遇見了兩任梁太後的問題，大家不服。
他選擇了相同的手法，對外戰爭樹立威信。
從宋朝拿到法理依據後，阿裏骨立刻川劇變臉，由董氈時期的給宋朝當小弟變成聯夏抗宋。
元祐二年，也就是司馬光死後第二年，阿裏骨與同樣急需戰爭立威的梁乙逋一拍即合，出兵攻宋，他們胃口很大，進攻熙河六州，兩家平分。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出兵後確實取得了短暫的勝利，手下大將青宜結鬼章與子結咓齪出兵占據洮州，阿裏骨親率大軍十萬配合鬼章圍攻河州。
然後輸了。
不僅如此，大將青宜結鬼章等九位將帥直接被抓，當年五月出兵，連年都沒過就被獻俘京城了。
不僅沒能立威，反倒結結實實鬧了個笑話，阿裏骨很果斷，立馬上表請罪喊爸爸，這也是唃廝囉政權由董氈治下極盛而轉向衰落的轉折點。
風水輪流轉，原來是西夏內部權力爭奪宋遼看熱鬧撿便宜，現在宋朝內部新舊黨爭，而西夏……
亂得更厲害。
我可以忍受你走進我的世界，但不能忍受你在我的世界裏走來走去……
不好意思串場了。
我可以忍受你把持朝政，但不能忍受你們姑終侄女及，梁氏已經把持大權二十年，西夏到底是姓李還是姓梁？——黨項貴族。
咳咳，姓嵬名——李元昊。
梁太後為了鞏固統治，決定玩票大的。
當時司馬光還地求和的計劃失敗，章楶以直龍圖閣出任環慶路經略安撫使，提出蠶食西夏領土的策略，也就是前麵說的修城，屯糧，逐步推進，期間派兵騷擾，最後大軍出動一錘定音。
而他的計劃也取得了一些成果，正好撞到梁太後的槍口上，戰爭狂人第二代決定，就拿你開刀。
這次遠征從元祐初年開始醞釀，直到元祐七年才得以實施。
沒辦法，上個梁太後把家底揮霍得差不多了，實在沒錢啊……
梁太後親率大軍二十萬前來，而宋朝一方……
爺堅壁清野。
邊境不比中原地區，小規模堅壁清野完全可行，此時西夏麵對自己的拿手好戲無計可施。
二十萬大軍，按照遠征比例，其中應有四萬左右戰兵，而環州宋軍有兩萬五，強攻是不可行的，隻能靠民夫圍城。
章楶事先猜到了夏軍的目標，提前派出折可適統帥一萬人，與慶州方麵三將兵分頭控扼。
這位折可適有位堂兄弟叫折可存，就是曆史上擒方臘那位，折家軍是與種家軍齊名的邊軍。
還派人在水源上遊下毒，環保人士表示強烈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