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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見麵

  關必勝下結論,


  “就是他們。”


  “你怎麽知道?”


  “因為正好五個人。”


  ……


  二人走進驛館,李鹿第一眼便看到了趙樞。


  自然是趙樞。


  李鹿早就猜到了,六個捕快一人雙馬押著五個根本不需要進京的綁架犯進京,而且故意放出消息讓梁山知道,而他和趙樞分別就是因為趙樞去追五個可疑的香料商販,再結合趙樞在壽張縣城張榜尋人。


  這一切太巧了。


  要做大事便不能相信巧合,這不是巧合,所以一定是趙樞。


  顯然趙樞第一時間也看到他了,不過沒有打招呼,他獨自坐在角落的桌子端著茶杯等上菜,幾個侍衛也沒有聲張,跟趙樞間隔一張桌子坐著,像是有意把其他人跟趙樞隔離開。


  “林兄弟,那個為首的捕快好像很難對付。”


  趙樞此時簡單化了妝,把臉塗黑還沾上了胡須,穿著捕快的公服,眾星拱月般坐在桌上小口飲茶,打眼一看就是個深藏不露的二十多歲青年捕頭。


  “故作高深,關大哥,你坐在門口把風,我去套話,你看我身上沒髒東西吧?”


  “沒有,挺幹淨的。”


  然而李鹿長衫下擺還有一片火燒的痕跡。


  他一甩袖,頗為做作地邁步朝裏走去。


  路過侍衛那桌時,馮榆雁還身手攔了一下。


  不錯,戲很足,可以加雞腿。


  趙樞抬手示意馮榆雁讓行,李鹿越過侍衛和趙樞之間的空桌子,停在趙樞麵前作揖行禮,


  “在下應天府梅家梅竹筍,這廂有禮了。”


  趙樞也起身還禮,

  “平陰縣捕頭王大可,不知梅公子有何見教?”


  “不敢談見教,隻是遠觀王捕頭氣宇軒昂想要結交一番……”


  李鹿除了自報家門那句之外聲音都不大,關必勝旁邊桌的說話聲也掩蓋住了他們二人的說話聲。


  “哎老哥,應天府梅家很有名嗎,他怎麽自報家門這麽大聲?”


  “應天梅家沒名氣,但江南梅家,倒騰絲綢的都知道,他們前年不知道為什麽開始把家族生意往北遷,現在全家都住在應天府。”


  “哦……很厲害?”


  “江南前三的絲綢商家,你說厲不厲害?”


  ……


  關必勝不懂絲綢也不懂做生意,隻知道自己再次確認了林孟舟應天府布商的身份。


  趙樞和李鹿這邊也開始了談話,趙樞端著茶杯隨意張望裝作漫不經心應付李鹿搭訕的樣子,


  “伯林,你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


  “一言難盡,王高斐的護院裏有混進去的梁山盜。”


  “你們中了埋伏,你發飆殺光了賊人。”


  “咦~你怎麽知道的?”


  “劍痕。”


  “也是……然後我一時大意被抓去了梁山,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又怎麽知道我的化名?”


  “你說呢?”


  “當然是梁山上有細作,你什麽時候安插的?”


  “我對梁山那群渣滓又沒興趣,安插細作幹什麽?是官府的,我把要押送他們同夥進京的消息散出去後,去了趟鄆州州衙拜見知州,他把梁山上的消息都給我了。嘿,他在梁山安插的細作每五天會用信鴿傳出消息,真有一手。最近的消息是他們折了七個頭領,從山下擄了一個讀書人,宋江吳用兩個很看重他,叫‘林孟舟’,孟者,伯也,舟者,周也。林孟舟,林伯周,周伯林,周是李媽媽娘家的姓,看到這個名字我就知道是你了。”


  “嘖,我就知道,咱們哥倆可真是心有靈犀。不過可惜,我還以為咱倆想一塊兒去了。”


  “你又想到什麽作死的主意了?”


  “先不說這個,我最近在思考一個問題久久不能解惑,你幫我想想。”


  “說。”


  李鹿給他講了吳用給他講的故事,以及自己這幾天在山上的見聞,最後總結道:“這些事情,有些確實有壞人故意欺負人,但有些卻不是,拿孔家兄妹來說吧,他們父母死了,地主兼並他們的土地其實沒什麽錯,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麽幹,畢竟土地在兩個孩子手裏是不會有產出的純屬浪費。再比如說我還見到被吃絕戶後遭到遺棄的孩子,他娘本來會帶著他改嫁,但那樣一來他家的財產就要跟別人姓了,本宗族的人去吃絕戶好像也有一絲道理,再說他們也是窮人,吃絕戶可以讓自家孩子吃頓飽飯、多一身衣裳穿。我原來以為有慘事就一定有壞人,就好像濟南府那些被逼接客的青樓女子一樣,但這兩天我突然覺得,有些淒慘之事發生並不一定是壞人導致的,而是冥冥中有些必然之處。”


  “你後悔對付王高斐了?”


  “你好像完全沒抓住重點,我是想問,如果有些慘事不是壞人導致的,那是因為什麽?”


  “我覺得都是李伯伯的錯,他生意做得太好,讓你吃得太飽了,才會閑得胡思亂想。”


  ……


  “我說正經的。”


  這在後世是個很簡單的問題,但對李鹿來說自己想是想不通的,因為這個古人沒有見識過後世的社會發展,存在一定的思維盲區。


  “你的問題不無道理,就像北邊打仗,女真人吃不飽飯就打遼人,遼人要維護統治要打女真人,其實他們都沒錯的,如果女真滅遼之後南下找咱們打秋風,我也不覺得有什麽錯,因為換成是我,我也會這麽做。”


  “是啊,可是究竟哪裏出錯了?”


  “因為生產力不足。”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哦……好像有點眉目了,但還是不完全懂。”


  “自己悟,現在說說你剛才說以為‘咱倆想一塊兒去了’指的是什麽?”


  “嗯,是這樣,你不覺得梁山可以收為己用嗎?”


  “不覺得。”


  “為什麽?”


  “你又為什麽覺得梁山可以收為己用?”


  “你告訴我的啊……”


  “什麽時候?”


  “在東京的時候,你跟我談過軍略。”


  二人之間沉默了一分鍾。


  趙樞喝了口肉湯打破沉默,

  “沒想起來……”


  “當時你跟我說,一個國家想強大,在軍隊層麵要做到三點:讓良民當兵、讓士大夫知兵、讓群眾好兵。你還說咱們大宋軍隊很大一個問題就在於收編的土匪山賊太多,導致軍中良民比例少,惡習過多,難以約束,士大夫羞與軍人為伍,百姓也瞧不起軍隊,良民以當兵為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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