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吳用
“那學究去看看能不能拉攏，要是有真才實學拉攏過來最好，他若不願意就找他家裏要贖金。”
“也好，還是按老規矩，先關一天殺殺銳氣，明天去找他談。”
要說一點都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李鹿活了十幾年也是第一次進土匪窩，他不是不緊張，是沒時間緊張。
這幾天頭一回四肢伸展著睡覺，他幾乎是沾枕頭就著了，醒來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他像在東京時一般身手摸火折子，想點燃燭台看間。
自然是摸了個空，李鹿睡懵了，愣了幾秒鍾才想起來這是在梁山上。
哎……擺鍾真是個神奇的東西，這些天時間概念都混亂了，山裏估計也沒個打更的，真是愁人。
“當~天寒地凍嘍~”
仿佛在抗議李鹿無視自己的工作般，更夫的大嗓門響了起來。
天寒地凍，醜時四更的報時用詞，也就是午夜一點到三點左右。
也就是說從中午到現在都沒有人找他，嗯，這是下馬威啊。
那就放心了，對死人是沒必要給下馬威的，他們既然故意冷落自己半天，那肯定是暫時不會殺自己了，那是要拉攏自己還是利用自己？一切將在明天揭曉。
胡思亂想間，李鹿醒了。
“額……”
方才的打更隻是李鹿的夢境，梁山上並沒有更夫。
不過李鹿沒有猜錯。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一個書生打扮、中等身材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端了早飯來李鹿的房間。
二人點頭示意，
“林公子。”
“吳先生，別客氣，來的都是客，請坐。”
李鹿擺出一副主人的派頭。
“哦？林公子聽說過在下？”
“孔小哥常說起你，說你是梁山上最有學問的人。”
“嗬嗬，有學問談不上，粗通文墨而已。”
“嗯，我知道。”
……
不愧是能把趙樞噎得無話可說的人，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不過吳先生也不必妄自菲薄，在這年頭，隻要識得幾個大字便已經比九成的人有學問了。若是吳先生有意繼續求學，小可倒是的確認識幾位應天書院的先生，托人去府學搭線也不是難事，如何？”
“林公子有心了，哎，年紀大啦，要是在下向林公子一樣青春年少，自然會想去求學，但現在老嘍。”
“哎，這話怎麽說的，老驥伏櫪誌在千裏，何況吳先生看起來還不過四旬，時間還有大把呢。”
李鹿這是假裝自己是個大人物，玩一手“反客為主”，讓吳用開始就在心理上處於下風，這樣就不太可能以上位者的姿態把他的小命玩弄於股掌之間。
當然了，李鹿不是什麽中二小說主角，沒有一力建立起那般龐大金融帝國的掌權者的身份，也不會一旦他真的表現出那股氣勢，隻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把丫鬟打扮的女人嚇一個激靈。
不過好歹他有近一年時間掌管著一所半現代化的小學，手下超過五百個熊孩子，若是論手下數量來說比宋江多到不知道哪裏去了，所以雖然立不了霸道總裁的人設，但像在課堂上一樣扮演一個嚴格老師還是沒問題的。
雖然他向來能跟學生們玩到一起，但該嚴格的時候還是很嚇人的。
至於吳用會不會被唬住，李鹿絕對很大可能會。
因為否定一個人是不是大人物一般有兩種方法，一是自己見過真正的大人物，而一看這人就不像，二是自己見過像他一樣的小人物。
舉個栗子……例子，有人指豬為狗忽悠你，那你識破他的方法有兩個，一是你認識狗，二是你認識豬，隻要能做到其中一點就不會上當。
這兩點吳用都做不到，他隻是個落魄書生，本質上就是個高配版的孔方，也沒正經見過什麽大人物，打過交道的人中身分最高的不過是自己去給人孩子上過課而認識的地主。
而李鹿本身雖說不是什麽大人物，但好歹是跟郡王稱兄道弟的，也算得了上層人士，身上沒有社會底層的味兒。總的來說吳用一不能確定李鹿不是大人物，二不能確定李鹿是小人物。
所以不出意料，他被唬住了。
李鹿煞有介事般說要介紹吳用去府學讀書，吳用先是有些意外，隨即生硬地轉移開話題，
“聽孔方說林公子是南京人，我們這山上不比你們大城市，識字的本就沒幾個，我要是走了，他們全是睜眼瞎，嗬嗬，離不開啊。”
“能者多勞，看得出來吳先生在山上很有地位，在路上孔小哥提起你也一直很尊敬。”
“這孩子啊，幾年前背著妹妹一路討飯想去大名府，搞錯了路到了梁山泊，還以為自己到了海邊，被公明哥哥撿上山養起來了，兩個小家夥性格截然相反，哥哥老實、能吃苦，妹妹機靈、心眼多，被他哥哥慣的有些小性子。不過這兄妹二人都很聰明，再過兩年我就教不了他們嘍。孔方提起你也是一堆好話，說你有學問，還說你講義氣，言外之意就是讓我們別殺你。”
“那你們會殺我嗎？”
“取決於林公子是否願意合作。”
“我願意。”
“可在下還沒說合作幹什麽。”
“小命在你們手上，幹什麽都得答應啊。”
“哈哈，林公子可真是風趣。”
“而且孔小哥多少向我透露了一些。”
“嗯，這才像他，他都向李公子說了什麽？”
“你們在積蓄力量，明年要起義‘做些大事’。”
“就這些？”
“他說了很多廢話，總結起來就這些。”
“嗬嗬，也難怪，他知道的原本就不多，那就由在下跟李公子詳細講一遍如何？”
“洗耳恭聽。”
“哎……從何說起呢？在下給林公子講個故事吧。”
“還是吃完再說吧。”
吳用帶來的早飯很簡單，一盤小餅，兩碗小米粥，一碟鹹菜，李鹿幾口便吃光了。
吳用開始講故事。
“說有個人呐，他是治平二年生人，世代貧農，祖上還有幾畝薄田，到了他這輩，已經沒剩下什麽了。通常來說這種人會去給地主家做工，好歹混口飯吃，但這人有誌向，他想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