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耽羅
船長說是第二天到耽羅，但實際上已經是第三天淩晨了，縱使這位老船長跑了半輩子海也不敢摸黑靠岸，隻是在海岸三十丈外下錨固定住船，先湊合過這一夜。
“怎麽回事？”
“伯林兄也醒了啊……”
李鹿和梅竹楓同時醒來，突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船好像停了，大概是到了樞所說的那什麽‘耽羅’了吧？”
“伯林兄還難受嗎？”
“本來已經習慣了，但船一停又覺得胃裏再打轉。”
“我也是……”
“睡吧，明天再說。”
天亮後，趙樞來隔壁叫兩位少爺，
“已經到耽羅了，走，上岸去歇歇腳。”
“其實我覺得我們倆已經習慣船上的晃動了，現在晃得平了反倒別扭。”
李鹿自從淩晨醒來就再也沒睡著。
“你可真是賤骨頭……”
“過獎，咱們走吧。”
趙樞三人加上周楚，船長和從一艘鳥船上臨時叫來的三個侍衛上了一艘小船，裝上一些罐頭，另有十個水手劃另一艘小船一同登島。
上岸後李鹿環顧四周，有些驚訝，
“這原來還是個‘國’？也太荒僻了吧？”
“本來就是荒蠻之地，咱們的邊地也是這樣的，我估計島上也就幾千人，都集中在靠近高麗的北岸了，所以咱們在南岸應該是不容易見到人的。”
“我看南岸到北岸連路都沒有，想穿過這荒島隻能鑽林子。”
李鹿猜的沒錯，曆史上雖然高麗在此設郡，但沒有實際管轄，後來高麗成為元朝的附庸，元朝征服在此設立耽羅軍民總管府，高麗稱之為“濟州牧”，直到元朝滅亡後幾十年，耽羅軍民總管府才向朝鮮投降，然而清朝依然把濟州島當做流放犯人的地方，濟州島的開發是近代才開始的。
趙樞一行十餘人在海邊的樹林中砍了些樹枝燃起篝火支起鍋，把蔬菜罐頭和肉罐頭倒進去燉了鍋湯，終於算是吃上一頓正經的飯了。
“我看不行……”
別人都以為趙樞隻是上岸休息的，隻有李鹿知道他的真實目的。
“條件是比想象中還要差，吃過飯去高處看看吧，實在不行隻能放棄了。”
吃過早飯後趙樞讓水手在林邊紮帳篷，自己帶著李鹿和侍衛上山轉轉。
走了沒多遠，趙樞就決定放棄——實在太難走了。
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魯迅先生是肯定沒爬過荒山的，山上的路不是走出來的，是砍出來的……
眾人沿著林邊走了一裏，都沒找到能上山的路，正印證了趙樞關於島南岸無人的猜想，隻得挑了一處樹木稀疏之地往上爬。
爬山爬山，手足並用謂之爬。
樹木橫生的枝節和野草一並擋住了林間小路，幾個侍衛輪流在前用環首刀開路，遇上樹木生長緊密的地方還要另尋他路，期間還迷路了一次，花了兩個小時往下一看，才走了三十丈。
此情此景，趙樞隻有兩個字——告辭。
趙樞原本想在這個大島上建立一個中轉站，但條件實在太差了，沒有大量糧食供給養不活太多人，但如果人太少，光是砍樹整理出一片空地就要很長時間，還是以後人手多了再考慮吧。
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
下山好像並沒有比上山輕鬆多少，趙樞知道有這種感覺是上山耗費了太多體力的原因，回到營地時早上吃的一點東西早就消化光了，午飯做好後，在外人麵前一向矜持的趙樞也是廢了很大力氣才保持住儀表，用鄭皇後的話來說，不能在下人麵前丟了天家風度。
“姐夫在山上可尋到什麽寶了？”
經過幾天的相處，趙樞早就知道了梅家這個看似穩重的小哥骨子裏也是個半大孩子，平日最喜歡看些誌怪小說，經常幻想走在山中遇見狐妖或是寶藏什麽的。
“尋到了一個千年蛇妖，本是一白蛇成精，修為到了一半，見到人後上半身化為人形蛇尾藏在群裾中便出來勾引，隻見那蛇妖生的花容月貌眉目如畫，隻看你一眼便攝人心魄七魂丟了六魂六魄沒了五魄。可任她法力再高還是挑錯了人啊，咱們李伯林李少俠是何許人也？掏出寶劍與那蛇妖大戰三百回合，那蛇妖使出一招‘白蛇坐蓮’，李少俠回一招‘老漢指路’，雙方你一拳我一腳，最終李少俠一招‘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將那蛇妖收服。”
“啊……那蛇妖現在伯林身上？”
趙樞說得一本正經，梅竹楓竟覺得這離譜的故事有三分真，轉頭向李鹿求證。
“是啊，就在他褲子裏，你把他褲子脫了就看到了。”
“哈哈哈……”
眾人哄笑，堂堂郡王開黃腔，這在別處哪能見到？
好不容易上了岸，趙樞決定在這裏好好睡一覺，反正航行速度遠遠超過預想，在這裏耽誤一天也沒什麽。
吃過午飯後在水手搭建的簡陋帳篷中小睡了半個小時，然後讓人從大船上拿過魚竿，從不釣魚的趙樞準備扮演一把在東海釣魚的薑太公。
當然，都說是從不釣魚了，自然是幾個小時都沒釣上來一條魚，魚餌是泥裏挖的蚯蚓，已經喂出去半桶，一無所獲。
不過趙樞並不在意，他知道自己在釣魚方麵技能點為零，而且他對這種有鱗片的生物天生有些抵觸，就算釣上來恐怕也不會用手抓，隻是享受這種悠閑垂釣的感覺。
由於趙樞釣不上魚，陪釣的侍衛中有會釣魚也沒有釣上魚，倒不是不敢，他們在郡王府也待了兩年多了，知道趙樞很容易相處，但也確實不好意思折了趙樞的麵子。
不過李鹿那廝就沒這麽懂事了，雖然他也不會釣魚，但竟然瞎貓碰上死耗子般釣上三條黑鯛……
這就讓趙樞心理很不平衡了。
“我說，你什麽時候學的釣魚？”
“在下可沒學過，這是郡王殿下在此給我添了運氣，才讓我釣上這些魚啊。”
“那你繼續釣，老向，李公子請大家吃魚，把這幾條魚處理一下給大夥分分。”
老向就是船隊旗艦的船長。
“是，謝過李公子。”
老向領命，又轉身向自己手下的水手喊道：“還不快謝過李公子？”
水手們連忙同時高喊：“多謝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