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我是一條作家(下) (繼續欠打)
“這不是……這是……”
朱孝章已經被趙樞氣迷糊了,憋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組織語言。
趙樞替他總結道:
“心理畸形。”
“就是這個意思。”
“我說,看個書而已,不喜歡不看不就得了,至於罵街嗎?”
“我不看,不罵街,你錯誤的行為就不存在了嗎?你這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隻要你不看,我的錯誤就不需要你來承受。再說了,你不能這麽想,你讀過書,市井小民又沒讀過,他們不懂得道理,更重要的事他們根本不在乎大道理,也不在乎是否合理,爽就行了。這就像逛青樓,你去最高級的清風樓樊樓連花魁的手都不摸還要裝高冷,但市井小民去五十文一次的暗館子還津津有味,你能說他們就不對嗎?”
“還有五十文一次的?”
“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我又沒去過,隻是隨口一說而已,五十文很多嗎?也許五文?”
“太少!五十文也就夠買支牙刷的!”
“是嗎……無所謂啦,你懂我意思就行,而且我可以在其中摻雜些人生道理,他們還會引為神作呢。”
“你能摻雜什麽道理讓他們驚為天人?”
“比如說什麽對錯有先後事情有大小,可以寫幾十萬字。”
“哼哼,你咋不把一加一等於二寫幾百萬字呢?”
“不是不可以考慮,再有,還可以最簡單的道理進行曲解,比如說,人要守規矩,但如果規矩不合理,你要努力改變規矩。”
“倒真是挺簡單,怎麽曲解?”
“比如我寫成——文人當有乾坤社稷尺,以之丈量天地,厘定規矩。武人要有山河地理刀,世事不能行……殺規矩。如何?是不是瞬間就把很簡單的道理說的非常高深?”
“這不是放了個……我自罰一杯。”
“孝章兄,你是我大嫂的兄長,自然就是我的兄長,咱們兄弟間何必這麽拘謹,反倒顯得見外了,有什麽就說什麽唄。”
朱孝章喝完一杯,罵完了剛才沒罵完的話,
“這不是放了個屁嗎,誰說……”
“你為什麽罵我?自罰三杯。”
“我……你……不是你讓我……算了喝就喝……”
朱孝章又牛飲三杯,繼續噴道:
“武人改變規矩?自古變法哪次不是文人主導?誰又說文人製定規矩?我朝太祖不就是武人出身?唐太宗皇帝還是天策上將,你這樣亂寫,文人會指著鼻子罵的。”
“他們要罵也是罵江寧笑笑生,罵江寧笑笑生跟我趙樞有什麽關係?再說了,我又不是寫給文人看的,剛才不就說過了嗎,我是寫給不識字的市井小民看的,你們眼裏胡說八道的東西,在他們眼裏就是金科玉律啊。”
“不對,你剛才說的時候我還沒反應過來,你要寫本書,給不識字的人看,你瞧瞧,你說的這還是人話嗎?我自罰三杯”
“看不懂還聽不懂嗎?我讓編乎的說書匠說,就起個名字叫雅居吧,期間還要讓他們吹捧,把這書吹成半部名著,已經超越了話本小說,達到了名著的水平,三人成虎,當所有說書匠都這麽說,日積月累,這本在你眼裏不入流的書就會比肩孔孟的。”
“小民是不識字,但不是傻!”
“他們不傻,隻是不懂、沒見識,一個隻找過五十文一次暗館子的小民,是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李師師是多麽高高在上的,他們聽最底層的娼婦在身下呻吟一句‘天不生我馬蓉蓉,娼道萬古長如夜’便會驚為天人,還會到處吹捧這句話,他們哪裏懂得哪怕是最淺顯的道理呢?不僅如此,當你跟他說樊樓花魁是多麽美麗高雅大方時,他們還會咒罵你,覺得你是玩不起五十文一次的暗館子而嫉妒他們。”
“馬蓉蓉又是誰?”
“隨口編的。”
“你把小民想的太低劣了。”
“你這叫何不食肉糜、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你有條件讀書,所以懂得道理,但你憑什麽瞧不起沒讀過書的小民?人家就想爽有錯嗎?”
“我沒有瞧不起小民,我是在說你做得不對,你知道他們不懂,卻故意愚弄他們,在這整個圈子中隻有你不是好人。”
“但小民對我感恩戴德啊,你看看下麵,他們不隻聽得津津有味,而且誰聽過這書,就會覺得自己真的懂了道理,認為自己比沒聽過的高人一等呢。”
“但總會有人懂的,你不可能愚弄所有人一輩子。”
“孝章兄啊,人不會永遠傻,但永遠都會有人傻,張三明白了,跳出這個圈,但李四還會進來啊,總會有人把這種書當成人生信條的,你我都阻擋不了,何不利用之呢?總要有人騙他們的,為什麽不是我呢?”
“大家都騙,就對嗎?”
“你現在就很像書裏跟主角作對的配角,小心我現在就抄首詩來打你的臉。”
“……我幹了,你隨意。”
“別這麽憤怒,來吃根香蕉。”
朱孝章回家後,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緩和過來被趙樞氣炸的胸膛。
無所事事的日子總是美妙而短暫的,雖然本來就隻過了五天。
下午三點,趙樞在廚房切羊肉,準備烤些羊肉串吃,此時宮中一位內侍來訪,送來了皇後的便簽。
“大嫂要卸貨了。”
趙樞看了一眼,向竹櫻簡單解釋一句,把便簽揣進懷裏繼續切羊肉。
“皇後喚你進宮?”
“我又不是穩婆,現在進宮幹什麽?娘娘讓我明天早點進宮看望,爹爹也會賞賜些東西。”
“也是。”
“可不,要是大嫂生了個男孩,那可是件了不起的大事,大宋開國百五十年,還沒有哪一任皇帝有活著見過嫡皇孫的。”
“我是說,你的確不是穩婆。”
……
“你知道現在最不好過的是誰嗎?”
“嘉王唄。”
“你說你一個女子怎麽如此了解朝堂之事?”
“我是女子又不是傻子,嘉王一直想爭儲,官家也最喜愛他,但現在如果皇孫出生,那自然是宮中第一大事,嘉王定然會受冷落。”
“如果三哥聽到這話,肯定會讓我把你沉塘。”
“郡王啊,你老說沉塘又嚇不到人,應該換個威脅了。”
“白管事有何高見?”
“我沒有高見,反正你無論如何都嚇不到竹櫻姐。”
……
“我要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