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鋼管沒有舞
“可裏麵的水為什麽下不去啊?”
“陶管是彎的,裏麵留一些水堵住管道,這樣味道就不會進屋裏來。”
“這樣好方便啊,冬天也可以用,比恭桶好用多了。”
白露這個淑女自然也不喜歡冬天在臥室解決。
要說古代的廁所發展史,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簡單概括一下的話,就是馬桶和茅房兩類。馬桶就是一個桶,在裏麵解決後,講究點的會有挨家挨戶收集糞便的掏糞工帶走,不講究的直接倒在街上,歐洲直到工業革命前都是這麽幹的。
而茅房就是挖個大坑,有錢人家的茅坑挖的格外大,這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晉景公就是因為自家茅坑太大,掉進去爬不出來被淹死的。茅坑滿了之後請掏糞工或是自己動手清理,這種設施直到二十一世紀的農村依然沒有被淘汰。
而被清理的糞便也不會被浪費,眾所周知,這東西是重要的天然肥料,可以恢複土地肥力,而一般的農民自己家產出是不夠土地用的,所以會向掏糞工購買,此外也會收集牛,驢騾,狗等家畜的糞便。
除了當作肥料之外,有些農村地區還會把糞便當成豬的食物,古代有一種建在豬圈上方的廁所,直到現代有些農村也還在用。
所以在農耕發達的東亞,即便人口稠密,卻依然一直沒有因為上廁所而苦惱。
但西方就不同了,從古羅馬之後千年的時間就沒出現過像樣的廁所,很多城市居民直接往路上倒排泄物,歐洲中世紀的街道都是髒得驚天地泣鬼神,甚至有種說法,高跟鞋的發明就是為了走在街上不讓那些東西髒了襪子和褲腿。
十六世紀哈林頓爵士為伊麗莎白一世發明了抽水馬桶,但並沒有得到推廣,原因很簡單,要把那些東西衝下去就要把馬桶和汙水管連通,臭味就會順著馬桶傳進屋裏,所以當時的人們還是更青睞傳統馬桶——直接倒到街上多方便。
而且當時人口不多,街上髒一點也沒什麽影響。
直到二百年後,一個異常簡單的改進解決了這個問題,把筆直的管道設計成橫向的“S”型,這樣每次衝水後,都會有一部分水留在底部的彎曲部分封住管道,隔絕異味。
而且那時正是工業革命前半個世紀,歐洲人口暴漲,肮髒的環境導致霍亂爆發,英國每年都要因此死幾萬人。
天時地利人和,改進後的抽水馬桶在倫敦舉行的第一屆世博會上一炮而紅,很快便走近了千家萬戶。
然而當時並沒有細菌學說,人們沒有意識到糞便會帶來疾病,直到工業革命時期糞便堵塞了泰晤士河,經過一係列法律條令和改革,倫敦才完善了下水道係統。
不過這些對趙樞來說太遠了,他隻是用不慣恭桶,而冬天出去上廁所實在不是人類受得了的事,所以設計一套室內廁所係統很有必要,為了照顧家裏的女性還特地分了男女廁所。
“再去看看暖房吧。”
暖房就是位於大廳東側的棋牌室,趙樞準備貓冬用,推開門是一個台階,棋牌室旁邊有一個小屋,裏麵砌著一個大號水泥爐。
“嗯,這是一個水泥地龍,用煤的熱氣來取暖。”
竹櫻跟在趙樞身邊最久,她的物理水平是很高的,一眼就看出其中奧妙,著實有種幕後老大的高深感。
“你又知道了?”
趙樞對竹櫻打斷他炫耀很不滿。
“不對嗎?”
竹櫻挺了下胸脯反問——她也穿著李媽媽改進的肚兜和連衣裙,相處十幾年,趙樞從來沒發現她竟然也這麽有料。
趙樞咽了口口水說道:
“完全正確。”
這就是個改進的地龍,可以理解成把整個棋牌室做成了一個大火炕。
“哼。”竹櫻傲嬌地揚起頭。
“好了上樓帶你們看看住處。”
四人從東北邊的樓梯走上二樓,這裏的布置就比較簡單了,三個臥室,寬都是一丈兩尺,南邊的長兩丈,西邊的長兩丈三尺,東邊的長兩丈五尺,是李鹿現在的房間。
趙樞推開西臥室南邊小房間的門,裏麵一大一小兩個盛水的木桶,還有一個煤爐,煤爐上麵一口陶鍋,對麵一扇門。
“左邊的小水桶是用來盛洗澡用的熱水,右邊的大桶是涼水。至於怎麽把水弄上來,每天早上會有人來送水,到時候給你們演示。”
說罷又上三樓,跟二樓布置相近,隻是隻有兩個臥室,南邊的是趙樞現在的住處,西邊換成了一個大書房。
“就是這樣了,咱們冬天就搬過來住吧,城裏有事我送竹櫻回去,坐馬車一來一回也就一個小時。”
三人表示同意。
最終幾人決定李媽媽和竹櫻住在二樓,白露住三樓方便照顧趙樞,幾人參觀小樓收拾行李隻用了半個小時,然後開始準備午飯。
天氣這麽好,幾人決定去汴河邊燒烤,在廚房處理好材料後,趙樞抱著一個鐵匠作坊那裏訂做的炭爐,竹櫻和白露拎著四張凳子,李媽媽提著裝滿兩竹籃的食材,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汴河邊走去。
“娘娘,我回來啦!”
李鹿從學校回來了,十丈外就看到幾人,跑步過來。
“喊什麽喊什麽,半個月前不是才見過嗎。”
李媽媽覺得這個兒子太不穩重,尤其是跟同齡的趙樞比起來。
“嘿嘿,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孩兒日子都在思念娘娘。竹大管家,白管事,好久不見啊。”
李鹿與二人互相見禮。
“油嘴滑舌,我看放你出來是玩瘋了吧。”
一向溫柔的李媽媽隻有在李鹿麵前才會露出嚴厲的一麵。
“是瘋了,娘娘,這裏比起書院可是有趣太多了,您在這住幾天吧,我帶你到處轉轉。”
“是要住幾天,不過樞兒說冬天要搬過來住,以後在一起的日子長著呢。”
“那太好了,咱們母子倆這冬天好好聚聚。”
“好了好了先停一下,以後能聊的時間多著呢,李鹿,這十天來周圍幾個村子種白菘的情況如何?”
與其說是趙樞關心白菘種植情況,不如說他是關心和竹櫻白露的賭局。
“你把心放在肚子裏吧,一切順利,周圍這幾個村子四萬畝地幾乎都種上白菘了。”
“順利?村民沒有反對嗎?”
“沒有啊,這麽好的事為什麽反對?”
“就是……有沒有明麵上答應種白菘,私底下還在種秋蘿卜的?”
趙樞還在掙紮。
“絕對沒有,我天天盯著呢,你這麽不放心我啊?”
“所以說你是強製百姓種白菘嘍?”
聽到李鹿天天“盯著”,趙樞看到一線生機。
“一切按你信中交代的,我找了幾個村的裏正開了個會,他們就都配合了。”
……
竹櫻得意地看著趙樞,白露在憋笑。
“郡王殿下,小女子可以免費教你洗衣服哦。”
竹櫻生怕趙樞不夠尷尬。
“什麽衣服?洗衣服跟種白菘有什麽關係?”
李鹿一臉茫然。
“沒什麽,下午先去看看暖房和作坊吧,明天再去看白菘。”
趙樞有些鬱悶,他覺得自己的理論不應該錯的。
“哦,哪個罐子是胡椒粉?”
李鹿也不客氣,坐下便吃起來。
“肉老了。”
“嫌老自己烤。”
“其實還不錯。”
……
吃完飯後五人回小樓午休,然後由李鹿駕車去參觀趙樞的別院。
一行人先去了作坊,白露倒是常來,但竹櫻來的很少,李媽媽還一次都沒來過。前半段進行的很順利,趙樞這次很輕鬆,把導遊的工作交給了李鹿,他這段時間對作坊的工作已經很熟悉了。
直到去了鐵匠作坊,趙樞便後悔帶李媽媽來了。
“娘娘,竹大管家,白管事,你們看,這東西叫水力鍛錘,可以把三百斤的鑄鐵錘舉起一尺六高,通過一套曲柄滑塊結構讓鍛錘豎直升降,一秒鍾可以捶打兩次,人力遠不能及。現在是在給琉璃作坊做鐵管,因為琉璃工匠用的銅管承受不了太高的溫度,用幾次就會熔化變形。”
現在磚匠那裏的耐火磚雖然有了一定的進步,但離趙樞的要求還差得遠,他也懶得弄一套炒鋼法的配套設施,所以現在用的原料都是在外麵買的其他作坊用灌鋼法炒出的鋼材。
所謂灌鋼法是基於炒鋼法發展的一種煉鋼方法,就是用炒鋼法把生鐵炒成熟鐵,再跟生鐵一起加熱,生鐵熔點低,熔化後“灌”進熟鐵中,讓熟鐵增加碳含量而變成鋼。
當然,這隻是一種經驗技術,古人並不知道碳含量和鋼鐵硬度的關係,所以成品有好有壞,產量不高。
之所以要買百煉鋼,是因為鐵管的製作和銅管不同,銅管可以直接鑄造,我國在公園前六世紀就發明了液態煉鐵,但現在的鑄鐵都是雜質很多的白口鐵,過多的雜質使得原本熔點一千五百多度的純鐵降低到一千一百度,用木炭和普通高爐就完全可以達到條件,跟煉丹爐燒製玻璃的溫度差不多,銅的熔點也是一千度出頭,所以銅管和白樓鐵管吹玻璃都容易變形,想要完全承受煉丹爐的高溫需要用雜質少的鍛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