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進擊！無所不能的中藥
“沒興趣。”
官家找他商量這些事，他表示並不想設置僚屬，也不想參加朝會，反正這些事情更像是一種恩賜，也不勉強，而且就算參加朝會也隻是個湊數的。不過說要給他換一座大宅子，他討了建宅子的錢說要自己去弄，官家和皇後對他的態度哭笑不得。
皇後把趙樞在她那裏的存款和建宅子的錢都給了他，總數超過十萬貫，趙樞的身家瞬間翻番。
“有錢真好。”
“你可真有出息。”這點錢對趙樞來說是一半身家，但對竹櫻這個大家族嫡女來說，隻是小錢。
所以除了突然暴富外，趙樞的生活並沒有什麽改變，一切都按照正常軌道運行，五月剩下的半個月都在忙給書院那十個太學生謀官職的事，好在竹櫻挑人眼光狠辣，找的都不是無能之人，不過盡管如此趙樞還是跑東跑西找了不少人，才總算是都安排好了。
製硝和酸堿工匠的假期結束了，趙樞回別院去忙製硝和酸堿作坊的事，多虧了術士試驗出了鹽作為澄清劑，現在作坊的化學器皿已經都換成淺綠色玻璃製品了。
製硝的方法趙樞前世的化學老師倒是沒講過，他是從魏源的《海國圖誌》中學到的。
所謂製硝，就是從硝土或硝石中提取硝酸鉀，而硝酸鉀就是黑火藥配方中“一硝二磺三木炭”中的“硝”。
製硝除了需要硝土，還需要另一種原料——白礬，成分為十二水合硫酸鋁鉀，除了提取硝酸鉀外還是製作硝酸的原料。聽起來很複雜，但早在南北朝時就被應用了，最早的記錄是《雷公炮灸論》，最早的中藥炮製學著作，而作用毫無疑問是用來入藥。
真是啥都能入藥……
將硝土在水中加熱，加牛皮膠攪拌，沒錯，牛皮膠當然也是一味藥材，一種明膠，類似驢皮膠也就是後世忽悠人的阿膠。
萬物皆可入藥……
中藥除了不能治病，真是啥都能幹。
撇去浮沫，冷卻後結晶，稱為“硝牙”，硝牙再進鍋加熱化開，加石膏和雞蛋清，再冷卻結晶，第二次得到的硝牙就是比較純的硝酸鉀結晶。
白礬的處理方法類似，在水中加熱去掉雜質，加牛皮膠，石膏和雞蛋清，重複兩邊，得到較純的白礬，也就是硫酸鉀鋁結晶。
把處理過的白礬加入到提取的硝牙中，不再加其他原料，加水煮提取三次，直到沒有浮沫和殘渣即為合格，得到的就是能達到化學要求的純硝——硝酸鉀。所得成品隻有原料的十分之一，那群工匠幾個月刮的上千斤硝土恐怕連一百斤硝酸鉀都提取不出來。
不過沒關係，等需求量提高後，大不了熬糞煉硝，周圍幾個村子近萬人，理論上每天可以產出小兩千斤硝酸鉀。
硝酸鉀除了是黑火藥的原料外，還是一種氧化劑，也就是給玻璃去色的材料。
此外酸堿作坊的工匠刮廁所歸來，可以開始製硫酸和硝酸了。
硫酸主要是摸索一下技術，暫時還不需要大量製作，以後的用途是做鉛酸電池和火藥，但先不說硝化棉的製作難度，現在趙樞連棉花都沒有，他早就懷疑自己派到西域的商隊是不是在半路上死光了，阿彌陀佛嗚呼哀哉……
但硝酸確是需要的，主要是用來做雷銀。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趙樞肯定是要偷偷發展火器的。但他不會蠢到再走一遍突火槍——火門槍——火繩槍——燧發槍——擊發槍的路線，而是直接發展手工條件下能走到的最遠的一步——前裝擊發槍。當然，如果幾年後煉鋼成功，鋼鐵加工工藝有了發展，他肯定不會拒絕後膛來複槍。
不過這就想的太遠了，還是先把雷銀工藝摸索出來吧，《海國圖誌》中跟製硝工藝寫在一起的，就是雷銀工藝。
雷銀是雷酸汞的替代品，比雷酸汞更敏感，毒性小很多，作用是擊發藥，特點是對撞擊很敏感，主要用來做雷管和火帽，火帽用來引燃槍管中的黑火藥。而雷銀的原料很簡單，硝酸，銀，酒精。
製取硝酸還要引入一味原料——青礬，成分是硫酸亞鐵。
不用說，這還是一味中藥，怪不得中國古代的化學發現都是煉丹術士完成的……
把青礬和硝石密封幹餾，得到稀硝酸，跟硫酸的製備方法類似。
稀硝酸多次蒸餾後得到近乎純淨的濃硝酸，跟多次蒸餾製得的酒精兌成強水，然後把銀子錘成薄片後剪碎，這一步自然是為了增加接觸麵積，然後和強水反應生成雷銀，這一步對溫度有要求，需要用水浴多次實驗來摸索。
從頭到尾全算得上是土法製作，效率極低，不過好在雷銀用量不大，一個火帽隻需要零點零三克，一克雷銀可以做三十支火帽。
當然毒性還是有一些的，所以趙樞給願意做的術士開了三十貫月錢的超高工資——禁軍月俸十五兩就夠五口之家有不錯的吃穿了。
本來還有些猶豫的術士紛紛表示把命賣給郡王了，就算是煉毒藥也不怕……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交代這些事情就花了十天，趙樞覺得今年肯定是看不到成果了，好在他早就適應了這個年代的科學發展進度。期間還指導銅匠鑄造了兩個青銅輥輪，用來做水力對輥機。
時間馬上進入到六月中旬，這個月的主角是趙樞的三哥趙楷。
趙楷是去年出閣出就外第的，算時間比趙樞還晚一年，不過跟趙樞出宮隻為賺錢不同，趙楷有自己的政治野心。
作為官家最寵愛的兒子，趙楷的宅邸極盡奢華，不隻如此，而且不限出入禁宮的時間，還設置專道供他往來，如此受寵程度，朝野上下都知道官家想扶趙楷上太子位。
或者說是扶持趙楷與趙桓爭儲，曆朝曆代皇帝都喜製衡之道，即便趙楷順利上位，官家肯定還會扶持另一個皇子來跟趙楷搗亂。
宋代皇子不參政是主流，但不同官家有不同主張，當今這位對此限製很鬆，所以去年春趙楷出閣後便開始上朝。在文人中也有不錯的名聲——跟趙樞交往的那些畫師不同，趙楷結交的都是真正走仕途的文人。
沒什麽卵用——這是趙樞的評價。
他明明記得這個二哥在曆史上連個打醬油的都算不上，除了被後人編了個“狀元皇子”的段子之外，在曆史的長河中連個水泡都沒濺起來，而且以他對趙楷的了解，即便真能即位，恐怕也不比他們的老爹更強。
當然肯定比他們的大哥趙桓強多了，至少三千年曆史中，敵人兵臨城下開門跳大神拱手送出外城的皇帝天下獨一份。
不過從個人感情上來說，趙楷還是很喜歡這個三哥的，他們兄弟幾人中除了老大趙桓和老三趙楷之間因為儲位之爭關係微妙外，其他人之間關係都不錯。
所以趙楷大婚，趙樞打心底為他高興。
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有沒有感情，婚後會不會吵架，夫妻生活是否和諧，趙楷會不會找一堆女人而冷落了正妻，二人會不會因為沒有孩子而感情破裂……
但成親總算是件喜事不是？
至少在大部分人眼裏是一件喜事。
趙樞除外。
出於對靖康之恥的恐懼，趙樞一直抵製成親，這樣即便事情到了最壞的地步，大不了一死了之，他絕不願意讓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受辱，如果自己那時真有妻女，也許寧願像朱由檢一樣親手殺死她們吧。
咦～又瞎想什麽呢？
現在形式一片大好，不至於那麽慘的。
“又瞎想什麽呢？”
鄭皇後趁趙樞進宮參加婚禮，又抓住他問成親的事。
“孩兒在想二哥二嫂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才子佳人生來就該在一起的。”
鄭皇後也不理趙樞的胡扯，直勾勾盯著他。
“你不想成親娘不逼你，但杞兒呢？你一直單著，還要連累弟弟？”
“六哥兒才十四歲，怎麽也得再等三年才成親，不急。”
“杞兒再等三年，那你就隻有兩年了，至少明年就把事情定下來吧？樞兒……”
鄭皇後欲言又止。
“怎麽了娘娘？”
“你不會是不喜歡女人吧？”
……
“孩兒當然喜歡女人。”
“可娘怎麽聽說，官家賜給你的美人你一個都沒碰？樞兒，好男色沒什麽，可總要有個女人的。”
“噗……”趙樞心中在無聲地吐血。
“娘娘，孩兒在練童子功，馬上就要大成了。”
“你不要信那些說書的瞎說，哪有這種東西，再高深的內功也不如一副鐵甲，那些江湖大俠都自稱武藝高強，每每遇見拿鐵尺的衙役捕快還不都是束手就擒？你若喜歡，成親之時娘讓你爹爹賜你一副上好的鎧甲就是了。”
“娘娘高見。”
這倒不是奉承，鄭皇後跟那些足不出戶的婦人完全不同，是一位頗有才學見識的女子，所以官家經常讓她幫忙處理奏章。
“那你身體還正常吧？”
……
趙樞在鄭皇後的連續靈魂質問下已經嚴重內傷了。
“娘娘，孩兒一切都好，您別操心了，孩兒保證明年一定把事情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