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就以身相許吧
“現在知道疼了?人家捅你的時候,怎麽不知道跑?”
沈怡安更覺得委屈。“他動作太快了,我都沒看清楚。”
誰能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居然這麽狠!
蕭子騰一邊按了呼叫鈴,一邊問:“後悔了嗎?”
沈怡安知道她是問放過曾曉燕的事兒,想了想,老實地點點頭。
她同意放過曾曉燕,結果不僅沒得好,反而惹來了血光之災。這個社會還能有點公道嗎?
“說實話,還真有點,但更多的是難過和寒心。我明明是受害者,為什麽付出的代價比罪魁禍首還要沉重?”
沈怡安失落地垂下眼眸。她心裏像是被壓了一座山,特別難受。
隨即,下頜被他滾燙的指尖捏住。
她抬眼,瞬間跌進那兩汪深潭裏,失了神。
“因為人性本自私。沒有利益衝突,自然相安無事。一旦有利益紛爭,就會原形畢露,無所不用其極。弱肉強食,想要別人不敢傷害你,就隻能成為強者。”
沈怡安吸了一口氣,忍著不去碰傷口。“可事實上,這個社會大多數是普通人,強者畢竟是極少數。”
“那就盡可能做到,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沈怡安心裏一震,抬頭怔怔地看著他。
耳邊突然想起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嫂子,你總算醒了!你再不醒來,這家夥就要把我這醫院拆了。”
跟著醫生護士一起過來的,還有他們不正經的院長大人。
沈怡安每次看到他,都有股想翻白眼的衝動。他這副流裏流氣的模樣,實在太糟蹋他俊帥的相貌了!
“你不知道,他昨晚拿槍對著我們的腦袋,放話說你要是有什麽差錯,他就讓我們陪葬!見過這樣的兄弟嗎?簡直就是交友不慎啊!”
蕭子騰額上掛滿了黑線。“閉嘴!”
沈怡安一直盯著蕭子騰,不確定段宏說的到底有幾分真假,心裏卻生出了幾分悸動。
檢查完,醫生護士都走了。
段宏在門口那站住,不怕死地又加了一句:“嫂子,我說的都是真的!這家夥對你很不一樣!”
攪亂了沈怡安的一池春水,搞得氣氛尷尬無比,他就施施然地走了。
沈怡安舔了舔嘴唇,下意識地捏著自己的手指頭。臉麵滾燙,心亂如麻。
“你……”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爭執。好像是有人要進來,卻讓守在門外的保安給攔住了。
蕭子騰麵色一沉。“怎麽回事?”
“蕭總,是劉棟。他想見沈小姐。”
“扔出去。”
“別!”沈怡安抓住他的手。“讓他進來吧。他有話想說,就讓他說吧。”
剛好,她也有話想跟劉棟說清楚。
劉棟還穿著昨天的衣服,皺巴巴的,很是狼狽。他顯然是沒休息好,臉色也很憔悴,有點胡渣邋遢的感覺。
“小沈,我很抱歉。小博他——”
“劉總。如果你是來道歉的,那麽我原諒你。但如果你是來求我放棄追究責任的話,對不起,我做不到。”
“小沈……”
“也許你會說,他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沒錯,他才十幾歲,卻已經敢拿刀殺人了。或許我該慶幸他才十幾歲,否則他捅的恐怕就是我的心髒,現在你也許隻能對著我的墳墓表達你的歉意了。”
劉棟嘴巴開合了幾回,最終隻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沈怡安垂下眼眸,咬著嘴唇想了想,才重新抬眼看向劉棟。
“劉總,我無意傷害你。但如果今天是我捅了你兒子一刀,我相信你也不會輕易原諒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是嗎?”
劉棟傻傻地站了一會兒,垮下肩頭,失魂落魄地走了。
沈怡安眼眶發熱,鼻子發酸。她也不想這麽絕情,可她真的怕了。如果不是運氣好,也許她再也看不見這個世界了!
“蕭子騰,我明明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可為什麽心裏還是這麽難受?”
被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蕭子騰實在不忍心說出殘忍的話來,隻是俯下腰,吻了吻她的唇。
“嗯……”沈怡安用力反抗,可最後還是被他按在懷裏,吻了個徹底。
等一吻結束,她已經完全不記得剛才的話題了。紅著臉,腦子一片混沌。對上蕭子騰滿含欲念的眼眸,嘴巴張了又張,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
因為失血過多,住院的第一天,沈怡安基本上都是在昏睡中度過的。
蕭子騰一直在病房裏,就坐在小桌子那辦公,儼然把這當成他的新辦公室了。隻是這辦公室,顯然委屈了他大總裁的身份。
每當沈怡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不是看到他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屏幕就是在打電話,總之一刻不停地忙碌。
大概是止痛效果消失了,沈怡安疼得從昏睡中醒來。
蕭子騰照舊在忙,隻不過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的眉頭打了個結。神色之間,難掩疲憊。
沈怡安忍著到嘴的輕哼,靜靜地看著他。想到他為自己做了這麽多,心裏自然是感動的,也不是沒有一點想法。可他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她真的不敢多想。
她跟朱駿可是八年患難與共,他都可以有了一點錢就背叛她。像蕭子騰這種可以坐擁天下的男人,又怎麽會是她能夠駕馭得了的?
沈怡安,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回老家照顧奶奶,然後找個可靠的男人結婚生子吧!
“醒了?”
沈怡安點點頭,在心裏糾結了一會兒。
“蕭總,要不你回辦公室吧?這裏有醫生護士照顧,我沒問題的。”
蕭子騰卻站了起來,走到床邊,俯身向她。“傷口疼不疼?”
“還好。”疼自然是疼的,但還能忍受。“蕭總,你還是回去吧,我一個人真的沒問題。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再這麽下去,我欠你的就真的是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蕭子騰的指尖鎖住了她的下頜,臉湊近來。“還不清,那就以身相許吧。”
喝!沈怡安一下子被攫去了神智,大腦空白,就那麽呆呆地看著他。
“嫂子,感覺怎麽樣啊?”
段宏不適時宜地出現在房門口。看清裏麵的情形,半點沒有要回避的意思,就那麽大刺刺地曖昧地笑。
“我說老大,你就算再欲求不滿也得悠著點,嫂子還受著傷呢!”
沈怡安頓時被口水嗆到,痛苦地咳了起來。
她真的特別想拿一塊抹布,將這個神經院長的大嘴巴給堵起來。還要在門外掛一塊牌子,寫上“段宏不得入內”!
“看你把嫂子給惹急了!”
段宏在病房裏胡言亂語了一通之後,又施施然地走了。
沈怡安被他整得一個頭兩個大,幸好易學謙和餐廳送飯的人一起來了,這才免去了獨處的尷尬。
“蕭總,請問你是不是現在就用餐?”
“先拿過去讓她吃。”
蕭子騰說了這幾個字,就跟易學謙一起談起了工作。
沈怡安疼得厲害,胃口不太好。但也知道人是鐵飯是鋼,她現在受傷了,更要好好補充營養和能量。
她努力放空腦子,不去聽蕭子騰和易學謙的談話,專注地吃自己的飯菜。
隻是她一頓飯吃完了,他們的談論還沒有結束。
吃飽喝足了,人就容易犯困。很快,沈怡安就在他們的交談裏迷糊了意識。恍惚間,她根本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隻知道其中一個聲音讓她覺得分外安心。
……
朱駿和徐清蓮出車禍的消息,沈怡安是從喬蔓那得知的。
“那徐清蓮的孩子保住了嗎?”
“她運氣還挺好的。兩個人都受了傷,孩子倒是沒流產。”
沈怡安點點頭,她樂於聽到這個答案。無論如何,孩子總是無辜的。每一條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
喬蔓突然站起來,將病房的門給關上了。回到床邊,一把抓住沈怡安的手。“安安,你跟那個蕭子騰是怎麽回事啊?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怎麽說。”沈怡安緩緩地吐了一口氣,心裏紛亂一團,怎麽也理不清。“蔓蔓,我清楚地知道,他不是我能肖想的男人。”
“可我看他對你挺好的。以他的身份地位,如果不是喜歡你,哪裏犯得著這樣討好你?”
喬蔓也覺得很不可思議。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向來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蕭子騰,有一天居然就這麽明晃晃地站在她明前。還圍繞著她的好姐妹轉悠,怎麽看都像一條忠犬!
沈怡安怔怔地跟她對視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搖搖頭。
“我不知道。蔓蔓,我真的怕了。我已經27歲了,沒有精力再去談一場前途未知的戀愛。我隻想找個老實巴交的男人結婚生孩子,好好地陪伴和照顧我奶奶!”
“就算你跟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結婚了,難道就一定能幸福嗎?安安,你以前可不是這麽悲觀的人!就算遇到了朱駿徐清蓮這對渣男賤女,你也不能這樣萎靡不振!”
“我沒有萎靡不振,我隻是……累了,真的累了。”
沈怡安苦笑。大概是因為長達8年的這場戀愛透支了她太多的心力,以至於她已經身心疲憊。
喬蔓擁住她,將她的臉按在自己的肩窩裏。“那你有什麽打算?”
“等傷好了,我就回老家去。我奶奶生病了,我現在隻想好好地陪著她。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踏上這個城市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以前她就對這句話頗有感觸,如今奶奶得了重病,她每每想起這句話就要心驚膽戰,夜不能寐。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連我都不要了?”
沈怡安哭笑不得,抓緊她的手,捏著她肉肉軟軟的手指頭。
“那我可舍不得。這樣,我努力賺錢,在鄉下蓋一棟別墅。你有空就去那度假,豈不是很好?”
“聽著很不錯!”
可有句話,喬蔓沒說出來。她總覺得,安安最後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