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團隊
他們二人的影子，被夕陽拉扯得很長，很長。
但封修竟然完全沒有理睬他，隻是緩步邁向已經被燒成一塊焦炭的佟靈。
現在的佟靈模樣十分淒慘，原本的血肉都已經變成了一片焦黑，分辨不出來原本的模樣，甚至還能從燒糊的肉中看到一絲絲暗紅色的血跡，令人觸目驚心。
白鹿聞到了在空氣中逸散的一絲肉香，險些嘔吐出來。
可封修，隻是伸出雙手，在屍體上不斷翻找著，被爆炸弄的有些黑紅色的血跡，還在緩緩流淌，蔓延到了封修的雙手上。
他竟然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就仿佛這一切都是天經地義，再正常不過。
白鹿強忍著嘔吐的衝動，就在旁邊看著，直到封修的嘴中毫無情感地吐出了兩個字：
“沒有。”
努力了這麽久卻沒有收獲，應當是一件十分讓人落寞的事情，可封修吐出的兩個字中卻體會不到任何情感。
隨後封修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掰開了佟靈屍體的嘴巴，仔細打量。
“她……把任務物品吞咽到了肚子裏……”
他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起伏，是一絲不敢置信：
“這個作業……難道無解了嗎？”
白鹿此時大腦高速運轉，雙目之中精光閃爍，下意識的將內力滲入須彌項鏈中的那個藍珠，腦海霎時清醒，四周一切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這個假的封修，一定不會是憑空出現的……按照鬼班的習慣來說，一定是有什麽刷新機製在裏麵，隻是自己還沒發現罷了……
那麽現在，有什麽線索能夠讓自己去進行推理……
白鹿看了看麵前的兩具屍體，拍了拍封修的肩膀：
“去檢查一下那個假的你。”
封修點了點頭，對於檢查與自己幾乎完全相同的屍體，他仍舊似乎毫無芥蒂。
封修走到那具屍體的麵前。
因為死的時候是死在警車尾部，前方有座椅遮擋，所以這具屍體到沒有像是佟靈屍體一般毫無人樣，憑借封修的經驗，還能夠檢查出來一二。
“右臂生前損傷，像是槍傷和電擊與灼燒的混合，類似等離子槍擊中痕跡，時間大概距離現在一個多小時。”
他說到這裏，忽然頓了一下，望向屍體左臂的傷口，
又解開了左臂的繃帶，看向自己的左臂，
傷口，一模一樣！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艱難開口道：
“左臂，貫穿傷，比右臂的損傷在時間上應該相差不多，可能稍微提前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傷口，和我被佟靈擊中的傷口，一模一樣。”
白鹿心中忽然明朗起來。
現在看來，是原本呂楠要把封修引走，然後好讓佟靈與假封修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擊殺自己，但沒有想到，真正的封修太過謹慎，察覺到了不對，暗自跟隨自己，導致佟靈和假封修雙雙殞命。
而假封修和真封修左臂的貫穿傷都一樣，足以證明假封修的出現時間，是在真封修遇到佟靈之後。
至於假封修為什麽會有右臂的等離子槍擊中痕跡……
白鹿實在想不出來除了自己，在這個作業中還有誰有類似等離子槍的武器。
那麽也就是說，除了這個假封修之外，還有一個假的自己，也已經生成。
既然假封修和假白鹿都生成，那麽一定是發生在自己與封修之間的事情有共同點，可除了在小區內碰麵，二人在這個作業之中幾乎沒有任何的交集。
如果硬要說有社麽共同點的話……
那就是，都被第二個佟靈攻擊過，並且造成了傷害！
自己大概率是在與第一個佟靈纏鬥後力竭，被第二個佟靈減了漏子殺死的，那個房間中纏鬥的痕跡，自己丟失的記憶與完好無損的身體足以證明。
而封修，則是在之後趕到樓上，與佟靈戰鬥，被貫穿左臂的。
封修的傷勢保留在了影子的身上，被血跡染紅的衣服也保留在了影子的身上。
即，封修影子的一切物品和狀態，都是以當時被佟靈擊中時的物品和狀態為模板，完全複製出來的。
那麽白鹿影子大概率也是如此。
而自己在死亡之前，擊殺了第一個佟靈，任務物品，一定在自己手中。
佟靈擊殺自己的時候……任務物品也一定在自己手中！
這意味著……以當時自己狀態為模板的白鹿影子，也一定有任務物品！
“不……這個作業，有解開的希望……解局的關鍵，在於我的影子。”白鹿喃喃自語道。
他眼中慢慢恢複了神采，將自己的思路說給封修聽。
封修沉默半晌，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但白鹿又許久沒有說話，再聽到白鹿的聲音，是一種滿滿的擔憂與悵然若失之情：
“受到佟靈傷害的……
會生成影子，
如果那個呂楠也是影子的話……
不僅呂楠，和呂楠同行的同學，應該都被佟靈殺死了啊……
佟靈隻要和我的影子，或者是你的影子同行過，就一定會知道每個人有兩條生命，佟靈，就一定會殺死他們兩次……
那就是，真正的死亡啊。
隻能希望，
不要如此。“
封修看著白鹿惆悵的樣子，開口道：
“他們，幫不上什麽忙。”
白鹿苦笑一聲，扭頭望向封修：
“你的意思是，他們的死活，你並不在乎？”
封修低著頭，算是默認了。
下一刻白鹿的雙目之中便都是不知名的情緒，那意味著沉寂，意味著爆發，兩種截然相反的情感於此刻矛盾交錯，在白鹿的眼中透露出來一陣暗淡的光輝，下一秒任何人都不知道他是會抱頭痛哭還是會宣泄怒火，這是一種無聲的崩潰，也是一種無聲的憤怒：
“那是我們的同學，不是我們的工具，
他們是一群在半年前和我說過要一起考上好高中的同學，
是一群在昨天剛剛與我約定下一同活下去的夥伴，
就算他們真的沒有用處，
就算他們真的是拖油瓶，
答應我，
可能的話，
幫幫他們。”
他的語氣，並沒有像是漫畫或小說主角一樣的瘋狂咆哮，但平和中隱含著一絲怒氣與懇求，他直視著封修，封修也直視著他，隻是最後終於緩緩垂下了眼簾：
“我不能體會到，但不損害到團隊的話，我會。”
白鹿呼出了一口濁氣，望向天空，接過了封修遞給自己的等離子槍：
“是啊，你不能體會到。你隻來了幾天而已，
但是我和他們相處了三年，更有甚者，是九年。
團隊？什麽是團隊？
我知道你不是自私，
你隻是為整個團隊保留下來最佳選擇，
在你眼裏，在必要時候保留兩個戰力與智力最強者，兩個能夠撐得起大局的人，舍棄十幾個弱者，是最佳選擇。
但是，如果一個團隊，隻有那兩個人，
少了那十幾個弱者，
那麽，
這個團隊，
還是你要守護的團隊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