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得好死
白鹿更覺得奇怪，他戳了戳高福海：
“少說兩句，你不感覺今天班主任很奇怪嗎？”
高福海頓時不說話了，隻是仔細打量班主任。
“今天的額外作業，在黑板上。”
班主任今天的聲音格外低沉陰森，在她開口那一刹那白鹿隻感覺渾身都變得冰冷起來，似從毛孔滲入，一寸一寸鑽心的寒，侵蝕身體的全部，直到話音落下。
白鹿抬起頭看向黑板。
作業內容：每個人用紙張投票給關係最好的三個人的名字，本次投票為匿名，限時十分鍾，超時者與得票最少者受到懲罰。
大家望向黑板，一陣人聲鼎沸——除了白鹿之外，再敏感的學生都沒有察覺任何不妥，一個接著一個的拿出紙和筆，互相嚷嚷的寫出自己心目中的人選，極其熱鬧，絲毫沒有因為班主任的詭異形象和那莫名寒冷感到心驚，反倒展露出了極大的興趣。
說到底大多數人實際上還沒有察覺到這些詭異之處，那寒冷不過刹那，再加上本來北方的初春就暖和不到哪去，幾乎沒有人在意，
大部分同學都權當這是老師臨時起意發起的一個遊戲罷了，沒有人不參加，反而班級裏麵是炸開了鍋。
紙條一個接著一個的提交了上去，十分鍾時間轉瞬即逝。
趙竹月的嘴角微微揚起，看了一眼名單，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她甚至根本不去進行統計，這一切數據就似乎順理成章地從嘴中脫口而出，盡力扯著一副死人臉做親切樣，但聲音卻陰寒無比：
“老師很高興各位同學能夠這麽積極的完成作業，沒有一個人超過限定時間。”
“下麵宣布票數：
聶誠：14票，
白鹿：8票，
……
錢誌強票數最低，為1票。”
錢誌強大概一米八多的個頭，在一堆初中生中是最高的一個，皮膚黝黑，心不寬體還胖，隻是胖的十分壯實，品行著實招人唾棄，甚至要不是家裏的關係，有可能已經被學校開除了；
這個黑大個仗著自己武力值強大，沒少欺負在座的各位，但是卻自我感覺良好，根本沒想到自己隻有一票。
於是這倒黴孩子聽到這裏，臉都綠了，當即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隨後望向四周，眼看就要打人，可礙於人多，班主任又在場，不敢發作。
“錢誌強同學，將要受到懲罰。”
隻聽見一片喧嚷起哄。
錢誌強站起身來打算向著班主任走去，勉強張開口說道：
“說吧，老趙，作業加倍還是俯臥撐或者蹲起啊，你覺得如果是作業的話我能寫？”
然而白鹿卻很明顯的看到了班主任雙目中一閃而逝的血色，心底登時就是一驚，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驟然而生！
卻聽到一句陰森的話語，幽幽傳來……
“懲罰是——
死亡！”
刹那之間，錢誌強的腰腹部位，蔓延出一片血紅的裂縫！
刺啦！！
仿佛被一柄無形的利刃，攔腰斬斷，血肉分離！
兩節身體將分未分，下半身還保持著跨出的步伐，可霎時被上半
身所湧出的鮮血，染紅！
終於，兩節身體都掉落在地上。
那血粼粼的腸子，直接就暴露在眾人的視線當中，白色的夾雜著鮮血，攪拌成一團，仿佛麵條一樣，最後漿糊般流淌出來，半數都灑落在地上，隻看到一片鮮紅的顏色，那血色深處更是帶著些許讓人顫抖的氣息，聞之欲嘔！
但腸子沒有完全都鋪灑出來，而是有一半與上半身相連，隨著錢誌強向前爬動的動作與地麵摩擦，一拽一晃，甚至被拖著向前滑動，刺鼻的血腥味與消化液的味道混合起來，最大限度的刺激著人的感官！
然而錢誌強尚且沒有死全，怒目圓瞪，仿佛要將眼眶掙紮撕裂，讓眼珠跳躍出來，永遠地，死死地凝視班主任一般，可最終隻剩下從口中擠出的幾個嘶啞到不能稱之為人言的字符：
“你……你們……
不得好死……”
他說的那句話，似乎格外清晰，任何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透過空氣，帶著微涼的溫度，
帶著洶湧的怨氣，
帶著澎湃的仇恨，
貫入……所有人的耳中！
全班近四十人可以全部保證，他們從未聽過，這樣瘋狂，這樣讓人不寒而栗的話語。
幾十對的目光於是鎖定向他。
隨後，班級裏麵一片短暫的寂靜。
旋即便是仿佛要刺透耳膜的尖叫聲，充斥整個教室！！
“死人了！！！快報警啊！！”
原本就並不安靜的教室，在這一刻，驟然變得嘈雜無比！
然而這嘈雜並非熱鬧，而是恐懼，一種現有觀念被碾碎然後彌散在空氣之中的，巨大恐懼。
沒有人能夠在這巨大恐懼之中保持緘默，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場景麵前保持理智！！
白鹿看到無數人想要站起身來，無數人想要蜂擁向門口企圖逃出生天，然而他們無法動彈哪怕一絲一毫！
他看到高福海打開了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他很清楚的看到了高福海的手機之上，免提按鈕是滅的。
也就是說，他將免提關閉了。
可幾乎是在高福海撥通電話的同時，所有人都聽到了一個陰森可怖的女子聲音：
“這裏是沈報警中心……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你們……
沒有人……
沒有任何人！！
祝你們……
好運，
如果你們還有機會……
活下去的話……”
緊接著，高福海撥通了火警，撥通了急救。
都是同樣的聲音，同樣的答複。
同樣的，巨大的，驚慌，擴散在整個班級內！
沒有任何人能夠救得了他們……沒有任何人！！
每個人都不寒而栗，
每個人都渾身顫抖，
每個人……都陷入了無止境的恐怖深淵當中！！
白鹿的麵色霎時間變得慘白，他那灰白的抖動的嘴唇說不出任何話來。
有的人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錢誌強的屍體，竟然直接嘔吐起來，
整個九
年七班，充斥的，都是血腥的氣味，消化液的腐蝕，嘔吐物的惡臭，還有……
恐慌的浪潮！
那種潮水般一波一波，將所有人都卷入深淵的恐懼，那種心髒仿佛被蹂躪的壓抑！
白鹿就坐在窗邊，還能稍微好一點。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渾濁的空氣，盡量讓自己混亂的大腦恢複冷靜。
沒有必要求救了。
班級裏的聲音這麽大，正常情況下校領導肯定會察覺到。
然而他們就沒有任何動作，哪怕是前來看看情況？
電話也打過了，結果呢？
就算再駭人聽聞，他似乎也隻有接受事實這一種選擇了。
於是他抬起頭來，看向趙竹月，看向這個昔日和善的班主任。
他是班級裏最快壓抑住情緒的人，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趙竹月好像隱約多看了自己一眼。
十來分鍾後，混亂終於才漸漸平息下來。
但沒有人離開座位……
或者說，是根本無法離開座位！！
隻剩下顫抖的雙腿，與幾十雙驚懼的眼眸。
“現在，放學。
班級裏發生的一切，不能透露於外界哦，否則……
會受到懲罰的。”
她也終於說出了這一句話。
十幾分鍾，卻仿佛是永恒。
所有人的臉上，都殘留著驚恐的神色，聽到這句話，都匆忙的收拾書包，一個比一個身影消失的更快。
教室裏很快就變得空蕩起來，班主任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消失的，沒有人看到她怎麽出去的，也沒有人敢看向她，沒有人想看到她。。
白鹿卻沒有動彈。
高福海深深吸了口氣，剛剛打算跨出班級的大門，眼中仍舊殘留著驚悸，轉過頭，疑惑的望著白鹿：
“怎麽不一起走啊？”
“你自己走吧，我想要驗證一件事情。”
高福海撓了撓頭，不明所以，轉身離開。
白鹿也走了出去，隻是沒有回到家裏，而是等著八班放學。
他和八班的體委王安翔關係還算不錯，而八班班主任又是全校出了名的拖堂狂人，因此他一般情況下都會和高福海一起等著八班體委放學，然後順著路三人一起回家，王安翔早就看錢誌強不順眼，和錢誌強打了不止一架，故而他對錢誌強的印象應該還是很深的。
五六分鍾後，八班終於放學了。
四十來人，極其散漫的站成了兩排，就要下樓。
然而白鹿拽住了王安翔，什麽都沒說就是拽入了自己的班級裏。
王安翔是一臉懵逼，要不是拽住自己的是自己的死黨，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是一巴掌呼過去。
“老白，你又搞什麽飛機啊？”
王安翔問道。
“你看那裏。”
白鹿指向錢誌強的屍體。
那白花花的腸子，被覆蓋上了一層鮮血，灑落在地麵上，縱使已經目睹過一次，白鹿現在卻仍然是不敢多看。
王安翔看向那裏，卻麵露疑惑之色。
“有什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