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歸附之意
“我要的好處,不是這些。”對於閻小將軍言辭中隱約透露出的歸附之意,上官宇的臉上卻沒有什麽感興趣的神色,反而有些興致缺缺。
“那麽,三皇子殿下想要什麽,盡可以說出來,末將隻要能做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在現在的閻小將軍眼裏,上官宇已經就是個病入膏肓的死紈絝,導致閻小將軍說話的時候,都好像恨不得一口咬斷了上官宇脖子那般的帶著幾分凶狠。
周欣欣在旁邊看的好笑,這少年果然如同外界傳聞,天生帥才,但是卻因為整日裏都生活於行伍軍營之中,所以並不擅長人情世故的應對之策。
瞧瞧他現在的樣子,估計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會把憤怒,不恥,這類的負麵情緒明明白白的擺在臉上給別人看吧?
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上官宇看著這閻小將軍那張怒氣衝衝的臉,也是不禁露出個微笑。
“三皇子有事便說,何必取消與我?”閻小將軍被高貴冷豔的三皇子忽然露出的笑容給笑的眼前發話,那張妖孽的臉,哪怕是給了個男人,也能笑的讓同為男子的他心髒加速怦怦跳。
於是,自覺失態的閻小將軍說起話來,便有些疾言厲色的樣子了。
上官宇無聲的搖頭輕歎,轉而看向周欣欣,對她問道:“欣欣可知,我想要的是什麽?”
“大概能猜到是什麽”,周欣欣看著上官宇眼中露出的欣慰之色,便知他心中所想,給了他一個“盡管放心”的眼神之後,便對著那幾乎要被氣的跳腳的耿直將軍說道:“閻將軍,三皇子對於你的要求,隻有一項。”
“周小姐請說。”在軍營中混出來的閻小將軍,對於女子,有種條件反射上的尊重。
在軍中的這些年,他見過太多因為失去父親,丈夫,兒子的女子,獨自一人撐著一家子的生計,養活著年邁的父母,公婆,年幼的子女,弟妹。
更還有女子,出於對家國的大愛,冒著生命危險悄悄替軍中傳遞消息。
這一切的一切,讓原本受到重男輕女教育的閻小將軍,對女子,並無這世上其他男人那般輕視。
周欣欣對於這少年將軍在麵對她的時候,刻意隱去怒容,盡量平和以對,感到略略驚訝,對他以極緩慢的語速說道:“傾盡畢生之力,保我萬重國土安康。”
閻小將軍聞言一怔,眼睛忽然瞪大,覺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現了什麽問題。
傾盡畢生之力,保我萬重國土安康。
唰的扭頭去看上官宇,這個看上去就是個紈絝的三皇子,會有這等大仁大義之心?
“怎麽,閻將軍信不過我?”上官宇逗弄小孩兒也逗弄夠了,臉上表情端正嚴肅,那雙點漆似的黑眸中,映出的一位足以守土衛疆的將軍,而不是一個幼稚無力的少年。
“末將向三皇子發誓,末將有生之年,除非戰死沙場,否則,決不讓外邦賊子踏入我萬重國土一步!”少年將軍表情一變,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殺伐之氣,眼中的果決堅定,是旁人學不來的軍人氣息。
若說先前的種種陳諾,還都算是帶著一些違心旨意,那麽,如今對三皇子許下的這個鏗鏘承諾,那便是字字句句都發自肺腑。
他十二歲參軍,參與的戰場廝殺無數,十六歲以一身傷疤,滿身浴血,換來萬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將軍之名。
為的,不是封疆大吏,揚名立萬,而是誅盡侵犯賊子,以保國土百姓安康!
“我信你”,上官宇看著少年將軍那如炬的目光,終於緩緩點頭,“你父親的事,我已經派人去處理,今日我與欣欣去見過母後之後,便會去那邊親自解決此事,你盡管放心。”
“三皇子殿下……”少年將軍聞言整個人都震驚的不知道該如何言語,想到自己剛剛的種種腹誹,不忿,不由覺得滿心慚愧。
他簡直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末將謝三皇子大恩!”欣喜若狂的少年將軍單膝跪地,自見麵後第一次,恭恭敬敬的,發自內心的,對上官宇行禮叩拜。
周欣欣在旁邊看的會心一笑。
今後,這個脾氣耿直,性子直率的閻小將軍,將會成為上官宇在軍中的一大助力。若是今後狀況良好,到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時候,恐怕,就會成為武將之中,位列首位之忠臣了。
閻小將軍一臉喜氣匆匆離去,估摸著是回去和家人還有那些等著他消息的武將們報喜了。
“這小將軍家裏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能讓他這麽個看不起皇族紈絝的人低眉折腰?”周欣欣對此實在是好奇,見那少年將軍的身影消息在走廊拐角之後,便回頭對上官宇問道。
上官宇笑的一臉莫測高深的樣子,點漆似的深邃黑眸注視著周欣欣,玩味的問道:“在欣欣眼裏,我也是個皇族紈絝?”
見他又要吊人胃口,周欣欣嗔了他一眼,“說正事!”
“好好好,娘子說什麽便是什麽。”上官宇做了個十分委屈的表情,見周欣欣忍俊不禁,這才繼續說道:“倒也不是什麽大事,閻將軍的父親經營的是米行,而總店就剛好在鍾家鎮。”
鍾家……鎮?
“你的意思是,他父親和鍾勉他們都在那裏出了事情?”周欣欣最近雖然事多,但是也一直把鍾勉那邊的時間掛在心上,上官宇稍稍一提,便立刻讓她聯想到了那邊。
“沒錯”,深覺自己媳婦兒就是聰明的上官宇點頭說道:“老六為了能完全控製住鍾家,直接就暗中動了手腳。”
周欣欣蹙起雙眉,不解道:“就算是為了對付鍾家而動手腳,他為什麽要主動去招惹閻將軍家裏的人?皇上為什麽不管?”
見周欣欣提到皇帝,上官宇的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暗,聲音沉了下去,“閻將軍雖然軍功赫赫,但是畢竟年紀尚輕,人還沒定性,是忠是奸,遠遠不是能夠確定的時候。可是,老六不同,無論老六怎麽做,那都是父皇的兒子,終究是上官一族的血脈。”
聽懂了上官宇的解釋,周欣欣也沉默了下去。
這就是臣子和兒子的不同。
整天說親民如子,最後卻連自己的臣子都不願意去相信和拯救。
皇帝不是不能管,而是不願意去管。因為,幫一個不知道最後會不會反了自己的臣子,去扳倒自己一個總歸是同一血脈的兒子,實在是,太不劃算。
“我忽然覺得,那些整日說叛逆之人是亂臣賊子的,好可笑。”周欣欣臉上綻出一朵冰蓮似的笑,眼中掠過嘲諷之色,“典型的君逼臣反,最後卻還要怪罪臣子作亂犯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閻將軍是個不可多得的帥才,我不會讓他有謀反或者叛出萬重的理由。”上官宇慢悠悠的吹涼了手中的茶水,啜飲了一口,目光從敞開的窗戶望向窗外無垠的湛藍天空,那雙犀利深邃的眼,仿佛能夠看穿天空的彼端。
周欣欣點點頭,對於上官宇的做法十分讚同。
做皇帝的自己非要偏袒兒子,刻薄臣子,置臣子死活於不顧,置臣子家人的聲譽性命於不顧。在把臣子逼到極限之後,居然還要求臣子忠心耿耿的繼續為你拋頭顱灑熱血?
嶽飛背後的那個盡忠報國,反過來讀,不就是個國報忠盡?
家國報效事已了,忠臣盡於苦監寮。
“我本來是打算你留在宮裏查這邊的事情,然後我去處理鍾勉那裏的問題”,周欣欣單手托著下巴,有些糾結的說道:“現在你承諾了閻將軍要去救他父親,我又不好自己留在宮裏查案,那麽,宮裏的事情怎麽辦?”
“鍾勉那邊還有一段時間,我們把這邊的事情簡答處理一下,如果我們一直在,恐怕那個凶手也不會敢露麵。我們去鍾勉那邊的時候,我會交代禦林軍密切注意宮中的一切動向並且及時報告給我,一旦情況有變,我們也可以及時趕回來。”
上官宇說的十分順暢流利,顯然是早就在心中對此有所準備,恐怕對於閻將軍會因走投無路最後求助於他這一點,也算計到了。
“好,那我今天先回一趟丞相府,看看我爹爹的情況,不然忽然走這麽久,我不放心。”周欣欣對於上官宇沒有提前和她對於此時通氣倒是沒有太大反應。
兩個人之間,很多事情不說,不是因為有意隱瞞,而是覺得彼此足夠信任,就沒了解釋的必要。
當天中午,周欣欣和上官宇用過午膳之後,便一起出發準備離宮前往丞相府。
不過,每個人都對一件事深有體會,那就是,你越趕時間,就總會有那麽些個賤人非得在路上攔你一會兒。
比如……上官逸。
上官宇和周欣欣因為芙蕖宮離宮門比較近,所以幹脆都是不行前往宮門那邊,結果,還沒走到門口,就遭遇了坐轎入宮的上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