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錢海棠來訪
“欣欣小姐，海棠早就聽說你臥病在床，可是丞相大人有話說你需要靜養，我也不好過來打擾，聽說你昨日去過三皇子府邸，海棠想著應該是身子好些了，便自作主張熬了補湯過來給你嚐嚐。”
這種時候，即便是周欣欣也不得不對錢海棠生出幾分敬佩來，在賞花大會那樣的醜聞過後，還能如此泰然自若的出門，拉攏關係，作為生長在這個時代的女人，錢海棠的臉皮還真的是厚的相當有水平！
“倒是勞煩錢小姐勞心勞神了，不過補湯什麽的，我府裏的廚子也會燉，平日裏也沒少喝，這一盅，就先放著吧。”周欣欣對於應付錢海棠，已經到了根本就連敷衍都懶得做的地步，所以幹脆說的話也就有些不給餘地。
錢海棠頂多就是個讓她覺得可以視而不見的女人，可現在，就是這麽一個女人，眼巴巴的捧著一罐子湯湯水水過來表達好像不知道何時開始，就深厚完畢的閨中密友之情。實在是……
“欣欣小姐說的是，丞相府上要什麽樣子的廚子沒有，不過，這補湯也算是海棠的一片心意，和廚子熬製出來的，總歸還是有所不同的。”
看著錢海棠在前幾次的撕破臉之後，居然又在自己麵前捏著手絹擺出一臉溫柔婉約的樣子來，這實在是讓周欣欣有種險些吃了一隻蒼蠅一樣的惡心感。
裝淑女不要緊，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裝的這麽讓人惡心？
實在是懶得和錢海棠再糾結下去，周欣欣打了個嗬欠，眼眸半合著跟錢海棠說道：“實在對不住，我最近一直困的厲害，今天就說到這兒吧，錢小姐也早些回去吧。”
“嗯，好，那海棠就不打擾欣欣小姐休息了。”錢海棠有些尷尬的起身準備離開，但是離開前還是忍不住又提了一句，“那補湯海棠熬製了許久，若是可以，欣欣小姐就多少喝一些吧。”
這一次給錢海棠的回應，是周欣欣柔弱無力的揮揮手，她現在困到連話都說不出了，所以那個不請自來的某人還是早點滾蛋吧！
見周欣欣一點都不給自己留麵子，錢海棠也是臉色隱隱有些發青，最後瞥了一眼周欣欣的背影，再看看桌上那一點沒動過的補湯，眼中略過一點幽暗的神色，隨著她轉身離去而讓人無從細察。
“小姐，這人奇奇怪怪的，這補湯我還是倒了吧。”輕語對著錢海棠的背影好一陣子的擠眉弄眼做鬼臉，玩兒開心了，才看看桌上尚且溫熱的補湯，對周欣欣說道。
“不用了，把湯留下，你們倆先出去吧，我睡一會兒。”平日裏以及現在都對錢海棠不怎麽有好感的周欣欣卻忽然攔下了輕語的想法。
輕語還想說什麽，輕言看了眼床上側躺的背影，把輕語拉走了。
等到輕言輕語出了屋子，周欣欣起身掀開被子從床榻上走了下來，靠近那一盅冒著溫熱白氣的補湯，隨手從梳妝台上取了一根銀簪往湯裏麵一放，再拿出來。
顏色不變，銀色依舊鮮亮的讓人從心底裏喜歡。
周欣欣無聲的笑，這個錢海棠也不算太沒腦子，至少還不知道不能直接放砒霜什麽的。
俯身在那一盅補湯跟前細細的嗅聞了一下，周欣欣臉上神色一動，她低頭反複的重複了兩邊嗅聞的動作，眼中的風暴越聚越多。
“看來，也該到了抓耗子的時候了。”看著桌上那一盅補湯，周欣欣悠悠的說道。
周欣欣最近都特地給在某一個時間醒來一小陣子，說也奇怪，錢海棠的補湯依舊每天都來，而且還都是由錢海棠親自帶著，在周欣欣清醒著的時候送過來。
每一次，錢海棠都一臉笑容的勸周欣欣喝湯，每一次，周欣欣都總有千百個理由推脫不喝，這其中最好用的是倦怠困了，第二好用的就是早午晚飯吃撐了，喝不下去。
麵對這兩個理由，錢海棠也隻好認命的一次次铩羽而歸，直到她持續送藥的半個月之後，她接到了一張拜帖，是周欣欣差人送到錢府的，指明到時候要見她。
“小姐，您明天真要去那個錢府看錢海棠啊？”輕語對於錢海棠那是異常的不喜歡，隻要想到要去麵對那個女人，她就覺得渾身都難受！
正在對著鏡子貼花鈿的周欣欣瞟了她一眼，說道：“你要是覺得不想去，那就讓輕言自己跟我過去吧。”
輕語聞言猛搖頭，“不成不成，輕言都跟去了，我怎麽能不跟在小姐身邊呢！”
瞧她那樣子，好像是不好好跟在小姐身邊服侍，簡直就是滔天大罪一般。
周欣欣看了看鏡子裏梳妝打扮後更加光彩照人的女子，滿意的笑笑，扭頭對著輕語說道：“好了，往常也不是這麽個大題小做的性子，明天去錢府記得有點規矩，別反而讓他們給笑話了，知道嗎？”
輕語一聽小姐這是不打算把她一個人扔在府裏，總算開心了，連連點頭，“小姐放心，放心，我絕不回給丞相府丟人的！”
“嗯，對了，去了總要備份禮物，輕言，我跟你說……”
先前拜帖約定的時候是下午，用過午膳，周欣欣再床上又睡了兩個時辰，才睡眼朦朧的被輕言輕語叫醒，按照昨天準備好的那個造型，又重新鼓搗了一遍。
輕言仔細的給周欣欣擺弄著身上各種腰帶，墜飾的位置，等到覺得整個造型完美了，才放過了快要腰酸背痛的周欣欣。
“小姐，在馬車上您還可以再睡一會，等到了錢府我會叫醒你的。”上了馬車，輕言將一襲薄被給周欣欣蓋在腿上，對迷迷糊糊的周欣欣小聲囑咐道。
周欣欣半夢半醒的點點頭沒說話，很快就靠著車廂壁又睡過去了。
輕語苦惱的看著一天睡十一個時辰的周欣欣，對輕言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姐最近總是在睡覺，我都怕哪天我早上過去喊小姐，她，她……”
“胡說！”輕言厲聲斥責了輕語一聲，才反應過來自己聲音高了，趕緊看看有沒有吵醒小姐，看周欣欣沒事兒，才繼續對輕語說道：“小姐好好的，不過是這些日子有些勞累而已，你一個人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輕語委屈的扁扁嘴，對輕言抱怨著，“不是我胡思亂想啊，小姐從六皇子府裏回來之後，本來一直都身體挺好的，這次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忽然嗜睡又虛弱起來了，我怎麽能不擔心嘛？”
“別想那麽多了，有些事不是我們這些奴婢能管得了的，有丞相大人和三皇子在，你還擔心小姐會出什麽事情？沒事的，過一陣子就會好的。”輕言拍拍輕語的腦袋，語氣平靜的安慰著對方。
靠著車廂壁睡覺的周欣欣整個人動了一下，像是覺得睡覺的姿勢不舒服似的，輕言便靠近周欣欣身邊，一點點將她從坐姿換成躺著的姿勢，讓她能躺在自己腿上睡的安穩一些。
輕語好奇的從車窗向外觀望，她和輕言因為是周欣欣的貼身婢女，所以平時能出門的機會也不多，這會兒能看見外界，也覺得挺新鮮的，看不夠。
就在輕語看不夠的時候，馬車已經到了錢府的門口，輕言溫柔的叫醒了睡著的小姐，輕語懨懨的收回了望向外界的目光。
“欣欣小姐，海棠在這兒恭候多時了，快請進。”錢海棠穿了一身素色的罩紗羅裙，看上去像是朵兒纖細柔弱的小家碧玉一樣招人愛戀。
可惜，同為女子而且還知道她真麵目的周欣欣，永遠都不可能吃她這一套就是了。
“我們就在府裏找個涼亭坐坐吧，若是進了屋子，我恐怕又要犯困了。”周欣欣對於錢海棠的閨房實在是不太感興趣，為了達成目的，便幹脆選了外麵的亭台做見麵地點。
視野開闊，話題多，不正是傳說中貴婦與官宦之女喜歡的高雅地方麽？
雖然周欣欣一直都不知道在開滿了蓮荷的池塘邊上，一群嘰嘰喳喳的女人在那裏口沫橫飛的討論七大姑八大姨的各種是是非非到底有什麽可高雅可言。
“也好，那我就讓他們將準備好的茶點送過去吧。”錢海棠柔順的點頭應是，跟身邊的婢女吩咐了幾句，便步履優雅的帶著周欣欣往錢府最舒服的一處涼亭走去。
幸而錢府不算太大，就在按照往日裏周欣欣該犯困了的時間點，涼亭也就到了，於是，才到了涼亭裏，錢海棠就眼睜睜的看著周欣欣在自己麵前睡了過去。
“欣欣小姐？”
“抱歉，錢小姐，我們家小姐這幾日都是在這個時間睡下，等上一個時辰她就會醒來了。還請您耐心一點兒。”站在旁邊，提著個盒子的輕言把手裏的盒子放到大理石台麵上，對著打算叫醒周欣欣的錢海棠說道。
錢海棠氣的眼前發黑，但是又不能在這兩個婢女麵前發作，隻好自己強忍著，等待一個時辰過去。
一池蓮香揉入風中，幾聲鳥鳴清脆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