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退婚（下）
出了門，左川問司徒嫣：“嫣嫣，既然你喜歡的人不是我，為什麽要把那些照片寄出去？”
早在左川在烏鎮的時候，兩個人通過電話，但是因為不是麵談，有些話也不方便說，所以有些事情兩個人並沒有挑明。聽到左川這麽問司徒嫣卻沒回答，說：“後街有家甜品店，他家甜品我最喜歡吃了，左川哥哥你陪我去吧。”
左川說：“好，我陪你去。”兩個人往後街的方向走過去，還是左川先開口，“嫣嫣，你還要回英國嗎？雖然那邊更適合你發展，可是你一個女孩子，還是要考慮自己的。”
司徒嫣攏了攏被風吹得有些亂的頭發，笑了：“左川哥哥，說實話，我有時候也想回家，有爸爸媽媽護著，還有哥哥疼，你不知道我從小就很羨慕夏夏，她有你和左放兩個那麽疼她的哥哥。”
大概你羨慕的，更多的是左放對夏夏的疼愛和嗬護吧？左川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就回家吧，司徒叔叔和藍姨挺想你的。”
司徒嫣說：“那你呢？左川哥哥你想我嗎？”
自從長大以後，司徒嫣很少孩子氣的問這種幼稚的問題，左川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想，我一直也沒把你和夏夏區分開，都當親妹妹疼，怎麽會不想？”
司徒嫣依舊是笑，她說：“那左放呢？”
左川看著司徒嫣提起左放的時候眼睛裏閃過的落寞，問：“嫣嫣，你喜歡的另外的那個人，是左放對嗎？”
後街的甜品店很快就到了，遠遠有蛋糕的香氣撲鼻而來。司徒嫣微笑的嘴角有那麽一絲微微的垮掉，又很快揚了起來：“左川哥哥，大概你早就猜到了我喜歡的人不是你。但是左放那個傻子，他情商那麽低，一定什麽都猜不到。”
左川是早就猜到了，但是他一直不太敢於確認，司徒嫣喜歡的人，怎麽會是從小和她吵到大的左放呢。
兩個人進了甜品店，司徒嫣點了經典的提拉米蘇，左川不喜歡這些甜膩的東西，點了一杯拿鐵。兩個人找了個座位坐下來，司徒嫣似乎是對提拉米蘇很喜歡的樣子，隻顧著吃提拉米蘇，長久的沉默了一會兒。司徒嫣不說話，左川就小口啜著咖啡看著她。良久，司徒嫣吃掉了盤子裏的提拉米蘇，有水滴落在精致的碟子上，拿紙巾擦了擦眼角，司徒嫣接著說：“左川哥哥，其實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有嫂子了，但是不是你的女朋友，而是左放的。那則新聞伯父沒看到，但是我看了，我跟你和左放一起長大，即使你們是孿生兄弟，我也可以輕易認出來照片上的是他不是你。所以我回來了，可是回來了你們卻一致說顧如墨是你的女朋友。那時候我就知道，既然她願意被我仇視，那你應該也是真的有女朋友了，而喜歡的那個，必然是她的好朋友右彩，這麽簡單的答案，我早就猜到了。”
左川說：“嫣嫣，你寄那些照片，本意就是為了讓顧如墨為了好朋友右彩，放棄和左放在一起對嗎？”
司徒嫣的情緒掩飾的很快，難過這種情緒似乎轉瞬即逝，她半開玩笑地說：“哥，你這次真冤枉我了。照片的事情是有我而起，但是不是我寄出去的。寄照片的人，就是為了替我出口氣，卻好心辦了錯事。”
左川知道司徒嫣在國內還是有幾個很要好的朋友的，大概是誰以為自己為了顧如墨這個烏龍事件中得女主角而拋棄了早就有婚約的司徒嫣。事情過去這麽久，左川並不想追究事情的起因，隻是問司徒嫣：“那後來你去烏鎮，說是我的未婚妻，其實隻是為了氣著顧如墨對吧？”
這次左川說對了，司徒嫣讚歎道：“左川哥哥，你總是這麽聰明。但是那兩個女人真笨，她們的反應和我預料的一模一樣。可是這麽笨的姑娘，為什麽左放偏偏喜歡了呢？”
因為司徒嫣一時的任性，左川費了好大勁才把女朋友追回來，左川完全有理由生司徒嫣的氣，但是對著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妹妹，又沒有辦法完全生氣，他說：“愛情不是求最好，也許時間對了，緣分到了，就是她了。”
司徒嫣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她莞爾道：“左川哥哥，從小到大，你都是理智的、精明的，在英國讀書、在商場經營，我一直都是當你是榜樣的。現在有個女人能讓你說這樣的話，應該是真愛的吧？”說完這些話，司徒嫣妝容精致的臉上第一次顯出一絲悵然，她不自覺地拿吃提拉米蘇的勺子劃著盤子裏的奶油屑，“興許我是應該回國，幫自己找個差不多的人，就嫁了。”
司徒嫣從來不會輸給任何女人，可是她還是輸了，輸給了左放，輸給了左川。她了解左放，既然他認真了，就不可能回頭。所以她跑去烏鎮那次，就是她最後一次任性，隻要顧如墨真的愛左放，她就必輸無疑，毫無懸念。
她輸了，因為左川和左放出生的時候，偏偏左放是弟弟，她就成了另一個人未婚妻。
司徒嫣是他的妹妹，和夏夏一樣的妹妹，左川沒辦法生氣不管她，他說：“嫣嫣，你不要賭氣，不是左放，也會有真心對你的人，這種事情怎麽湊合？”
“左川哥哥，小時候我和左放喜歡吵，可是吵著吵著他就住進了我心裏。那時候我想啊，你們是孿生兄弟，就算指腹為婚也不一定是和你吧？我在英國的時候，其實從來都沒有忘記關注他的消息。他是有名的不務正業，但是我知道他的本性是什麽樣的一個男人，我也曾經一度以為他在等我回來，其實我也在等自己回來，可是等著等著，他就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哥，你讓我不湊合，可是他喜歡的人不是我，別的人在我眼裏卻都是湊合。”
隻要不是你，別人在我眼裏都是湊合。這種感受左川明白，所以他無話可說。
司徒嫣卻已經擺脫了傷感的情緒說：“左放真是討人厭，有人願意嫁給他不錯了。”
左川擔憂地看著司徒嫣，卻也知道如果司徒嫣故作瀟灑，自己多說無益，所以也結束了這個話題：“不早了，哥送你回去。”
“好。”
天色已晚，街上的路燈有些昏暗，天氣卻是不錯的，還能見到稀稀落落的星星。路上有匆匆忙忙走過的路人，公交車站擠著無數等著公交車的學生和職員。各家酒店餐館門庭熱絡，路邊的小攤位攤主熱情地招攬著客人。
司徒嫣坐在車上，一直側頭看著身邊車窗外的一切。無論是在英國，還是回到S市，生活一直都是類似的。忙忙碌碌，而又……沒有希望。
左川沒有打擾司徒嫣，她確實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放下一段這麽長久的感情。這是左川沒有辦法幫忙的，也是司徒嫣必須經過的蛻變。
其實司徒嫣也明白，就算很疼，就算忘掉這段感情如同挖掉自己血肉中的一部分，也必須刮骨療毒。一直不斷回想，一直不想放下，無異於飲鴆止渴，最後隻能讓自己無法解脫。
這段路左川的車速很慢，也一直沉默不語，直到到了司徒家門口左川才輕聲出言提醒：“嫣嫣，到家了。”
司徒嫣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卻沒有回頭，直接推開車門下了車，背對著左川說：“哥，我回家了，再見。”
她說話的聲音，有著輕微的顫抖；但是上樓的背影，卻無比倔強。
有些時候，總會有我們無能為力的事情。和司徒嫣有娃娃親的問題解決掉了，左川卻並沒有很喜悅的心情。司徒嫣是他的妹妹，而不是他和右彩感情裏的累贅。左川開著車在街上又逛了一陣，才驅車回家。
左川回到家的時候，左唐已經被左夏哄得開開心心，父女兩個人正在書房對著電腦裏某一部喜劇片笑的不亦樂乎。左川到書房門口看了看，下樓招呼保姆洗了水果切好了送上去。
左夏一邊吃著草莓一邊衝著樓下喊：“哥，你回來啦？”
左川已經換好了衣服，上樓到書房：“我回來了。和爸爸看什麽呢，這麽開心。”
左唐接過來左川的話說：“什麽也不用看，看著夏夏我就高興。不像你個臭小子，就會惹你爸生氣。”
左川笑著賠罪：“那是，夏夏是咱們家開心果，人見人愛，我比不上。”
知道司徒嫣退婚的理由，左唐並不是老頑固的那種人，也就隨孩子們自己折騰去了，所以已經不生氣了，笑罵道：“你知道就行，去忙吧，別打擾我和夏夏看電影。”
被不待見的某Boss看著自家妹妹背對著爸爸做鬼臉，無奈地退出了書房。
左川並沒有打算把司徒嫣喜歡左放的事情告訴左唐，雖然以他對父親的了解，父親並不會是那種為了司徒嫣會拆散左放和顧如墨的人，也不是把身份地位家世背景看的很重的人，但是能不節外生枝的時候，還是不要把這些沒必要的事情都告訴父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