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這酒極烈
所以便可以見到,一中年男子,身著一襲白衣,此刻便全都被泥濘打濕,滿身的泥水,跑出去幾步,便滑倒在天地裏,甚至是整個人栽倒到下一層的田地裏去,濺起一陣泥水。
男人在泥濘中掙紮起身,便繼續朝著殺下跑去,任誰也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為何要跑的如此之快,也不會有人知道,這個在泥濘中翻騰的男人早在幾十年前便已經是神位之上。
這個男人在裏麵最大的宗門聖皇山內,除了長老之下,他便是最大的人,全聖皇山除了長老,沒有人敢不停他的命令,沒有人敢不尊重他。
這個男人尤其喜歡穿一襲白色的衣衫,穿一雙純白色的布鞋,衣衫一塵不染,不沾染一絲灰塵,要是有人弄髒了他的一副,便會大發雷霆。
但是此刻這個男人便完全沒有在意自己這一身白衣服,任憑泥水打濕自己的衣衫,便隻為了給一個湖中垂釣的老頭打一壺酒。
男人翻翻滾滾的跑到山腳之下,在稍大一點的田埂上奔跑,朝著遠方的集鎮上跑去,很快,便有一個泥人提著一隻酒葫蘆在集市上奔跑。
像是一個神經病一樣,很快,便跑到一個老者的茅屋前,老者躬著腰,穿著粗布衣衫,打眼看著眼前的泥人,隨後便把目光定在了泥人手中的葫蘆之上。
老者道:“打酒,三百文”,泥人愣了愣,老者看向男人,抬了抬眼皮,道:“沒錢的話,便走吧!老朽我可不做虧本的買賣。”
泥人突然反應過來,忙道:“有有有,老丈,你稍等我一下”,隨後泥人便在自己身上搜尋,但是找尋良久,依然找不到一文錢。
泥人臉上有些掛不住,但是自己確實是沒有什麽錢,搜遍全身也搜不出一文錢來,畢竟到了這個境界的人,錢財已經完全屬於身外之物,成就神位的人,已經不需要這些東西了。
泥人想了想,見腰間掛著的一塊佩玉,青綠色,上麵有一些花紋,很是好看,被一根紅線掛著,現在已經被泥水沾染的看不出本來的樣子。
泥人如若珍寶的取下腰間的佩玉,有些舍不得,這隻是一塊普通的玉,但是這是泥人最為珍貴東西,所以直到他成就神位也一直帶在身邊。
泥人狠下心來,把佩玉遞出,道:“老丈,這玉先當了酒錢,你且拿著,待我回來換,可千萬不要隨意買出去,這玉對我很是重要。”
老丈隨手接過佩玉,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接過泥人遞過來的葫蘆,道:“小店規矩,一旦出手便再不歸還,這玉您恐怕是拿不回去了。”
泥人愣住了,有些急躁,突然伸出手來,道:“老丈,那我不換了,把玉還我吧!我找其他東西和你換”。
老丈搖搖頭,一邊提著一隻竹筒往葫蘆裏倒酒,一邊慢悠悠的說道:“小店的規矩,還不了了,還不了咯!”
泥人有些生氣,憤然的說道:“你這老丈,怎的是這麽不知變通,我剛隻拿於你,你都還未裝酒,便不再還我,現在裝了酒了,更加不會還我了。”
老丈沒有在意泥人的生氣,聲音緩慢說道:“規矩就是規矩”,便沒有在理會身後這個氣急敗壞的泥人,徑自裝著酒。
泥人沒有辦法,也不能動手,也不能硬搶,便隻能無奈的哎了一聲,依依不舍的看著桌子上擺著的佩玉,順便看著老頭裝酒。
老頭把酒裝滿,蓋上酒葫蘆的蓋子,道:“來,客官,您拿好咯,可千萬不要灑了,怪浪費的,喝好您再來。”
泥人結果酒,便又蓋緊了緊蓋子,轉身便朝著遠方奔跑出去,泥人身上的泥水便快要幹涸了,提著酒壺跑到田埂間,仿佛忘記了剛才被摔倒的經曆。
剛踏出一步,便滑倒到了田中,泥人高高舉著手中的酒葫蘆,不想讓酒葫蘆被泥水沾濕,泥人在泥水中掙紮著趴起身來。
想要爬上田埂,但奈何田埂太高,泥地太滑,硬是踩滑好幾次,都才勉強撐著跑到田埂之上,待爬到田埂之上,便繼續飛快的朝著山腳跑去。
跑到山腳便才是真正的惡戰,泥人不斷在田埂間奔跑攀爬,然後再掉落回去,在繼續爬起來,朝著上方爬去。
終於是爬到了山巔,這個神境的男人竟然第一次在這個境界感覺到累,而且他還出汗了,雖然全身都是泥水,根本看不見汗水。
男人沒有停歇片刻,沿著湖邊一道狹長的小道,跑到另一邊樹林掩映的地方,躬身行禮,雙手把酒葫蘆奉上,氣息有些紊亂,但表現的極為恭敬,說道:“先生久等了,您的酒來了。”
老者在小舟上坐著,頭也不抬的問道:“你沒有動用靈氣修為吧!”
泥人搖頭,道:“先生,弟子沒有動用過靈氣和修為,是一路跑著去給先生把酒打回來的,先生放心,絕對不會有絲毫靈氣影響酒的口感的。”
老者笑笑,沒有繼續這個問題,反而是問了其他的問題,道:“華文溪,老朽我記得你在修行之前是有過一個青梅竹馬的夫人的是吧!”
泥人愣了愣,隨即便點頭道:“是的,先生,弟子在入山修行之前是有一位結發妻子,和弟子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不過後來弟子上山修行,終究是負了她。”
老者笑笑,道:“我聽弟子們說,幾百年前,你那次為了下山大鬧了一場,甚至不惜要和長老理論,為的便就是她吧!”
泥人遲疑了一下,便點了點頭,道:“我還以為先生不知道呢?不過,怎麽可能有什麽事瞞的過先生,那次我下山確實是為了發妻。”
“那是弟子上山修行的第三十年,便聞家中傳來夫妻病重將逝的消息,弟子大驚,弟子入山修行之時便已經與發妻斷絕了關係,讓她重新找人嫁了。”
“但是發妻一直沒有離開,一直等待著弟子回去,弟子便覺心中有無限愧疚,如若那時不回去看上一眼,送她最後一程,那弟子此身必將陷入到無盡的自責之中。”
“所以弟子便要下山而去,奈何門規如此,我便不得離開,便欲硬闖下山,所以才會傷了其他弟子,最後他們攔不住我,便請來了大師兄。”
“大師兄一掌便讓我重傷,要不是先生救治我,恐怕我早就已經死了,不過直到最後時刻,我也沒有能夠回去,傷好了還欲與長老理論一番,又被大師兄罰了一次。”
老者哈哈大笑,道:“那時候,你身上便留下了一道暗傷是不是,直到成神,到現在為止,你的傷也沒有完全好,是與不是?”
泥人便是華文溪,回應道:“有勞先生掛念,當年大師兄太過於強悍,確實在我身上留下了一道暗傷,並未清楚,直到現在也還是會發作。”
老者笑著說道:“老朽我可不是醫者,不然還可也幫你徹底的治療好,你會不會怪我當年沒有為你徹底治療好,以至於到現在身體內也會留有暗傷。”
華文溪連忙搖頭,道:“弟子不敢,先生能救治弟子便是弟子的大幸,不然弟子早已經歸西,斷不可能成就現在的地位。”
老者微微一笑,道:“若不是暗傷未愈,現在的你應該早踏出那一步才對,以你的天賦,在修行個百八十年,趕上老夫也說不一定。”
華文溪道:“先生誇大弟子了,弟子暗傷未愈確實已經停留在此境界良久,若是能治療好,便又可能更上一層樓,隻不過要追上先生,還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
老者微微一笑,道:“你這次下山,把你發妻送與你的玉佩留在了哪裏對不對?”
華文溪有些猶豫,但是還是說了出來,道:“那老丈要我三百文錢,弟子拿不出,便想先用玉佩抵押,但那老丈接過玉佩便說小店的規矩是一旦出手便不再退還,所以便留在了哪裏。”
老者哈哈大笑,道:“那的規矩確實如此,不過,就算是我去了小店裏也得守他的規矩,你的玉佩就連我也不可能拿出來。”
華文溪大吃一驚,道:“那老丈當真如此厲害嗎?就連先生的麵子也不給,先生去了也不願意歸還嗎?”
老者笑著搖搖頭,道:“不是給我麵子,相反就連老朽也要給他麵子,所以那玉佩,便真的要不回來了,不過也好,你便就此斬斷了吧!”
華文溪心中嘩然,先生是聖皇山長老中的大長老,即便如此,便還要看那老丈的麵子行事,那老丈到底是何人,竟然如此了得。
但是身為長老之下聖皇山第一人的華文溪深深知道什麽是自己該問的,什麽是自己不該問的,而那老丈便絕對不是自己可以問的,所以當即便閉了嘴。
雖然心中極為不舍,但是沒有辦法,拿不回來了,便道:“竟然拿不回來,便留在哪裏吧!斷了這份念想,說不定弟子真的可以突破上去。”
老者微微一笑,道:“既然你把一生中最為珍貴之物都給我抵了酒,那便允許你嚐一口我壺中之酒,記住隻能是一口,多了便不許了。”
華文溪忙道:“弟子不敢,這是先生喝的酒,弟子不敢喝……”,華文溪還待說些什麽,便見老人一擺手,道:“老朽叫你喝,你便喝,那來這麽多為什麽。”
華文溪不明所以,但是也隻有恭敬不如從命了,拱手道:“那弟子便飲了”,老者隨意的擺擺手,便繼續端著手中一根青色的竹竿,釣起魚來。
華文溪打開蓋子,突然一股極為濃鬱的靈氣撲鼻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極為重的酒氣,壺中酒呈現綠色,青翠欲滴,像是老者手中那根竹竿一樣。
華文溪不會飲酒,便不知這酒到底有何珍貴,抬起酒壺猛的悶了一大口,便被這濃烈的酒氣給嗆到了,老者忙道:“不可浪費。”
華文溪便強忍住咳出來的意味,強行的把這一口又烈又辣的酒咽了下去,蓋上了葫蘆的蓋子,躬身道:“先生,您的酒,弟子飲完了。”
老者一擺手,便見華文溪手中的酒壺騰空飛起,劃出一道絢麗的弧線飛到老者手中,老者接過酒葫蘆,拔開蓋子,痛印了幾大口,道:“好酒好酒啊!可惜你這娃不會欣賞哩!”
華文溪酒入肚中,突然便覺肚中有一股暖流,瞬間沿著經脈流經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全身便變的暖洋洋的,像是在烤著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