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手帕之交
我在洗手間的門口找到了自己的課桌，上麵映著一些淩亂的腳印。我在擦去那些腳印的時候有些放空的想到，如果學校的課桌不是足夠結實，他們會不會把桌子拆了。
我搬著桌子回教室的時候同桌他們似乎覺得有些無趣。我將桌椅擺正的時候同桌往我的桌子上踹了一腳，聲音很大。
“你是一直都這麽呆頭呆腦的嗎？”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問題。和繼父打交道的經驗告訴我，在一個人心情不善的詰問你的時候，最好不要回答。因為不管你怎麽回答，在他眼裏都是錯的。如果是繼父的話，他手裏的棍子或者酒瓶會砸下來的更快。
這些欺負我的同學畢竟還是比我的繼父善良，他們不會對我拳腳相向。同桌見我沒有回答也沒有再追問什麽，隻是又往我的桌子上踹了一腳。
我等他坐下後才將桌子擺正，拿出練習冊寫起了題目。
我的眼角餘光一直在注意著許夕的座位。許夕還沒有到教室，我期待著她看見那塊手帕時是什麽反應。
許夕坐下的時候我停下了演算，看著她把一把紫色的遮陽傘折好。
許夕將遮陽傘放進抽屜的時候注意到了那塊手帕，她拿出手帕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然後側過了頭。
我們的視線就這樣相匯，許夕衝了笑了笑，比了一個“不用謝”的口型。
我的心髒劇烈的跳動了起來，我猛的低下頭，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回到題目上麵。
我已經私自認為這可以算是一段友情，盡管這段友情可能沒有得到許夕的承認。但我依舊開心，依舊興奮，將這視之為一段寶貴的記憶，小心的捧著它鎖進心裏存放珍貴記憶的保險箱中。
我沒有午睡的習慣，同桌已經趴著睡下了，有一道題目的公式我不記得了，隻能盡量聲音輕的拉開書包的拉鏈找著課本。
課本上這一處公式被林默拿紅筆標注了，我突然就響起餘子楊說的，林默心情不好。
我不知道該做什麽才能讓一個心情不好的人開心起來。繼父以打我作為發泄，妹妹似乎能從對我的謾罵中找到安慰，扔我課本課桌的同學也可以從欺負我這件事情上得到快樂。
但是林默明顯是不同的。事實上如果打我一巴掌可以讓林默開心的話我是不會拒絕的，但是我知道那沒有用，林默說過會一直保護我。
我的認知裏送禮物是討人歡心最實用的方法。在母親還跟繼父一起生活的時候，每次繼父喝完酒對母親施暴過後，總是會送母親一件小禮物，可能是首飾或者其他。然後再哭著求母親的原諒，說自己再也不會喝酒了。
母親總是會心軟，然後往複循環，再次的施暴，和一模一樣求得原諒的套路。
但是我不知道林默喜歡什麽，而且我也沒有去準備一份像樣禮物的人民幣。
整整一個下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裏麵亂糟糟的。
餘子楊說林默一早上去就心情不好，林默在進教室之前是和我一起去的學校，我無法確定林默的心情是不是因為我才變差的。
我仔細的回憶了早上和林默一起相處的經過，思考自己是不是哪句話說的不對，但最終也沒有分析出什麽結果。
放學鈴打了之後我在座位上愣愣的坐了很久，我有些猶豫該不該等林默一起回家。我擔心林默看到我會心情更加不好，但我也恐懼一個人麵對林老師。
這是一種搖擺不定的心情。
意料之外的是，許夕也沒有回家。
許夕在我前麵的座位上坐下的時候我幾乎是懵的，我很緊張的看著她，拿著筆的指尖都在顫抖。
“你洗過那條手帕了吧，謝謝你。”
許夕的笑容很甜，更加的讓我局促。我太習慣於麵對別人的惡意和傷害了，許夕的笑容和感謝是我之前生活中沒有應對過的。
我點了點頭，聲音都有些幹澀。
“沒事。謝謝你的手帕。”
許夕輕笑出生，她似乎有著很好的耐心。
“你之前是在什麽學校讀書呀？”
我自我保護的心理讓我有意隱瞞那些不堪的過去，我沒有告訴許夕我一直沒有上過學的真相。
“在我……老家那邊。”
許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還不回家嗎？”
說完慌之後的緊張這才消散一些，這個問題我可以說實話。
“等我哥哥一起，他在初三。”
許夕的眼睛亮了，裏麵有一種豔羨的情緒。我是第一次從別人臉上看到對我可以有這種羨慕的情緒，一時間更加的慌亂。
“真好啊，我一直都想有個哥哥的。”許夕重新背上了書包，“我家裏管得嚴，先回家啦。”
和許夕告別之後，我的腦海裏還反複的閃過許夕那雙琥珀般漂亮的眼睛裏閃著的豔羨的光。
第一次被別人羨慕，是因為林默。
我仿佛可以聽見心髒清晰有力跳動的聲音，一下一下都在訴說著我對林默的依賴。
我亟不可待的想要馬上見到林默，以此來平複我過於激動的內心。同時湧上的，還有一種患得患失的心情。
我更加害怕林默是因為才心情不好的。
猶豫一番之後，我還是站在昨天的地方等著林默。我想起林默昨天看到我時說的是“還挺乖”。乖巧一點總是不會讓人生氣的。
我看到林默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很淡，餘子楊在他旁邊熱熱鬧鬧的不知道說些什麽，林默隻是時不時的回應兩句。
是餘子楊先看到的我，我看見他有些激動的拍了拍林默的肩膀，然後指著我的方向。
我猜他說的應該是“快看，你妹妹在等你”之類的話。
我小跑了幾步過去。林默沒有說什麽接過了我的書包。
“謝謝哥哥。”
話剛說出口，我就後悔了。之前和許夕的聊天讓哥哥這個詞在我心間回蕩了太久，一不小心就直接說了出來。在此之前我都是喊得林默哥，從沒這樣直接喊過哥哥，我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觸怒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