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鬧劇
卓益,已然無藥可救。
我抬頭看著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他甚至能說出寧願沒有跟卓航相認這種話,心裡該有多恨?
好像,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該解釋的,也都跟他解釋過。
我跟卓航上床,是自願的,當初為什麼跟卓航結婚,也解釋過了,卓航有多在乎他,在他面前不知道說過多少遍,這都無法改變他憎惡卓航的事實。
「我就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我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下自己的呼吸,「我真的真的,不是被卓航逼的,我就是喜歡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這樣你還是無法原諒他,是嗎?」
「對。」卓益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微微,你可能還忽略了一個問題,我養父母十有八九是他僱人去撞的,你拿不出讓我信服的證據,我就永遠無法原諒他。」
用永遠這個詞,未免過於嚴重。
「其實你當初為了讓我拿到畢業證,而同意回到你親生父母身邊這件事,你跟卓航之間的交易,我兩三個月前就知道了。你既然跟他有協議,他是商人,應當明白講信用有多重要,你跟他還在協議期,他絕對不可能做出這麼過分的行為。」
「我不知道宋萱跟你說了什麼,或者是你從別人那裡聽來了什麼。宋萱告訴你的事,都是為了讓你吃醋,借你的手讓我和卓航徹底分開,別人告訴你的,一定是見不得卓家好,想要你們兄弟兩人反目成仇。這些你心裡是否清楚?」
卓益轉過臉,朝我搖了搖頭,「清楚。可你從來只站在卓航的立場替他打算,有沒有想過我,有多難受?有沒有想過,這些事對我的打擊,到底有多大?」
「微微,破鏡不能重圓,覆水難收,我無法這麼輕易就原諒他,哪怕是你說破了嘴皮,我也不可能原諒他。你不明白,你對我來說到底有多重要,我的養父母對我的養育之恩,我也不可能全然忘記。」
他這幾句話,說得很平靜,沒有歇斯底里,沒有情緒失控。
「他睡了你,卻無法保護你,最終丟棄你。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覺得你自己是理智的嗎?」
我猛地站了起來,輕聲反問他,「難道你就理智了嗎?如果你沒有殺人,卓航也不必去殺沈年,大家都風平浪靜。那麼卓航殺人的把柄也不會落在宋萱手上。你弄清楚,他不是不能保護我,而是無法發作。」
「他本來就計劃著殺了沈年,我,不過是他借題發揮的理由,這點我希望你也能弄清楚,卓航他不是乾乾淨淨的人!」卓益咬著牙,一字一句清晰朝我回道。
「唐微微,你是被他的陷阱沖昏了頭腦,你現在已經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基本的判斷能力。在你心裡,他就是好的,然而事實並非這樣!」
他似乎還想說下去的樣子,阿蘭忽然在我背後叫了我一聲,「唐微微?」
我立即停止了跟卓益的爭吵,擠出一絲笑轉身望向阿蘭,「怎麼了?」
「我父親大概不需要翻譯了,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阿蘭瞥了一眼卓益,眼神里充滿了敵意。
我早先就想回酒店了,跟卓益說到這份上,我知道已經無法說得通他,與其在這裡挨凍,倒不如回酒店,畢竟我有孩子,感冒了又不能喝葯。
我多看卓益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了,暗暗嘆了口氣,轉身走向阿蘭,「走吧,我累了。」
我同意了卓航,即便離開他,也不可能跟卓益在一起,並且,我愛的人只有卓航而已,所以對卓益冷淡一些的話,或許他能更清醒一些。
阿蘭看我凍得抱著雙臂,隨即脫下外套披在我肩上,如果在平時,我可能會推脫還給他,但是我不想在卓益面前這樣做。
所以,我坦然接受了,頭都沒有回一下,跟著阿蘭一起進了大門。
卓益沒有追上來,關上門的瞬間,我覺得心裡很冷,不僅只是身上冷而已。
我跟著阿蘭走到電梯前,正要進去時,忽然又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叫聲,「阿蘭!」
我扭頭一看,是薩拉。
她手上端著一杯酒,似乎剛才正在和朋友說話,我們停住的時候,她隨即轉身朝我們走了過來。
「你要走了?跟她一起回去嗎?」薩拉緊緊皺著眉頭,手指著我問阿蘭。
「嗯,她沒有車,住的酒店離這裡很遠。」阿蘭剪短地解釋了一句,似乎不想再繼續說下去的樣子。
「那你還回來嗎?」薩拉緊接著追問他。
「應該不回來了,直接回家休息了。」
我覺得阿蘭的這個回答有問題,薩拉這麼問,明明是在考慮阿蘭是不是跟我一起回酒店,會不會發生關係,阿蘭應該回答說會回來,哪怕是敷衍一句也好。
「你等等!」薩拉的聲音果然比剛才更加尖利,伸手攔住電梯,「你是要跟她一起回酒店是嗎?你不是說跟她只是朋友關係嗎?」
「是朋友。」我尷尬地回了句,「阿蘭,要不然我自己打車回去吧,不用你送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把肩上的外套脫了,塞回到阿蘭手上。
還沒來得及轉身,一股濃烈的甜果酒的氣味就朝我兜頭撲來。
我愣在當場,隔了幾秒,才伸手,抹去滿臉的酒,詫異地望著薩拉。
阿蘭一下子從電梯里沖了出來,伸手狠狠推了一把薩拉把我護在身後,「你腦子有問題嗎?唐微微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吧!」
「你敢說,你今天中午沒有跟她一起吃飯嗎?吃了飯還不算,還把她帶到家裡,晚上又要跟她一起回去,你把我當成什麼了?」薩拉唯恐邊上的人聽不見似的,扯著嗓子叫,並且是用的英文,就怕別人聽不懂。
「我帶她回去給我爸爸看!想讓她幫忙做翻譯!」阿蘭咬牙切齒地小聲回,「你把人招來,丟的是你的臉!我爸爸在家,傭人也在家,你中午去的時候不知道嗎?」
我低頭看身上,衣服前襟全染上了桃紅色,卓航給我買的這套衣服,算是毀了。
旁邊有服務員遞給我餐巾,我使勁擦了兩下,一點顏色都擦不掉,這衣服是真的沒用了。
我很頭痛,太陽穴突突的跳,我不想動怒,就像卓航說的那樣,不想跟這樣的潑婦一般見識。我動氣,傷得是自己。
薩拉活蹦亂跳的,我跟她打架,就算是她受傷了,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受傷了,後果是不能想象的。
我隨意地擦了下臉上還在往下滴的酒水,隨即轉身,自己一個人往門口走去。
雖然卓航千叮嚀萬囑咐的,要我一定拉著阿蘭送我回去,但是我不想待在這裡了,我想哭,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我也不想解釋什麼,明天我就去醫院找醫生,自己去拆紗布,能拆能立刻上飛機的話,我馬上就走,我要回國。
阿蘭似乎想要拉住我,薩拉卻還在那裡大呼小叫著,拖住了他。
正好,我一個人落個清靜。
我的方向感很強,記得酒店是在哪個方位,出了門,一個人抱著手臂,往那個方向走。
現在還不晚,我雖然身上沒有帶錢,走過去可能一個小時也就到了。專挑大路走,想必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我受夠了,受夠了這種無休止的吵吵鬧鬧的生活,這讓我越發的懷念,前幾天在孔克的日子。
說實話,挺心疼自己的,更心疼自己肚子里的寶寶。
其實挺想哭的,但是走了一會兒,被冷風一吹,發熱的腦子漸漸也平靜了下來,也就忍住了。
沒什麼可哭的,就是被氣急敗壞吃醋的女人,潑了一杯酒而已,回去洗洗就沒事了,可惜的是,卓航對我的一番心意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