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回憶
記憶一點點的湧來，鑽入君南無的腦袋裏。
和桃之的第一次見麵，第一次為桃之煮桃花粥，第一次會害怕，第一次不想為佛……
他記起來了，記起了全部，記得他生命裏曾經出現過的最重要的兩個女人。
一個是上上輩子的蘇青衣，一個是桃之。而蘇青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還好……
這是桃之嫁給沈燁的那一天，君南無就這樣看著，在桃之即將上花轎時，他終於能奮不顧身一次了。
“慢著！”君南無走了出去，擋在了花轎前。
可是他剛說出口，周圍的一切又全部都變了。
君南無真的就隻是路過，卻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看見南裟。
“大師……”南裟苦著臉，最後幹脆算了吧，隻要別有太多的接觸應該就行了。
南裟往旁邊站了站，留出一個位置讓君南無進去，現在小木屋裏裝了不少人，好像……都到齊了。
不對，還有一個人沒有到，估計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涼顏從包裏拿出了一些點心分給了屋子裏的每一個人，居然還多拿了一塊給涼漪，真是偏心！
“爹爹，你偏心，你給了涼漪爹爹兩塊，但是我們就隻有一塊，爹爹你太偏心了。”水寂不高興地瞄了一眼涼漪手裏的兩塊桃花糕，小嘴撅得老高了。
被拆穿了的涼顏也不臉紅，扯著水寂的耳朵教訓道:“臭小子，我那是叫他拿著待會兒給水燁的！”
說完後涼顏威脅性地看了涼漪，而涼漪得到指令急忙點頭:“嗯，對，給我幹兒子的。”
“你親兒子你都不給，你給你幹兒子！”水寂也不是真的生氣，相反，聽到是給水燁的，水寂還是挺高興的。
但是這句話讓周圍所有人都驚呆了，親兒子？
“哥，水寂寶貝兒是你親兒子？”南裟不可置信地問，她隻知道水寂是涼顏的兒子。
而涼漪也有些愣，什麽叫親兒子。他從沒聽說過水寂的母親是誰，也可能是父親。但是水寂肯定是涼顏的親兒子，而且，他一直覺得涼顏瞞了他什麽事。
很顯然，涼顏也有些愣，這個小祖宗竟然不小心說出口了。
“阿顏，你說水寂究竟是誰的兒……”涼漪還沒說完，涼顏急忙搶說:“水寂當然是我的兒子，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說完後涼顏牽著水寂就打算走，水寂也知道自己說漏嘴了，乖乖地被涼顏牽走，涼漪眼疾手快地抓住涼顏的另一隻手，質問道:“涼顏！你究竟瞞了我什麽？”
看了一眼驚呆了的南裟，涼顏還是決定把秘密藏著吧！“沒……”
就這一刻，蘇青衣解下麵紗準備吃桃花糕，剛看到蘇青衣的容顏，涼顏就真的是非常非常吃驚:“蘇青衣！”
這一刻，他知道了自己真的沒有猜錯，那個人真的是蘇青衣，被閆燁帶走的蘇青衣！也就是蘇璃。
正在吃桃花糕的蘇青衣看了過來，她好像沒有給這人說過她的名字吧！
場麵頓時變得非常複雜，每個人都懵了，這都是什麽和什麽啊！
一陣風傳來，接著又是幾聲鶴叫聲，屋子裏的人竟然相續暈了過去。
桃花飄來，白羽幻化成人落在屋內，看了看地上的這幾個人，總覺得還差幾個。
天帝說的是十五個人，但是，現在還差四個啊！
究竟還有誰沒有到呢？對啊，還有那兩個人呢！白羽突然想起了宇朗和淩訶，如果沒猜錯的話淩訶應該已經成仙了吧，他的兩個人的事就他們兩個人去解決吧，反正他們倆個的情緣很深，永遠永遠也斷不了。
管他的了，就像這幾個吧！
白羽揮了揮手，一陣桃花香傳來，直襲每一個暈倒的人的大腦裏。
好像又回到了煙柳河旁，那時候南裟還不是南裟，而是叫桃之。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世人都是她的眼睛比墨還黑，比桃花花瓣還美。
世人還說，她唱了一場不屬於她的戲，愛了一個她不應該愛的人。
都是世人在說，而那時候，還有一個和尚在失去記憶之前最後說的一句話，他說；成佛算得了什麽，難道還有什麽比得上那人的天真。
幾乎是同時，躺著的幾個人同時做了一個夢，一個一千多年的夢。一個在人間煙柳河的夢。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每一秒，她們的腦袋裏都鑽進了一些東西，直到裝不下。
白羽就坐在椅子上喝著茶，等待著她們醒來。此次他恢複仙位，接到的第一個任務便是恢複幾個人的記憶，而那幾隻妖他也知道，正巧還都是在落華山，索性他就順便來看看桑已。
看見自己的徒弟，白羽不由得歎息:“真是可惜了，成佛與不成佛在你看來，可能已經有答案了吧！”
成佛與死亡，隻能選其人，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麽選，可偏偏他白羽的徒弟就是那麽與眾不同。
也真是苦了那個一直看著他的道忍……對，還有一個是道忍，他還要讓道忍看看芷黎走了之後的事呢。
苦苦尋找的人換了一種方式默默守護著他，這究竟是幸福還是痛苦呢？
第一個醒來的是涼顏，涼顏本來就沒失憶，走一個過程罷了，當年他逃過了天劫沒有失去記憶，所有現在全當是在走過場。
“你是誰？”涼顏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白衣男子，確定自己不認識他，看到躺在自己身邊的水寂，涼顏急忙把水寂抱進懷裏，估計是怕他冷了。
“不愧是妖族第一美人，就是在仙界，估計也找不到比你還要美的人。我是記憶神，掌管三界記憶的神，這一次，隻是奉了命來恢複你們的記憶罷了。”白羽訕笑著，看涼顏的目光純屬隻是欣賞，因為在他心裏再美的人都不及桑已萬分之一。
涼顏脫下涼漪的衣服給水寂蓋上，才開始說正事:“你不能恢複君南無和南裟的記憶！”
居然有人還能如此無賴，脫別人的衣服給自己孩子蓋上而不是脫自己的，白羽忍不住咂舌:“為什麽？而且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行為很不妥嗎？”
“一時也給你說不清楚，反正你是記憶神，不會自己查啊。我的行為怎麽了？”涼顏一邊說著還一邊踹了涼漪兩腳，卻沒想到涼漪卻在這時候醒了。
“你敢再踹幾腳試一試？”涼漪隻覺得屁股上被涼顏踢了幾腳有點兒疼，臉上也多出了幾分嚴肅，涼顏皺著眉又給了涼漪幾腳:“就踹了，咋的！”
白羽隻覺得腦門上多出了幾條黑線。
沒想到畫風突變，涼漪立刻賠笑著抱住涼顏的大腿說道:“阿顏真乖，說踹就踹。”
白羽發現自己腦門上的黑線又多了幾條，這是哪裏來的兩個神經病啊！難道他們不該相擁相抱然後互訴衷腸？
或者說，難道那個美人不應該淚流滿麵地訴說著思念？這才符合美人的形象啊？怎麽會是這樣子的？
“嗯哼！”涼顏瞄了一眼水寂後又給了涼漪幾腳:“你說水寂是誰的孩子！”
犀利的小眼神射向涼漪，涼漪緊緊的抱著涼顏的大腿，哭喪著一張臉哭訴:“水寂長得這麽可愛，玉樹臨風，人見人愛，不食煙火。絕世獨立當然隻有咱們這麽風采絕倫的人才生得出來。”這樣一來，就一家三口都有誇到了。
白羽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如果有一樣東西能代表白羽此刻的心情，肯定就是一隻被拔了毛的山雞，全身都是疙瘩啊。
“你就沒有感覺你有點兒多餘了。”涼顏撇了一眼正擦著嘴角的白羽，嫌棄全部寫在臉上。
而白羽就尷尬了，好歹他也是一個仙啊，被這兩個人惡心到了不說，還被這個嫌棄。
“我走！”白羽生氣了，但是看到了一個站在門口的身影，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桑已——”
“你是誰？”
白羽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差點兒忘了桑已還沒記起來以前的事。
“我是白羽啊！”白羽變回一隻大白鶴飛過去站在桑已的麵前，但是卻發現那裏根本就沒有桑已的身影。
難道是他眼花了？白羽揉了揉眼睛，發現真的沒有桑已的身影，但是卻有桑已身上的香味……
桑已的體香很好聞，是一種他說不出來的味道，他非常喜歡，所以他記得很清楚。
可是，這裏真的沒有桑已啊！這香味又是怎麽來的？
剛想著，就聽到百靈鳥站在最高的樹上傳來的聲音:“落華山的兄弟姐妹們，重要通知，重要通知，昨夜人間的鼠族偷襲落華山邊境，桑已將軍為了保衛落華山，不幸陣亡了！”
消息傳遍了整個落華山的角落，狐王帶著狐族大兵趕到了落華山的邊境，狠狠地滅了鼠族。從此以後，老鼠見到狐狸便躲。
“陣亡了……”白羽的手不停地抖，所以他剛才沒有看錯，那真的是桑已！那是桑已的靈魂，桑已的生命最後還是在想著他。
心冷的感覺一點點的蔓延至全身，白羽隻覺得冷，全身都冷，冷得不得了。
他瘋狂地開始飛奔，即使樹枝刮到他的肩膀劃出血痕來染紅他白色的肩膀，他還是在不停地尋找。
可是一直找不到。白羽的眼睛已經找到發紅，他去了落華山的邊境，邊境上隻有血流成河的痕跡和遍地的屍體，他不停地翻著這些人，試圖找到桑已，找得到找不到他都很擔心。
也不知翻到了第幾千具屍體時，白羽沾滿血的手抖個不停，是桑已。
隻見桑已全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之中，冰冷冷的戎裝包裹著他，而他的眼睛緊緊地閉著。
“阿已，快醒醒，我回來了，快醒醒！”白羽將桑已冰冷的屍體拉到自己的懷裏，淚水如期而至地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