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轉折
“你想挽回君南無嗎？”
“想，可是……”
“別可是，沒有什麽好可是的！”
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南裟的麵前，看得出來這個黑衣人氣度不凡。
“我給你一個機會，可以讓你挽回君南無，你知道他為什麽會一個也不選嗎？因為他愛得不夠深。”
黑衣人循循善誘著。
“可……”
“你們之前的轉折點在一碗桃花粥。”
黑衣人手一抹，空中出現了畫麵。
大婚將至，桃之不知該不該發一張請帖給君南無。
第一，她看出來了，君南無與沈燁的關係不好。
第二，君南無乃是一個和尚，應該五根清淨，不染世俗。
猶豫再三，她終究還是發了一張給君南無。這個人可是她在人間遇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她最可以依賴的一個人。
沈燁走了過來，見到邀請貼上的名字，不由得一震，隨即便又緩了過來。
反正幾日後，青衣就是他的了，他沒必要與一個無關的吃醋。
“青衣，你準備好了嗎？三日後就是成親的日子了！”
桃之放下請帖靠在沈燁的身上，眉間流露出一股淡淡的疲倦。“我已經準備好了。”
沈燁輕輕摟著她，在她眉間落下一吻:“乖。”
因為兩邊都沒有高堂，最近為了婚禮，桃之成天跑來跑去地，看著都累。
找了人將請帖全部送出去，桃之總算安心地去休息了，而另一邊，卻有一個人因為這封請帖而久久不能釋懷。
君南無收到請帖的那一刻，隻能說像是一個巨大的雷砸到了他，將他炸得體無完膚。
請帖無聲無息地墜入地麵，如他的心一樣，就這樣輕輕蕩蕩地飄在了地麵，無風也無痕。
渾渾噩噩地撿起請帖，君南無將它擺得整整齊齊地壓在枕頭下，默默歎息:“你終究還是晚了那人一步，你終究就隻是一個和尚，你終究得不到那個人的心……”
佛說愛別離，求不得。他既沒有得到過，更不要說失去，隻有求不得。
“大師，下一世我要叫南裟。”
“哦？為什麽？”
“因為我願意傾盡所有贏得君南無最想要的那身袈裟。”
初見時，她這樣說。
那時候君南無最想要的，便是成佛。那身袈裟，其實也就是成佛。
如今，佛算什麽？
還不如桃之的一個微笑。
“罷了，天注定，天注定啊！”
這時候他卻不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成親的那天，君南無還是沒有去。
桃之在成親的前一晚便回了戲班子，那裏是她在人間的娘家，否則她還真的不能再在人間找出另一個娘家來。
一大早，雞還沒叫，涼顏便急忙叫桃之起床換衣服。
“桃之，新娘妝你會嗎？”
“會，之前畫過。”
就這樣，待她們將一切都打理好，涼顏將人帶到床邊坐著，就等著沈燁來了。
“桃之，你千萬不能亂動，待會兒聽到有鞭炮聲，涼漪便會來背著你上花轎。”涼顏語重心長地交待著，就好像嫁的是他的女兒。
“知道了。”桃之蓋上蓋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雞叫了，敲鑼打鼓地聲音從遠處的小巷子裏傳來，門“吱呀”地一聲被涼漪打來了。
“姐，人間的習俗。新娘的弟弟要背著姐姐上花轎。”
“我知道。”
涼漪背著桃之走出去，就聽到一群小孩在外麵唱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歌聲在身旁響起，這一刻桃之的心情非常微妙，好像自己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三年了。
涼漪將她放下，牽著他進了花轎，聽涼顏說，沈燁會騎著馬站在花轎旁。
心好像馬上就會跳出來似的，桃之進轎坐好，就感到轎子開始上升，搖搖晃晃中，隨著小孩子朗誦的《桃夭》中，她好像就是這樣嫁給了沈燁。
這就是嫁人嗎？好興奮，為什麽心都快要跳出來了，還莫名地有一些期待。
不知為什麽，桃之總覺得有人一直在盯著他，眼光非常炙熱，讓她很不舒服。
其實看她的還能有誰？除了君南無，還會有誰用這麽炙熱的眼神看著她？隻是她一個人不知道罷了。
沈燁自然也看到了君南無，隨之君南無發現了他的目光，卻發現沈燁唇角勾起了一個微笑。
這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嘲諷。
君南無捏緊佛珠，最終消失在人海裏。
哈哈，天注定，天注定……
一切都已成定局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於歸，之子於歸。她有了歸宿，恐怕再也記不得那個小竹屋和小木屋了，也再也記不得那桃花粥。”君南無喃喃細語，沒人聽得見他說的話。
隻聽到後麵有一個小孩好像在說:“娘親，快看那個和尚，他哭了！”
六根清淨的心早就被世俗的情情愛愛玷汙了，從前隻裝得下成佛的心現在隻能裝下那一個人了。他還記得，桃之之前的那雙眼睛，比墨還黑，比桃花花瓣還美。
時過境遷，她的眼睛沒變，其他的卻變了。
小狐狸，隻求你能幸福了！
故事好像到這裏就結束了，然而沒有！
嫁入沈家後，桃之與沈燁的關係很融洽，並未發生什麽爭吵。可是卻有一個問題讓沈燁苦惱不已，那就是成親三年了，而桃之卻始終沒有懷上。
其實桃之的體質很特殊，因為她是狐妖，又與人結合，人與妖能生育出什麽？
每當看到沈燁教沈蠻念書，禮儀之類的，桃之就會忍不住歎息。
久而久之，沈蠻就好像明白什麽了。
又一日，桃之看著在練字的沈蠻，心好像被什麽東西扯動了，就站在沈蠻的身旁看著，仿佛沈蠻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突然，沈蠻的筆狠狠一劃，紙上便出現了一條大大的墨痕。一副好好的字就這樣毀了。
桃之急忙奪過沈蠻的筆問:“寫得好好的，你這是幹嘛？”
正常人家的母女好像就是這樣相處的。
但是沈蠻卻大聲地哭了起來，桃之聽了急忙想去安撫正在哭鬧的人，卻被沈蠻一把勁推開:“你……你是壞人。”
這裏的哭鬧瞬間引來了沈燁，他見摔倒在地上的桃之，又看了一眼正在哭的沈蠻，不禁皺眉:“怎麽回事？”
還未等桃之開口，沈蠻便搶著說:“娘親見阿蠻寫的字不好，便將阿蠻的紙畫花了，還搶過阿蠻的筆準備打阿蠻。”小女孩的抽搐聲傳來，桃之忍著手上的疼質問:“我何時將你的紙塗花了？那分明就是你自己弄的！”
沈燁皺著眉看向桃之，明擺著就是不相信她說的話。
“青衣，我知道因為不能生育所以你心裏苦，但是你也不能把氣撒到阿蠻的身上！”
說到底，沈燁就是不相信她。
“沈燁，原來在你心裏我就是這麽一個小心眼的人？”淚水開始在眼眶裏打轉，沒想到沈燁居然不信她。就因為……她生不了孩子，不能給他傳宗接代？
沈燁別過臉不看她，拉著沈蠻便向屋裏走。沒有在意她摔在地上有多疼。身上很疼，但是心裏更疼。
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桃之一瘸一拐地向屋外走去。她想她應該回戲班子靜一靜。沈燁在窗子裏看著，很想上前扶著她讓她別走，可是沈蠻卻甩了甩他的手，用糯糯的聲音叫著:“爹爹……”
沈燁還是就這樣看著她狼狽的走出去。
“告訴我真相！”沈燁冷著臉問。
對於蘇青衣，沈燁非常清楚，她不可能會這麽無理取鬧。但是，他就是不想幫一下她。
沈蠻看沈燁的臉色非常不好，便抖了抖肩膀，她害怕了。
“我……我不小心……寫錯了……怕爹爹罵我……所以……”
“所以你就誣賴給青衣？還把她推倒在地上？”
“反正她也不能生育，爹爹為什麽不重新納個妾？”沈蠻紅著眼圈小聲道，沈燁抬起手想給她一巴掌，卻看到那顆小小的頭低下，他倒是不好再下手了。
青衣現在一定很委屈吧？沈燁想。
桃之沒有去戲班子，如果被涼漪看到她這副樣子，肯定會去找沈燁的麻煩，而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便是君南無的小木屋。
自從它嫁給沈燁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君南無了。
有一種可能，便是她其實喜歡君南無的，君南無看過她的最好與最不好，而君南無的小木屋，也成了她的第二個家。
剛到小木屋的門口，桃之便鬆了一口氣，很釋然。
至少，還有一個地方可以供她休息，讓她喘口氣。
一股清香味傳來，桃之使勁嗅了嗅，是君南無的桃花粥。桃之停在門外，剛想敲門，手卻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半空。
與沈燁在一起久了，她都忘了之前自己從沒敲過君南無的門。就在她將要推開門時，門卻打來了。君南無看著門口十分狼狽的桃之，有些微微地坑神。
“大師，我又來了，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君南無連忙讓出道來，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桃之走進去，發現小木屋還是一成不變，而桌子上，卻放著一碗香味四溢的桃花粥，令她好奇的是，桃花粥裏放著兩把勺子。
可是小木屋裏就隻有一個人:“大師，是誰和你一起吃桃花粥啊？”
君南無看了看桌上，便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了。
“多拿了一個勺子，一起吃吧！”其實那勺子是他故意多拿的，這個習慣是他在那一次與桃之一起吃一碗桃花粥時就留下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