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選擇
全部是往事，君南無想去找南裟，可是他都不知道南裟去哪兒了。
一場大火突然噴了過來，將這戲班子燒得一幹二淨。轉眼間，場景居然又換了。大火依舊還在，而大火中出現兩個身影。
君南無仔細看，竟然是南裟和一個小女孩，他剛要衝過去，卻被一個藍衣男子給阻止。
“慢著。”鏡仙拉住他的手臂，一臉嘲諷的笑。
君南無回過頭，隻覺得大腦一陣發麻，腦袋裏一直流動著光。
鏡仙滿意地笑著點頭:“你可知你是誰？”
他不就是君南無嗎？君南無剛要回答，卻被鏡仙阻止:“先別急著回答，想好了再告訴我。”
仿佛鏡仙的聲音裏有某種引力，君南無靜下心來想，可是卻想不出絲毫一點點的頭緒。
“我是……”還沒說完，蘇璃的身影回蕩在他的腦海裏，那個小女孩用糯糯的聲音對著他說:“阿燁，你為什麽想不出阿璃了。”
“阿燁，你說過要娶阿璃的……”
“阿燁，你說過的……”
火勢越來越大，鏡仙的手向火中一揮，呼救聲立刻傳來。
“南無，救我，好熱……”
“阿燁，阿璃好疼，阿璃要被燒死了。”
君南無聽見了，一個聲音是南裟的，另一個聲音是蘇璃的，也就是小時候的蘇青衣。
腦袋裏突然變得很熱，似乎要將君南無燒死在這裏，他撐著頭，企圖讓自己能鎮定下來，他邁出腳準備去救人，可是蘇青衣在東邊，蘇璃在西邊，他應該往哪裏走。
南裟的呼救聲越來越大，君南無下定了決心向南裟奔去，可是鏡仙又開口了:“如果你去救其中一個人，另一個就會被燒死，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君南無停下了腳步，他發現，他竟然無法拋下蘇璃去救南裟，明明南裟才是他愛的人……
可是，為什麽蘇璃求救時他會有一種內疚感，還有一種深深的，隱藏在很深處的思念。
“阿燁，你說過等你金榜題名時，會風風光光地娶我過門的……”蘇璃的聲音又傳來，帶著深深的哭腔。
不對，說過要娶蘇璃的是閻燁，不是他，不是他……
君南無不可置信地搖頭，臉上害怕的瞳孔不斷放大，不斷放大。
怎麽會這樣，火勢依舊沒有減小，反而越來越大了。
“君南無？君燁？阿燁，你是真的忘了蘇璃？”鏡仙怪笑著，看著火勢越來越大的戲班子笑意越來越濃。“君南無，快要沒有時間了，裏麵的那兩個姑娘……你隻能選一個！”
南裟還在求救，一雙大眼睛在祈求著他，她不停地求救著，一直喊著君南無。
而蘇璃則是不停地掉眼淚，不停地咳嗽，還用一種將他看穿的眼神看著他，不停地呼救。
“心疼吧？你是心疼南裟？還是心疼蘇璃？你究竟是君南無？還是君燁？”
鏡仙現在的表情隻有笑，不停地笑。
“告訴我，我究竟是誰！告訴我我究竟是誰！”君南無瘋了，他掐著鏡仙的脖子，卻被鏡仙一巴掌拍到了地上:“你是誰？隻有你自己知道你是誰！”
火突然滅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一個白色的結界罩住了君南無和鏡仙。
“閉上眼睛，什麽都別去想，原地打坐，看一看……你會看到些什麽。”
鏡仙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聲音冰冷冷地沒有一點兒溫度，表情也是異常的冰冷。
君南無在原地打坐，閉上了眼睛。
然而此時南裟發現小木屋消失得徹徹底底，而她身處在一個陡峭的懸崖。
突然，手裏出現了兩根繩索，兩根直到懸崖半壁的繩索，而且非常牢固。
“握緊手裏的繩索，你看看繩索下麵的是誰。”鏡仙的聲音突然出現，南裟隻覺得手中一沉，她急忙抓緊繩索，往下一看，左邊的繩索下吊著君南無，右手吊著沈燁。
他們都在拚命想爬上去，可是一直爬不上來，爬了一點點兒就又滑下去，南裟非常著急，抓著繩索的手更加緊了。
“現在你手中握著兩條人命，但是你隻有一個選擇，要是想救君南無，你就必須甩掉沈燁的那根繩索，要是想救沈燁，你就必須甩掉君南無的那根繩索，否則，太陽落山後他們兩人就會一起摔下去，看樣子，你還是一個時辰的選擇時間。”鏡仙站在她的身旁，死死地盯著她的手，似乎是想看看她那邊兒的手比較鬆。
可是好像都是同樣緊，一點兒縫隙也沒有。
“你想清楚再選擇，我敢說，這兩個人可以說是是這世上最愛你的人，至於誰更愛你，是分不出來的。”鏡仙看了一眼懸崖底，又是止不住的笑意。
南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像一切都混亂了，亂的不行。
“你究竟是想幹什麽？說啊！”南裟對著鏡仙大吼，手上沒有一點兒鬆懈。
“我不想幹什麽，我隻知道，我必須來，而且……我必須這樣做！”鏡仙微微皺眉，然後又釋然的笑了。
“瘋子！”
“你現在該擔心的不是我是不是瘋子，而是你該就睡！”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南裟現在進退維穀，她想過要不然自己直接幹脆利索地甩下繩，然後自己再跳下去，可是鏡仙卻看出來了她的想法，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想隨著他們一起去死，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君南無不想死，也或許……沈燁不想死，你太自私了！”
對，就是自私。
南裟隻覺得現在自己已經是赤裸裸地站在了鏡仙的麵前，被他冷嘲熱諷。
“反正還有時間，我不妨給你說一個你感興趣的事吧！”鏡仙笑看著南裟，也不管她聽不聽，自己說了起來。
“在很久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就到了我都忘掉了。那時候在煙柳河旁，有一對夫妻。男的是一個小官吏，而女的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當時我在她們家門口討了一口水喝，那個女人不僅給了我一碗水，還給了我一些吃的。出於感激，我在她們家門口偷偷埋下一棵桃花樹，供她們一家成蔭。五十年後，我去陰間尋一個魂魄，但是居然在忘川河邊看到了那個女子，我見她在那裏一直東看看西看看的，便上去和她攀談起來。時過這麽久，沒想到她竟然沒有忘記我，知道我是仙後，她求了我一件事，便是求我讓她和她相公結永世之好，我答應了她。”
鏡仙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過了十年，我又路過煙柳河旁，在哪裏見到了一對孤苦伶仃的孤兒，而她們所住的屋子外，一棵桃花樹正開得燦爛，是我埋著的那一棵。我見到那個小男孩說，等他金榜題名時一定會風風光光地娶那個小女孩，不讓她受一點兒委屈。從那之後我便放下心了。因為那對小孩就是當年的那對夫妻。”
“可是，一隻妖卻讓這原本已經決定好了的局被打亂了。那隻妖竟然殺了那個男孩，後來那隻妖竟然用花鏡複活了小男孩，從此，那個男孩變成了三份，可是誰也不知道，她們都分錯了，大錯特錯！三個男孩中隻有一個是本體，其他的兩個都是花鏡幻化出來的鏡花妖，那三個男孩名字都不同，一個叫沈燁，一個叫閻燁，一個叫君燁，別人都以為閻燁才是本體，可是她們都猜錯了，君燁才是本體。”
南裟好像明白了什麽，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因為她不敢相信:“怎……怎麽可能……上一次……上一次君南無明明破碎了，他是鏡花妖，對，他是鏡花妖！”
鏡仙搖頭:“難道你沒注意到，君南無是破碎成了桃花嗎？而沈燁是直接消失得一點兒都沒留下。閻燁沒有消失是因為他有蘇璃在身邊啊，因為蘇璃曾經求過我，許她和她夫君永世良緣，所以閻燁不會消失！但是君燁不知道他才是本體，他也以為沈燁是本體，而且閻燁以為自己就是本體，所以，他才會說蘇璃和閻燁是天注定。”
就在這時，南裟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當初她打趣君南無和蘇青衣時，君南無說蘇青衣和沈燁是天注定。
“這……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這就是真相！”
如果可以，南裟非常希望自己不知道這所謂的真相。那她和君南無又算什麽？
南裟放開了手，眼裏滿是絕望。她不敢相信，卻又將信將疑。
鏡仙看著她放開的繩索，終於滿意地點頭了。“還有，我不久前才知道君南無是地藏菩薩轉世，這一次我來凡間就是為了渡他成佛。”
“不對，我才是君南無的渡佛人啊！”
“君南無是地藏菩薩轉世，所以渡佛人對他來說，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所以，君南無不會是蘇璃的，也不可能是南裟的。
南裟哭了，哭得肝腸寸斷。她想起了沈燁和君南無教她讀的那首詩。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