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就這樣一直下去
在涼漪的講解之後,桃之總算是明白了。也就是涼顏接受不了涼漪娶妻。
然而現在除了涼顏,還有一個最關鍵的人物,也就是柳琛。
在人間久了,他們都知道女孩子的名節非常重要。之前戲班子旁有一戶人家的女兒還沒嫁人,就被人發現肚中有了一個骨肉,結果還沒等孩子臨盆,那個女子就被她的父親活活的寖豬籠了。
雖然說柳琛不一定會懷上,但是畢竟涼漪已經將人家姑娘的清白毀了,按照人間的做法,那就是應該娶了柳琛。
“姐,幫我籌備籌備婚禮吧。”涼漪無助地看著桃之,臉色也越加蒼白。
“既然如此,那好吧。”桃之知道涼漪和涼顏的感情,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也沒辦法。
戲班子倒了。
原先的戲班子在一夜之間變成了酒坊,而那些小廝與戲子們也就散了。戲班子的班主在第二日就消失了,聽說有個人瘋狂地尋找那個班主,都快要把整個煙柳河翻過來了,但是就是找不到,就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樣。
而沒過多久,煙柳河最出名的戲子蘇青衣的弟弟,也就是以前三王爺的結拜兄弟涼漪將聘禮送去了之前的名角柳琛家。
又將是一對郎才女貌的新人。
許多戲班子的老客都忍不住歎息,好像除了這個戲班子,煙柳河旁再也沒有另一家戲班了。日後若是想聽一場戲,不知要跑多遠。
又有很多人想起了蘇青衣,那個能唱進別人魂裏的蘇青衣。隻是蘇青衣已經不登台很久了。
“以後還要去哪裏聽戲。”一個路過以前戲班子的老客歎息道。
一陣風吹過,好像要將這裏的過往全部吹散,吹走。柳樹縷了縷它的長發,將頭發伸入煙柳河裏清洗。
而一個破廟裏,涼顏蹲坐在地上,頭仰著,盡量不讓眼淚奪眶而出。
早在幾天前,他就服下了落子丹,而涼漪卻不知道。他隻是想等孩子生下來時再給涼漪一個驚喜,卻沒想到涼漪先給了他一個驚喜。不對,隻有驚沒有喜。
“涼漪,你怎麽能這樣對我……”眼淚最終還是滴了下來,重重地打在寺廟裏的灰塵上。
本來很多人都以為涼漪會大辦婚禮,然而並沒有。涼漪隻是請了一些人,並沒有大辦,甚至……都沒有找孩童來唱《桃夭》。
而柳琛是孤兒,兩人甚至都沒有經過成親的那些程序就直接拜堂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喜結連理,送入洞房。”禮成,柳琛被涼漪扶著進了房,天色還早,涼漪將柳琛扶坐在床上後,便又出去招待客人,敬酒。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涼漪那架勢怎麽會是敬酒,而且直接猛灌進嘴裏。紅色的喜服對他來說太過刺眼,甚至是諷刺。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前去勸阻,因為涼漪現在的地位在煙柳河旁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了,隻怕自己得罪了他今後的日子會不好過。所以也就隨了他的意,愛喝多少喝多少,他們管不著。
“你們聽說了沒,有人前幾天在南山的那個破寺廟中看到戲班子的班主顏頁了。”
“不對,聽說他是在煙柳河境外的一個地方又開了一家戲班。”
“你們說的都不對,據說他現在已經娶了妻子,現在正在哪裏享受呢。”
酒的辛辣充斥在涼漪的腦海裏,而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涼顏,全部是涼顏,仿佛自己的血液都被刻上了涼顏兩個字。
自己怎麽會讓他走,怎麽會讓他走?
他後悔了,是真的後悔了,責任與涼顏,若是能讓他再選一次,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涼顏,既然之後自己會身負罵名。
什麽東西能和涼顏比?沒有了!
恍惚中,他好像看見了涼顏,可以等他使勁地擦了擦眼睛後,才發現根本就沒有涼顏的身影。涼顏離開的時候肯定很難受。
終於快要撐不住了的時候,涼漪回了房間。
而坐在床上的柳琛用手繳著手帕,聽到有晃蕩的腳步聲靠近,便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期待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然而什麽也沒發生,柳琛隻感到有一股非常仇視的眼前掃了她一眼,然後屋內又恢複了最原始的平靜。
涼漪就這樣走了?柳琛咬著上唇,狠狠地掀開了蓋著自己頭的蓋頭,猛地將蓋頭扔在地上。
第二天一早,涼漪頭暈眼花地起了床,見自己身處在書房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走到房間,就見柳琛對著鏡子梳著頭。如今她已經嫁人,自然是不能再梳她之前一直梳的頭飾,而是應該把頭發盤在一起,梳成婦人頭。
柳琛長得不錯,畢竟是名動整個煙柳河的名角,雖然不及蘇青衣有名,但是這方圓幾百裏知曉她的人也是不少。
然而涼漪卻覺得這柳琛還不及涼顏的千分之一。
“待會兒我會給你一份休書,這房子裏的東西你喜歡什麽就拿走。”涼漪剛準備轉身離開,卻被柳琛猛地抓住。
“為什麽?”嘶啞的聲音從喉嚨裏生硬地擠出來,柳琛發紅的雙眼直盯著涼漪。
“虧欠你的我全部補給你,休書待會兒給你。”涼漪扯回衣袖,冷漠地轉身離開。
他想去找涼顏,無論找多久,他都願意。即使找到他死了的時候,
撕心裂肺的哭聲從房間裏傳了出來,涼漪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又加快了腳步。
他想清楚了,在這世上,他唯一能耐著性子哄,害怕他受到一點兒的苦,這才是真正的喜歡。
這世上唯一能讓他涼漪負責任的必須是涼顏,也隻能是涼顏,其他人都應該靠邊。
閆燁走在街上,觀賞這滿街的繁華,一不小心,一個姑娘撞進了他的懷裏。
竟然是蘇璃!
然而閆燁並不知道,他隻覺得這個女孩讓他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十幾年前阿璃帶給他的那種感覺。
蘇璃見自己撞了人,說了一聲對不起後便溜走了。閆燁也沒多想,摸了摸鼻子後便走了,兩人擦肩而過。
佛說前世一萬次的擦肩而過換今生的一次回眸。
白羽與桑已躺在桑梓樹下,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躺著,看著蔚藍的天空與潔白的雲,心情不由得放寬了許多。
偶爾會有幾隻鳥從他們的頭上飛過,喳喳喳地不停叫著。
“桑已,要是能就這樣一直無憂無慮地過下去還有多好。”白羽的嘴角叼著一根草,漫不經心的說著。
“其實我之前不止一次想過,要是我是一個凡人該有多好,就這樣陪著軒轅宇一直老下去該有多好。”當初他就是這樣想的。
“軒轅宇有什麽好了,和我一輩子就這樣走下去好了。”白羽的手不停地摸索著,終於摸索到了桑已的手。
兩隻手握在了一起,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好,就這樣一輩子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
而在另一邊,宇朗和淩訶在另一棵桑梓樹下,聊著天。
“宇朗,你會和我一直在一起嗎?”淩訶與宇朗背靠背地坐在一起,看著這落華山的美景,偷得人間半日閑。
“你說過我們是伴侶,自然是會永遠在一起。”宇朗看著天空,微微皺眉。這人究竟是要讓他說多少遍,每一次淩訶都最喜歡問他這個問題,他都回答煩了。
“我知道了,宇朗。”淩訶拉過宇朗的手,緊緊地握著,生怕這人再一次離他而去。還是再也見不到的那種。“我怕我鬆手後,你會離開。”
“我不會離開。”
狼是最忠心的動物,也是最鍾情的伴侶。宇朗自然是不會離開。
都是最普通的承諾,卻會給人最大的安撫。
“淩訶,我不會離開也不會放手,你能不能也像我一樣?”宇朗靠在淩訶的肩上,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淩訶的身上。
“永遠也不鬆開,永遠也不放手。”似乎是誓言,淩訶微微一笑,在宇朗的眉間落下一吻。
這個人,總算是全部都屬於他了。
“我愛你,宇朗。”
君南無又在摘桃花了,清香味再次傳來,然而這次卻沒有了桃之。
桃花本就美,那人好像比桃花還要美呢。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究竟是妖還是仙子,竟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沉淪。君南無數著佛珠,從包裏拿出一件衣服了。
是那年冬天桃之送她的僧衣。他沒有帶蘇璃送的,卻偏偏帶上桃之送的僧衣。
“大師,以後我要叫南裟。”
“為什麽?”
“因為我願意傾盡所有換來君南無最想要的那身袈裟!”
昔日的戲言圍繞在君南無的耳邊,讓他的心起了不少波瀾。
他總是對桃之下不了手,一想起桃之的眼睛,君南無又生出了幾分歎息。再也見不到那雙眼睛了,它比桃花還要美呢。
比墨還黑,比桃花花瓣還美。
君南無品嚐著桃花粥,卻沒了之前的那種味道。甜蜜,還有……還有什麽君南無也不知道。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誦經的聲音又響起,好像隻有這樣,他對桃之的思念才能減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