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可想
南柯摸著臉,傻呆呆地看著眼前正在發怒的那拉。
掃把星嗎?那拉怎麽會說出這樣粗俗的話。被那拉罵過很多難聽的話。但是,從來就沒有被這樣罵過。
南柯摸著臉,忽然覺得,那拉說的很有道理。
是啊,我不就是那個掃把星嗎?看看我身邊對我好的人,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想著想著,她竟然笑了。
“我是掃把星啊,誰對我好都會倒黴的。真對啊。”
那拉怒氣衝衝地抬起手,還要打。
關震天一個箭步衝到了她的身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拉,別鬧了!”
說完,一甩手,那拉的身子被甩了出去,差點摔一個跟頭。
那拉哭著說:“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偏向南柯。南柯,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如果沒有你,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
南柯感覺到她的心像是被重擊了一樣,讓她喘不上來氣。
南柯扭頭看著赫蓮娜:“媽媽,我可以去看看夢霖嗎?”
赫蓮娜點點頭,但是沒說話。
霍思悅說:“可以啊,我這就去找醫生。讓醫生帶你進去。”
很快,醫生來了,對南柯交代了幾句,就讓她進去了。
加護病房裏一切都是白色的。
關夢霖躺在床上,那樣子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那次,關夢霖被那奇一刀捅傷,一度也很危險,但是,絕對不會比這次這麽危險。這次傷到了腦袋,隨時可能會腦死亡。
南柯靠近了他。看著他健碩的手臂,那隻手臂曾經無數次擁抱過自己。現在,那隻手臂上卻插滿了各種管子。心電圖的聲音滴滴答答的傳來。南柯聽了,卻是一陣陣不安。
“夢霖,你怎麽了?你為什麽還不起來?你到底怎麽了?”
南柯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流著。哭已經什麽用都沒有了。現在能做的,也不過就是等待而已。關夢霖那雙緊閉的眼睛,隨時可能會睜開。
然而,他也隨時可能就這麽離開人世。
“夢霖,夢霖……你醒醒啊,醒醒啊。”
南柯想過去碰碰他,但這已經是不可能了。
“夢霖,夢霖……”
南柯叫著他的名字。小洛拉著南柯的手,生怕她出事。剛才赫蓮娜關照過她,一定要時刻不離地看著南柯。現在南柯身懷六甲,不能再出事了。
忽然,南柯撲通一下倒在地上,捂著肚子,額頭上豆粒大小的冷汗簌簌地冒著。
小洛嚇壞了,忙問:“小柯姐,你怎麽了?”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像……好像……要生了……”
“這……這怎麽行啊。這還不到七個月呢,這……”
小洛那裏經受過這些,她也是在冷楞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是早產。而且,看起來,羊水已經破了。
小洛急了,大喊起來:“醫生,醫生快來,出事了。”
醫生跑進來一看,立刻做出決定,七手八腳地將把南柯送進了產房。
小洛跑出來,對著不知所措的赫蓮娜說:“早產,少夫人早產了。”
赫蓮娜的麵前,小洛從來都是叫南柯為少夫人的。
赫蓮娜怔了怔,使勁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我怎麽疏忽了。我忘了她懷著孩子,怎麽還能讓她去見夢霖,是我疏忽了。”
確實,今天太慌亂了。以致於大家都忘了,南柯是有六個月身孕的。經過了這樣大的刺激,早產一點也不意外。
南柯被推進了產房。她抓著白色的被單,看著醫生帶著口罩的麵孔。
“醫生,我的孩子,一定要把我的孩子平安地帶到這個世界上,我無所謂的,真的,我無所謂。我的孩子……”
醫生示意她不要說話。產房門上的紅燈也亮了起來。
關震天感覺到自己的頭都大了。這些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一件連著一件,根本就不讓他有絲毫的喘息的機會。他的那張如同大理石斧鑿出來的麵孔,也在微微動容。
霍思悅走到他的身邊,輕輕安慰他:“震天,你放心吧,絕對不會有事的。”
關震天感激地看了看她。霍思悅還是那麽漂亮,看著他, 關震天總是有點自慚形穢的感覺。
霍思悅抓住了關震天的手,柔聲說:“震天,我會在你身邊的。你放心吧。”
關震天萬分感激:“謝謝你,謝謝你啊。”
“別說傻話了。我們之間還用說謝謝嗎?”
“思悅,其實,我早就想給你一個答複了。隻是,現在事情這麽多,我……”
霍思悅輕輕搖頭,臉上掛著苦笑:“那些事情就別擔心了。我們先把這些事情弄好了,我們的事情以後再說了。再說了,到了我這個年紀,什麽都看開了。名分什麽的,我也不是太看重。”
這話是安慰關震天的。關震天聽得出來,或許她真的不看重名分。但是,關震天看重,他不能讓霍思悅這麽不明不白地跟著自己。他已經下決心,他要娶霍思悅。這是為了彌補當初的錯過。
在這之前,必須接觸霍思悅和葉天成的關係。隻不過,光是去找葉天成,也得花費很長的時間精力。現在看來,這個不是耽誤之急。
赫蓮娜很焦急,在產房門口,轉來轉去。
霍思悅到了她的身邊,拉住了她的手:“赫蓮娜,別這樣。南柯是個那麽好的孩子,老天爺一定不會讓她有事的。”
被霍思悅這麽一拉,赫蓮娜總算站住了。
她也說:“但願如此吧。我才六個多月,這個時間早產,孩子不知道會不會健康。”
說完,她又皺起眉頭,胡思亂想起來。
霍思悅使勁拉著赫蓮娜的手,不讓她亂動。
她說:“沒事的,我相信,上天不會虧待好人。”
赫蓮娜點點頭,也想讓自己相信。她又問:“這家醫院的水平也不知道好不好,唉,也沒有提前挑選。本來準備送她去香港那邊待產的。那邊醫療條件比較好,天氣也很暖和。沒想到,沒想到……”
說著說著,赫蓮娜又著急起來。
霍思悅說:“這家醫院應該不錯,我來的時候看了一下,這是會員製醫院,好像還是外資的。”
“管他什麽外資不外資,老板是誰,跟我們也沒關係。”
赫蓮娜有點亂了方寸,根本就不想理會這家醫院的老板是誰。
他們不知道,這家醫院確實是外資的,而那個財團的法人名字叫歐陽天鬆,也就是歐陽倩楠的父親。
這也是為什麽,麗薩可以在酒店裏就能隨時掌握醫院裏的情況。
南柯忽然覺得肚子不疼了,但是在那一刻,她也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
孩子,孩子好嗎?
她很想問,卻也問不出來。她虛脫地失去了意識,昏迷了過去。她覺得整個人都在雲裏,隻能那樣飄著,什麽都做不了。
赫蓮娜和霍思悅一直守在門口。等著醫生出來,兩人急切地迎上去,問怎麽了。
醫生說:“孩子是早產兒,是個女孩,體重隻有900克,情況不是很好。”
赫蓮娜的身體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幸虧霍思悅身後過來,抱住了她。
外麵,黑夜漸漸退去,太陽正在慢慢地升起來。柔和的陽光普照著大地。黑夜過去了。可是,為什麽這場噩夢還是遲遲不能醒來呢。
赫蓮娜和霍思悅來到了保溫箱前,看著裏麵的孩子,小小的身體,小小的頭,小小的手,小小的腳,一切都是那麽的小。可是,她的身體已經被插上針頭。看著她的那個樣子,赫蓮娜隻覺得一陣陣痛心。
赫蓮娜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而身邊的霍思悅卻已經淚流滿麵。
畢竟兩人都是母親。知道這樣的早產兒意味著什麽。
霍思悅問醫生:“孩子的情況穩定嗎?”
醫生歎口氣:“不好說啊。”
赫蓮娜忽然抓住了醫生的手:“你們院長呢?告訴我,你們院長呢。我要見他,不管用什麽手段,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把孩子治好。還有我的兩個兒子,如果他們都沒了。那關家還剩下什麽啊。”
赫蓮娜再也撐不住,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二十年前,當她還是倫敦某個小酒吧裏的服務員的時候,她遇到了關景天,這個風度翩翩,出手闊綽的男人,立刻就俘獲了她的心。跟著這個男人,赫蓮娜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城市,作為了那個男人最後一個妻子。
那個男人愛她,為了她,願意改變自己,願意成為一個顧家的好男人。赫蓮娜覺得這樣就夠了。她以為,她和關景天在一起的日子會很長,畢竟當時她還很年輕。但她卻沒想到,關景天就那麽突然的英年早逝了。
沒了他,留下了兩個孩子。赫蓮娜對兩個孩子都很關心,並沒有偏向那個。還把關家的公司給了不是親生的關夢霖。而自己的孩子送去倫敦留學。
赫蓮娜覺得,她自己這輩子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可以說光明磊落。
可是,為什麽上天就讓他們遭受這樣的厄運呢。
赫蓮娜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保溫箱裏的孩子緊緊閉著眼睛,身體呈現出非常不正常的紫紅色,臉上還有黃疸。這都不是好現象。
霍思悅和赫蓮娜不說話,兩人都生過孩子,對這些事情都是比較清楚的。
早產兒,特別是這種還不到七個月的早產兒,還是因為母親受到了驚嚇造成的早產兒。即便能夠生下來, 每時每刻都會有生命危險。
霍思悅退了一步,低聲問醫生:“醫生,情況真的很糟嗎?”
醫生點點頭:“比想象的更糟糕。孩子的身體方麵問題非常大。現在……也隻能是盡人事 聽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