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媽媽
南柯看著那拉，忽然覺得，他們之間竟然有了一種親近感。
就算他們的出身如何天差地別，現在也沒有什麽兩樣了。
南柯說：“對不起，那拉。是我的害的你失去了父親，母親也變成了那樣。我……”
“別說的那麽輕鬆！”那拉一瞪眼，眼神變得無比犀利起來，她哼了聲說，“你別忘了，那奇也是你的親生父親，而劉嘉慧是你的親生母親。對了，媽媽自從見到你以後，就非常喜歡你。或許，這就是血濃於水吧。我和她相處了那麽多年，竟然還抵不上你見到幾麵呢。但是，她怎麽也想不到，最後，把她逼瘋的人就是她的女兒。”
南柯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耳朵。
把親生媽媽逼瘋，這是多大的罪過啊。
“不是，不是我。”南柯極力否定著。
那拉走過來，輕輕地抓住南柯的手腕，把她的手慢慢放下。
“好了，你別否認了。就是你，就是你啊。一切都是你做的。如果沒有你，一切都不會有問題。可偏偏就是你出現了，所有的事情都來了。”
南柯無法捂住耳朵了，她抬起頭，盯著那拉。四目相接，那拉也在看著她。
那拉說：“你啊，你就是上天派下來的災星，走到那裏都是各種災難。你說是不是？”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南柯感覺自己的身上慢慢地抖動著。她感到一陣陣害怕。她所害怕對象就是這個世界，她覺得這個世界危機四伏，舉手投足都會遭到厄運。
那拉嗬嗬笑著：“好了。你也別傷心了。木已成舟，你還能怎麽樣？記得嗎？我說過，如果你生了孩子，不去自首，那我就隻好是用最後的王牌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現在，最後的王牌曝光了，沒辦法，世事難料。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去自首。”
南柯低著頭，呼出一口氣：“去自首，自首的話我說什麽，說我是失手弄死了我的父親。”
一聽這話，那拉大吼著：“失手嗎？你明明就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南柯忽然也笑了，她現在有些理解那拉的心情了。人要是悲傷到一定程度，不會哭，不會鬧，反而會笑出來。
“我故意的，或許我的潛意識裏真的是故意的。可是，是他把我媽媽推下樓梯摔死的。我隻是讓他負起自己該負的責任而已。”
那拉指著南柯快說：“別忘了，那奇是你的親生父親。”
是啊，那奇是南柯的親生父親。可是，當時她沒有想到，一時衝突，那奇就被退下去了。南柯忽然想起他被推下去時候的那種孤苦悲哀的眼神，或許，他已經知道了。知道南柯就是他的親身女兒。
可惜，他沒有機會為自己辯解了。
南柯歎口氣，她伸出手，拉住了南柯的衣角。
“好了，我不想說這些了。我找你來，是想求你一件事，你帶我去見見你的媽媽。”
那拉的嘴角輕輕地動了動：“我的媽媽？別忘了，也是你的媽媽。你的那個叫南萍的媽媽，是爸爸的情人，最終卻因為嫉妒，而偷走了你。真是一個可怕的女人。”
“不要那麽說她。那拉，或許你覺得她很可怕。但是，在我的眼睛裏，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慈愛的人。”
那拉冷笑著：“慈愛？嗬嗬。如果她沒有把你偷走，你就是那家的大小姐了。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過沒有。”
“我不稀罕。”
“你不稀罕？你想想吧。你從小穿著破舊的衣服，被人白眼，被人看不起，長大後，隻能去上那種二三流的大學，就算有才華，也沒有施展出來的平台。賺不到生活費，就去酒吧賣酒，被各種客人占便宜，如果你在我的這個位子上，你覺得，會有這些遭遇嗎？”
這一席話，那拉是用非常平和的語氣說出來的。可是，卻句句像是刀子刺在南柯的心上。
“夠了，你夠了。”
南柯大叫著，她的嘴巴剛張開，就被那拉輕輕地掩上。
“別那麽大聲，你要是太大聲了。會把大哥招來的，你也不想讓他太擔心吧。”
這話很有作用，南柯立刻閉上了嘴巴。
她低著頭，眉頭緊鎖。最後，她又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那拉，久久不說話。
那拉也同樣看著她。不過，眼神冷漠，一絲感情也沒有流露出來。
這些事情都是她早就知道的。根本就不需要驚訝，既然如此，也就不會有感情的波動了。
痛，隻要一次就夠了。
同樣的痛不會有第二次。
南柯伸出手，抓住了那拉的手。
“那拉……”
她剛叫出那拉的名字，那拉就把手縮了回去。
南柯知道，那拉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就是不想和她有什麽接觸。
那拉一直在恨她。這點毫無疑問。
或許這就是上天有意開的玩笑吧。
南柯歎口氣，她說：“那拉，我想去看看媽媽……看看你的媽媽好嗎？”
“我的媽媽……是啊，從血緣上來說，她也是你的媽媽。可是，她現在誰都不認識。”
“我想去看看她。”南柯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同時，她盯住了那拉的眼睛。
那拉迎著這道目光，也同樣盯住了南柯的眼睛。
對視許久之後，她笑了笑。
“好啊。既然你想去看看她，好啊，那咱們就一起去看看好了。”
說完，那拉拉住南柯的手。
她接著說：“要走我們現在就走。”
說完，她用力拉了下南柯，絲毫不顧忌南柯身懷六甲，已經快要七個月了。
南柯哎呦了一下。南柯這才想起她懷孕了，趕忙又把手送開。
“哦，我忘了，你懷孕了，身子嬌貴。”
這句話裏飽含著譏諷。
南柯咬了咬嘴唇，說：“我的身子不嬌貴。但是，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會保護他。做母親都是這樣。”
“做母親的都是這樣，是啊，可是，誰是我的母親呢。”
那拉無可奈何地說了一句。雖然她也知道，她有一個母親，但是，那個未曾謀麵的母親到底會對她怎麽樣，她也說不清楚。在她的心裏，那個從小就疼愛她，無微不至地關心她的母親隻有劉嘉慧一個人。
南柯換了一雙鞋，和那拉一起走了出去。
關夢霖一直在門口等著。他很想抽煙，但是，卻一直抑製這個欲望。
終於，門開了。 南柯和那拉一起出現在門口。
“夢霖，我要和那拉一起出去。”
關夢霖一皺眉頭，心裏十分不願意。
不等關夢霖說話，那拉說：“大哥，別怕。我不會對你的老婆做什麽的。放心吧。這點我可以保證。”
關夢霖冷冷的說：“你能做什麽。我諒你也做不出什麽。但是，我還是想知道，你們要去哪裏？”
南柯的手護著肚子：“我去和那拉一起，去看看……看看她的媽媽。”
那拉的媽媽劉嘉慧，也就是南柯的親生母親。
關夢霖明白南柯的意思。
他歎口氣，顯得很無奈。他也並沒有想去阻止南柯，他覺得，這種事是遲早會發生的。
他說：“這樣吧，我和你們一起去。”
南柯沒意見，她看了那拉一眼，征詢那拉的意見。
那拉聳聳肩：“大哥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在這個家裏，你才是說一不二的。你說可以，就可以啦。”
關夢霖走到外麵，把車準備好。
那拉扶著南柯上了車，關夢霖把車發動了，這個時候，他還不忘回頭關照一句。
“南柯，小心一點。”
南柯點點頭，沒有說話。
一路上，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到了療養院，劉嘉慧就住在這裏。
關夢霖把車停好，到後麵，把車門打開，那拉又扶著南柯出來。
南柯有點過意不去，對那拉說：“我自己可以的。不用扶了。”
那拉說：“不管怎麽樣，我也是關家的兒媳婦，就算我再不喜歡你，我也不會害你了。”
南柯點點頭，她第一次覺得，那拉這個人還不錯。
至少這個女孩子把一切都放在臉上，不會藏著掖著，就好像是一個透明的人，縱然有許多缺點，但還是讓你覺得這是個可以被你看透的人。
一行三個人走進了一個特殊的房間，這裏就是劉嘉慧的住處。
在門口，他們看到了劉成。這一段時間以來，都是劉成在照顧劉嘉慧。劉成的那張臉變得黑瘦黑瘦，眼窩深陷進去，但是，一看到有人來了，他立刻又變得精神起來，兩隻眼睛發射出兩道懾人的光芒。
那拉走到劉成麵前：“劉成，我媽媽好嗎？”
劉成歎口氣，眼睛裏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
“還好吧。”
還好吧，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聽劉成的話，大概劉嘉慧的病情沒有好轉的跡象，但也沒有繼續惡化。
那拉也是歎口氣，她推開門，同時回頭，對身後的人說：“你們也進來吧。”
關夢霖扶著南柯的手臂，兩人並排著往裏走。在經過劉成身邊的時候，劉成目光冰冷地看了他們一眼。南柯覺得，那一眼包含著敵意。
南柯知道，劉成對那家忠心耿耿，劉嘉慧又是她的遠房姑姑。他之所以可以來到申海，都是拜劉嘉慧所賜。而在他的眼裏，所有的這一切都是被南柯破壞的。
已經無法解釋了。
南柯隻好低下頭，裝作沒看見，默默地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