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迷情

  那拉看著關亦凡,她太了解這個男人了。


  相對的,關亦凡也了解那拉。不管脾氣性格,甚至連那拉的生理期是哪天,他都知道。


  那拉說:“亦凡,我知道你很生氣。我當然知道。我爸爸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很抱歉。真的抱歉。”


  她深深一躬,頭許久都沒有抬起來。


  “那拉,我和你從小就認識,可是,這次不是你道個歉就可以了。”


  “那我能怎麽樣?”


  那拉抬起頭,滿臉淚痕。


  她本來就長得很美,現在哭起來,更是梨花帶雨,嬌豔無比。


  關亦凡看著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那拉抹了抹眼淚,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這一跪,把關亦凡弄糊塗了。


  “那拉,你別這樣。”


  他伸手去拉那拉。


  那拉不起來。


  “不,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取得你的原諒。我知道。我爸爸做的事情太壞了。可是,他是為了我。他也瘋了。他真的瘋了。你知道。我爸爸得了絕症,他活不了多久了。我媽媽這幾天也病倒了,因為爸爸的事情。還有,因為我的事情。你要知道。一個女孩子已經宣布結婚了,連請柬都寫好了。卻突然被退婚,這怎麽可能讓人舒服呢。”


  那拉跪在那裏,嗚嗚地哭著。


  關亦凡歎口氣。他也實在拿那拉沒辦法。


  從小到大,在他的記憶中,那拉都是一個非常獨立的人。怎麽也想不到,她會變成這樣。那拉爬到關亦凡的身邊。抱住了他的腿。


  “亦凡,求你了。別把事情張揚出去,求你了。真的,我們之間的感情那麽好。你真的忍心嗎?”


  關亦凡說:“不是我忍心不忍心。你爸爸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你……”


  那拉攔過話來。


  “那和你無關啊。”


  “怎麽和我無關。我哥哥被刺了一刀,我……”


  “那你哥哥為什麽不追究?!”


  那拉的這一句反問,讓關亦凡啞口無言。


  是啊,為什麽啊,為什麽關夢霖沒有追究啊。難道他不認識那奇嗎?不會,絕對不會,息事寧人也不是關夢霖的風格。這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呢?”關亦凡忍不住問出來。


  那拉說:“你不知道為什麽?我知道。”


  “為什麽?”


  “為了息事寧人。他不想把事情鬧大。”


  關亦凡不說話,把那拉從地上拉起來,雙手抓著她的左右肩膀,盯著她的眼睛。


  “不想把事情鬧大,他被刺了一刀,險些死了,你說是不想把事情鬧大?”


  “對,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我知道的。”


  “你為什麽知道,因為你和他睡過嗎?!被他上過了,你就知道他的心思了嗎?”


  關亦凡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然可以說出這樣粗俗的話。


  說完了,他又回過神來。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我怎麽變成這樣了。對不起。”


  關亦凡搖搖頭,把那拉鬆開。


  那拉退後一步,動了下肩膀,剛才被關亦凡抓住的地方一陣生疼。


  “亦凡,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唉。”


  “那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麽事?”


  “是……如果你想知道,你就和我上來。到我的房間來。”


  “我不去。”


  關亦凡說完,把身子扭過去。


  那拉拉住他的衣服。


  “亦凡,你給我來。我告訴你一些事情。你聽了以後就會明白的。”


  關亦凡愣了下。但是,那拉的手繼續用力,把他拉了上去。


  “亦凡,跟我來我的房間吧。”


  女人的力量很小,但是,往往這些微小的力量卻能起到四兩撥千斤的作用。


  那拉的房間門開了,又關了。


  裏麵隻有兩個人,關亦凡和那拉。


  那拉拿起床上的一個公仔娃娃,對關亦凡說:“記得嗎?這個還是你給我買的呢。”


  “我給你買的禮物多了,這個……我不記得了。你又不是我女朋友,再說了,你也看不上我。我們隻不過是關係很好的朋友而已。”


  “對,我們就是關係很好的朋友。”那拉的眼睛紅紅的,眼睛裏含著淚,“亦凡,這些天我真的很悲傷,我……我……”


  她說不下去了。一頭栽倒在關亦凡的懷裏。


  關亦凡倒是沒有覺得不習慣,反正以往每當那拉喝多了酒,必定是找他去幫忙,兩人之間的身體接觸多的是。


  “那拉,你別哭了。哭解決不了問題,你說有事情要和我說,說啊,到底是什麽事?”


  那拉不哭了,抹抹眼淚,雖然眼睛裏還是淚光閃閃,但總歸是不哭了。


  “關亦凡,你今天來是為了你哥哥,還是為了南柯那個女人。”


  “我、我為了……”


  “是為了南柯,對嗎?你哥哥受了傷,你很心疼。但是,你更心疼的是南柯。對嗎?”


  犀利的話語讓關亦凡無法否認。


  “是,我是為了南柯。也是為了哥哥。”


  那拉忽然大笑了一聲:“哈哈,關亦凡,你到底是個老好人,南柯到底有什麽好的。你為什麽就是喜歡她。你說的清純,說她可人,說她是跌落凡間的天使。哈哈,有給有錢人做小三的天使嗎?!”


  “夠了!”關亦凡站了起來,“你別侮辱她。”


  “侮辱?我侮辱了嗎?南柯穿金戴銀,靠的是什麽,不就是自己的身體嗎?讓夢霖哥玩弄,讓夢霖哥舒服,於是,錢就到手了。多好啊。生為女人,特別是漂亮的女人,當然有這種資本。這種資本——真是不用白不用!”


  南柯的話像是一支支利箭,刺在了關亦凡的心頭。讓他的那顆心變得血淋淋的。


  關亦凡拍了下腦袋,說:“那拉。如果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些,那麽我不想聽。我可以I走了嗎?”


  “不行。我的話還沒說完。”那拉拉住關亦凡的手,“你不能走。絕對不能走。聽我把話說完。”


  關亦凡一甩手,不想聽了,那拉幹脆跑到了門口,張開手臂,堵住了門。


  “亦凡,你不要走。聽我把話說完。”


  “好啊,那你就快說!”


  關亦凡十分地不耐煩。


  那拉吸了口氣,說:“你今天來這裏興師問罪,其實,你大可不必。夢霖哥不會讓這件事情鬧大,他也不會允許你這麽做。”


  “為什麽?他受了那麽重的傷……”


  “那也不會。”那拉堅定地說,“他有很多充足的理由,反正他是不會那麽做的。我知道的。”


  關亦凡急了:“你知道,那你告訴理由。理由總是有的吧。”


  “當然有。”


  那拉的嘴角掛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關亦凡的好奇心被激發起來了,那麽,他就不會走了。


  她走到桌子旁邊,拉開抽屜,取出來一瓶酒。


  “喝一杯嗎?”


  “沒興趣。”


  “喝一杯後,我再好好給你講講。”


  那拉不由分手倒了兩杯紅酒,一杯放在關亦凡的麵前。


  “喝一杯吧。我覺得你也累了。還有,記得嗎?以前找倫敦的時候,我們晚上經常會出去喝一杯, 你特別喜歡喝雞尾酒。”


  “別提那個時候的事情了。都過去了。”


  “說的我們好像是情人一樣,我們不過就是兩個好朋友而已。”


  那拉推了下關亦凡麵前的紅酒,關亦凡總算把酒接過來。


  他也確實渴了。一口就把這杯紅酒喝光。


  關亦凡說:“這酒裏你不會給我下藥了吧?”


  “就算是下藥了,我能從你身上得到什麽好處?”


  “是啊,你喜歡的又不是我。給我下藥,你也不會做這種虧本的買賣。”關亦凡自嘲了一句。


  那拉端著酒,站在關亦凡麵前,那個樣子優雅迷人。


  “亦凡,你知道的,我爸爸是沒辦法喝酒的。他對酒精過敏。”


  “我知道,非常嚴重。”


  那拉話鋒一轉:“可是,我卻很喜歡喝酒,對嗎?”


  關亦凡想想,也不覺得奇怪:“酒精過敏會遺傳,但不是絕對的,這也不奇怪。”


  那拉轉動著杯子,杯子裏的紅酒反射著柔和的燈光。


  “嗬嗬。你這麽想啊,那你怎麽沒有想過另外一種可能性。”


  “另外一種可能。”


  “嗯。就是我不是我爸爸的親生女兒。你想過嗎?還有這樣的可能。”那拉的聲音在顫抖著。她從小到大引以為傲的貴族血統,她自己竟然不曾擁有。這是多麽可悲的一件事情啊。


  關亦凡愣住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


  “你覺得呢,怎麽可能不是真的呢。真的啊,我真的以你我爸爸的親生女兒。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來的野種。爸爸不是我的親爸爸,媽媽也不是我的親媽媽。就是這樣。”


  關亦凡完全愣住了。


  “你說的這個有憑據嗎?不要光憑這酒精過敏就……”


  “有啊,我做了親子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在抽屜裏,你幫我看看。我一直不敢看。”


  關亦凡打開抽屜,赫然看到兩個牛皮紙信封。撕開信封,是兩分親子鑒定書,裏麵結論都是一樣的。


  不存在親子關係。


  “是不是都是否定的。我不是我爸媽的親生女兒。”


  “是,可是,這和現在的事情有關係嗎?”


  “有關係啊。”那拉喝了一口紅酒,輕輕說道,“當然有關係啊。因為夢霖哥也知道,或許是因為這樣,即便我——用你的話叫自薦枕席,他也不曾理我。我就是這麽一個可憐蟲。而現在,我爸爸得了絕症,還逃亡在外。媽媽病倒,而我也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我已經失去了全世界。夢霖哥大概是覺得,我們那家已經夠可憐了。所以,才會寬宏大量地放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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