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分
他們說的話,關亦凡聽得不是太明白。
他覺得,這些人有些事情在瞞著自己。但是,他不想問。關亦凡從來不是一個喜歡多事的人。如果沒有必要,麻煩什麽的,一點都不想惹。
他回頭,望了眼病房。
想著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關夢霖。
“哥,你要醒過來啊。你要給南柯幸福。你這樣保證過的。別忘了。”
這個夜晚似乎很長。
長到看不到盡頭。
南柯握著關夢霖的那隻手,恍恍惚惚的,看到了許多過往。
她聽說,人要是快死了。 眼前會出現走馬燈一樣的幻燈片。
那麽是我要死了嗎?不,不是這樣。
我隻是在害怕關夢霖會死。
想明白這點,南柯更加用力地抓住了那隻手。她多麽希望那隻手動一動,即便是很輕微地動一動也好。
可是,這個願望終究落空。
那隻手沒有動。
一直沒有動。
南柯漸漸迷糊起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看到了一個人影。
“誰?你是誰?”
南柯輕輕地問。那個聲音也幽幽的回答。
“是我,我是夢霖。”
“夢霖,是你嗎?你好了嗎?夢霖……”
南柯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她抬起頭,去看關夢霖,可是,怎麽也看不清他的麵孔。關夢霖就站在那裏,你知道他就是關夢霖,卻怎麽也看不清楚。
南柯使勁眨了眨眼睛。
“夢霖,你找哪裏?”
“南柯,你終於不叫我關先生了。你是愛上我了嗎?”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嗎?”
“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是,如果你可以留下來,我會好好想想,我真的會好好想想,想想,我是不是愛你。還有,我是不是要愛上你。”
“南柯,對不起。我對你做了許多壞事。很抱歉。但是,我要告訴你,那些不是我的本意。”
“夢霖,什麽都別說了,真的,什麽都別說了。你留下來,你趕快留下來啊!你不要走!”
南柯去找關夢霖,她伸出手,胡亂的抓著。她想,不管我抓到什麽,隻要能抓到他就好。
可是,南柯的那隻手還是落空了。
不管怎麽努力,就是抓不到。
關夢霖轉過身,慢慢地走。
“夢霖,你別走。”
“夢霖,別走。”
“夢霖……我愛你。”
不知道為什麽, 南柯忽然說出了這句話。
或許這句話壓抑已久。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關夢霖絕對不是個好男人。 但南柯卻在不知不覺間,被他吸引了。成為他的一部分。
不僅僅是因為和他有了身體上的關係。
更重要的是,她是唯一一個可以走入關夢霖心靈的女人。
對於這個男人來說,愛是奢侈的,是不切實際的,更是讓人害怕的。
他的愛,早就和他的媽媽一起,遠遠地走開,靜悄悄地死去。
如果,這輩子他沒有遇到南柯,這份愛也絕對不會死而複生。
南柯,那就是開啟他心靈的一把鑰匙。讓他的心重新變得鮮活,變得跳動。
這個夜晚很深,很黑。
深秋的涼風吹動著窗外的樹枝,樹枝搖動,枯黃的葉子一片片地從上麵掉下來。
已經沒有多少葉子可以落了。
等到葉子全都落完,冬天就要來了。
寒意彌漫的夜晚,總是會讓人瑟瑟發抖。
可是,無論怎麽黑暗的夜晚也終究會有天亮的那一刻。
這是肯定的。
南柯趴在床上睡著了。她的手握著關夢霖的手。
緊緊地,不留一絲一毫的空隙。她害怕關夢霖會離開。
天亮了。
天終於亮了。
南柯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摸自己的頭。弄得自己癢癢的。
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她卻發現,原本緊緊握著的關夢霖的那隻手不見了。
“夢霖,夢霖……”
南柯正在驚疑,忽然,那隻手又出現了,落在了她的頭上。
“南……柯,早……”
一旁傳來關夢霖艱難的聲音。
那一刻,南柯的眼淚再次控製不住地流下來。
她握住了關夢霖的手,緊緊地。
那隻手是有溫度的,是真實的。
“夢霖,夢霖,太好了,你醒了。你醒了……”
南柯的興奮與喜悅溢於言表。
關夢霖看著她,也笑了。
“終於,你不再叫我關先生了。南柯,你愛上我了嗎?”
“我……還不知道。或許吧。”
“或許,這就已經很好了。”關夢霖歎口氣,“其實,我在昏迷中,做了一個夢,夢中的我開始往外走,距離床上的我越來越遠,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友人在喊我的名字。那就是你,南柯,是你在叫我,你把我叫了回來了。 否則,我可能就永遠回不來了。 ”
南柯笑了。
“那是夢,是夢而已。”
“是啊,是夢。即便在夢中,我也是因為你而回來的。”關夢霖很感慨地說著。
他停頓了一下,眼睛爍爍放光地看著南柯。
“南柯,求你一件事。”
“什麽?”
“吻我一下可以嗎?”
“這……”南柯有些遲疑,臉也有些紅了。即便兩人之間已經是最為親密的關係,可南柯依舊很害羞。
關夢霖的嘴角掛著笑意。
“作為我蘇醒過來的薑尚,吻我一下,好嗎?”
“我……我……這大白天的,還有,這裏是病房,那邊還有監控呢。”
“沒關係,我不介意。”
關夢霖依舊執意地看著南柯,那眼神非常渴求。
南柯勉強點頭。她把頭發順到耳後,頭湊過去,輕輕地走關夢霖的臉上吻了一下。
“好了吧。”
“沒什麽感覺。 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要不然,再來一次。”
“算了,等回去再說了。”
南柯笑著。
身後腳步聲嘈雜。外麵的人也都進來了。
關震天,赫蓮娜,關亦凡,還又路暢和安雅蘭,他們都過來了,看到關夢霖蘇醒過來,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路暢吹了下頭上的劉海,拉了下安雅蘭。
“別這裏呆著了。我們去外麵逛逛吧。”
“我們兩個……”
“否則,我還能和誰一起去。”
路暢反問了一句。
安雅蘭一想也是,這裏也就她和路暢屬於公司下屬。況且,這裏確實沒有什麽時候需要他們做的了。
走的時候,安雅蘭還用異樣的目光看了眼南柯。
當然,現在南柯的眼裏隻有關夢霖,根本不在乎安雅蘭是否在看著她。
離開了加護病房,路暢長長地鬆口氣。
“怎麽了,你好像很累似的。”安雅蘭看著他說道。
路暢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怎麽會不累呢。不過,還好,總裁總算醒過來了。值得慶幸,回頭喝兩罐啤酒,弄包花生米吃。”
“瞧你的那點追求。這就滿意了。”
安雅蘭正想調侃他一句,看著他打哈欠的樣子,安雅蘭也被感染了,不自覺的也跟著打了個哈欠。
路暢看著她,笑眯眯的。
“你這樣子倒是很可愛。”
“去你的。都是你害的。”安雅蘭把自己的臉擋住。女人總不希望男人看到自己不美麗的一麵。打哈欠就是其中之一。
路暢依舊笑意融融,繼續湊過來。
“其實,雅蘭,你長得很漂亮。”
“嗯,我知道啊。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她說的沒錯,在這點上,安雅蘭是個極為自信的女人。畢竟一個女人的外表好看與否,是有客觀標準的。
路暢說:“你看,你長得漂亮,又有能力,我就一直不明白。你就那麽心甘情願地做總裁的情人。當然,我不是說總裁的壞話,這種男歡女愛,誰也禁止不了。可我就想啊,你要是想做公司裏站住腳,完全你不用這種手段啊。 ”
“什麽叫這種手段。我是真的喜歡總裁。”
“喜歡他哪裏?”
“喜歡……長得帥啊,一臉酷酷的樣子啊,有魅力啊……”
“所謂的有魅力就是女人多吧。特別是多到數不過來的那種。”
冷不丁的,路暢打斷了安雅蘭的話。
被這麽一問,安雅蘭也含糊了。
“或許,是這麽回事吧。”
其實,安雅蘭也不知道所謂的有魅力到底是什麽概念。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一種感覺,不可能量化。
路暢冷笑著:“我看啊,你們女人啊,多多少少都有點犯賤。”
“為什麽?”
“就喜歡那種女人多的男人。一方麵說啊,我喜歡專一的。另一方麵說,你看那個帥哥,他的女朋友多漂亮,我要是他的女朋友就好了。切,我算看清楚了。女人最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呢——有許多女人愛的男人。什麽專一啊,長情啊,都是糊弄人的。”
路暢的這反吐槽也讓安雅蘭笑了。
“你要是這麽說,也沒錯啊。你要知道。女人最大的敵人就是女人,同性是要競爭的。那種勝利後的喜悅之情,你這種人是不會明白的。”
路暢雙手一攤:“是啊,我不會明白。我也當然不明白。我這個人沒競爭過,自然不知道贏了以後是什麽感覺的。”
安雅蘭看著他笑了。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
路暢忽然不說話了。 兩人朝前走了幾步,路暢又說:“你今後怎麽辦?”
安雅蘭覺得奇怪: “今後?怎麽辦?你問你這個幹什麽。繼續啊。總裁蘇醒了,不是一切都恢複正常了嗎?”
路暢停住腳步,盯著她:“安雅蘭,我想你該認真考慮考慮我的問題。今後,你自己該怎麽辦。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別這麽輕描淡寫地含糊過去。否則,到時候,你自己會痛苦不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