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混蛋
關夢霖坐在轉移上，昂著頭，盯著天花板。
他轉了下椅子，讓自己的身體旋轉起來。
門開了。安雅蘭和路暢同時進來。兩人走到關夢霖的身邊，相互看看，誰都沒說話。
關夢霖還是一個勁地轉動一下，就好像是在騎旋轉木馬。
“知道嗎？我小時候沒有騎過旋轉木馬。”他忽然說，“ 因為我沒去過遊樂園。每天都要學習，學習各種知識。所以，我覺得，我這個人是沒有感情的。不知道喜怒哀樂。可是，我終究是人，終究有感情。”
轉椅停下了，他看著安雅蘭和路暢。
“我問你們。我是個好人嗎？”
兩人麵麵相覷，誰也不說話。
“看來你們的意見很明確，我不是好人。那我是壞人嗎？”
這次路暢說話了。
“總裁當然不是壞人。”
安雅蘭也接著說：“是啊，總裁怎麽是壞人呢。”
“可是，我在做壞事啊。我為什麽這麽對南柯。我真的，真的是個混蛋啊！”
關夢霖低下頭，額頭貼著桌子。
路暢說：“總裁，我知道你心裏很難過。可是，現在有件事需要您處理一下。”
“什麽事，如果是公司裏的事情，你們字進行處理就好了，別煩我了。”
關夢霖擺擺手，示意他們出去。
路暢沒有後退，他把一台平板電腦從安雅蘭的手裏接過來。
“總裁，你看這個網帖。”
“什麽網帖？”
關夢霖根本就沒有抬頭，隻是這樣問著。
“是關於您和南小姐的。網帖上添油加醋，還暴露隱私，把南小姐形容成一個虛偽無恥的女人。還揭穿了那個梔子花女孩的身份。您要知道。那首歌現在已經唱遍了大江南北了。這樣一來，所有人都知道了。”
關夢霖抬起頭，拿起平板電腦，瞪著眼睛，盯著上麵的文字。
“這——這是誰幹的？！太過分了！南柯看到這個，會被逼死了。”
關夢霖站起來就要走。忽然，外麵的門開了。關亦凡氣衝衝地闖進來。
“關夢霖！你個混蛋！”
關夢霖愣住了，這個人是自己的弟弟嗎？自小到大，關亦凡從來就沒有直呼過他的名字，今天這是怎麽了。
關亦凡走到麵前，對著關夢霖就是一拳頭。
這一拳頭太出人意料了。關夢霖結結實實地挨了。 這一拳凝聚了關亦凡的全部憤怒。一拳頭打得關夢霖的嘴角流血。
“亦凡，你要幹什麽？！”關夢霖退了兩步。
關亦凡說：“你問我幹什麽？你先問問你幹了什麽吧。你到底是怎麽對待南柯的，你這個惡魔，你是想把她逼死嗎？”
路暢急忙保證關亦凡，對著關夢霖喊：“總裁，你快躲躲，快點躲躲吧。”
關夢霖沒有躲開，而是追問：“南柯怎麽了？告訴我啊，南柯怎麽了？”
“你管不著。反正被你折騰的快死了。”
關亦凡又想衝過去給關亦凡幾拳頭，可是，最後，他還是沒有掙脫路暢的束縛。
忽然，關亦凡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呼呼喘著氣。
關夢霖急忙說：“他有哮喘病，快帶你給他用藥。”
路暢從他的衣服口袋裏掏出了噴劑，對著他的嘴巴就是一陣噴。好在用藥及時，這才把他救過來。
“亦凡，你告訴我，到底怎麽來了，南柯怎麽樣了？”
關夢霖連聲問道。
關亦凡推開關夢霖。
“關夢霖，我以前隻知道你做事狠辣，現在這才知道你還是個偽君子，你如果不愛南柯了。你就放手好了。別這樣這麽她。”
“亦凡，有些事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不懂你的心為什麽這麽硬。你到底怎麽了？！哥，你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關亦凡竟然哭了。
關夢霖說：“亦凡，你不懂。我是被迫不得已的。”
母親被殺的仇恨是無法忘記的，可是，用這種方法報複，真的就對嗎？
即便那些網帖不是他發的。 但是，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而起。
關夢霖一個人走出了公司，他給家裏打電話，周阿姨說，南柯鬧了一陣，就呼呼睡著了。 現在寧凝一直在看護著她。
聽到這些，關夢霖稍稍安心。
他開著車，沒有回去，也沒有回公司，而是來到了海邊，望著大海，吹著海風，拿出啤酒，咕咚咕咚地喝起來。
深秋季節，雖然很冷，但好在是海邊，風不會太幹燥。
“今天是個好天氣。”他自言自語著。
說完這句，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望著後視鏡裏的自己，高大挺拔，器宇不凡。
但是，在後一秒鍾，他抓起一罐啤酒朝著他後視鏡砸去。
“關夢霖，你就是個混蛋！你為母親報仇，那麽，你就能這麽傷害南柯嗎？你真是個混蛋，大混蛋！”
他捂著臉，哇的一聲哭起來。膝蓋軟了下來，倒在了地上。
“為什麽，為什麽我怎麽做都是錯的。南柯是那奇的親生女兒，是我的仇人的女兒，我怎麽對她不都是對的嗎？為什麽，為什麽我的心這麽痛。我的心好痛！”
他抬起手，對著自己的臉啪啪的使勁拍打著，耳光聲一個接著一個。
最後，他打不動了。就這樣跪在地上，任憑海風吹著。
耳邊還又此起彼伏的海浪聲，嘩嘩的聲音很有節奏。
忽然，有一個人站到了關夢霖的對麵。
“總裁，別這樣了。”
這個聲音是路暢的。路暢說，不管關夢霖到了什麽地方，他都能找到他。
他還真是說到做到，可是，轉念想想，這種事一點都不稀奇。本來關夢霖就是一個生活極為有規律的人，絕對不會跑去莫名其妙的地方。
“路暢，昨晚你說的對，我真的不該那麽貿然動手。我這麽做的結果，就是傷了南柯。”
“總裁，任何傷疤都可以愈合，但是，如果傷疤上吧揭開來的話，那就是很痛了。甚至會沒了生命。”
“路暢，你說我為什麽會那麽做？”關夢霖忽然問了這麽一句。
“為什麽？你想知道嗎？”路暢反而賣了個官司。
“我想，我是為了我的母親報仇吧。”
“不，我不這麽看。”路暢走過來，也蹲下來，平視著關夢霖的眼睛，“總裁，我告訴你，你之所以這麽做，不是為別的，你是在嫉妒你弟弟，還有，你怕失去南柯。”
“我嫉妒，和怕失去。怎麽可能呢。我——”
忽然，一群海鷗從他麵前飛過，他的視線恍惚了一下，仿佛又看到了南柯的那副音容笑貌。
“是啊，我是嫉妒。我就是在嫉妒關亦凡。我嫉妒他能和南柯這麽有緣，我也害怕，因為都是搞音樂的， 我怕他們會走到一起去。我就是這麽想的。報仇，隻是我的一麵幌子而已。”
關夢霖似乎終於想明白了是為什麽。
路暢說：“關總裁，既然你明白了是為什麽，那你也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我知道了。”關夢霖轉身上車，發動起來，直接開了回去。
別墅裏靜悄悄的，誰也不敢大聲說話，甚至於大聲呼吸都不行。
關夢霖的車聽到了別墅前麵，沒有進車庫。他跳下車，跑向了別墅。一把推開門，直接闖了進來。
周阿姨愣了下，她沒想到關夢霖會回來了。
“南柯呢？南柯呢？”關夢霖大叫著。
作為南柯的好閨蜜，到什麽時候都不離不棄的寧凝站起來，她誰也不怕。
“關夢霖，你發什麽神經！你就是個混蛋！”
“對，我就是個混蛋。”他苦笑著，“那麽告訴我這個混蛋，南柯呢？在樓上嗎？”
不等對方回答，他就朝著樓上跑去。
寧凝想攔也攔不住了。
樓上的臥室，南柯躺在床上，呼吸很緩慢。
“南柯，南柯。你聽得到嗎？”關夢霖走過來，抓住她的手。
南柯嚶嚀了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關先生，是你。”
“是我，南柯。你……”
忽然，南柯抓住了關夢霖的手。
“關先生，求求你，放過我好嗎？我真的好害怕，我不知道明天會有什麽，關先生，求求你。求你了。”
南柯說的聲淚聚下，與此同時，關夢霖的心都碎了。
周阿姨和寧凝都進來了。特別是寧凝，一看關夢霖就氣不打一處來。
“關夢霖，你也是男人，你這麽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麽本事，那些網帖是不是你發的？”
“不是。不是我發的。”
“那是誰？”
“我想，是那拉。”
關夢霖給出了一個嫌疑人。或者，他覺得，除了那拉之外，不會再有人會幹這種事情。
寧凝冷笑著：“那拉，那拉做的和你做的有差別嗎？她不是你所謂的正牌女友，你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嗎？早就鬧得滿城風雨了。”
“是，我知道。”
關夢霖怎麽可能不知道呢，這些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這個計劃當真還有實行下去的必要性嗎？關夢霖不知道。他覺得，或許把證據都交給警察是個好辦法。
在這一刻，他徹底動搖了。抱著南柯瑟瑟發抖的身體，他在問自己，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還有一個問題，南柯對他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
“南柯，你想見媽媽嗎？”
“媽媽……”南柯像是已經不理解這兩個字的含義了。
“是啊，媽媽，我帶你去見媽媽。”
關夢霖輕輕地把南柯抱起來。他對旁人說：“我帶南柯去見她媽媽。兩三天就回來。”